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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善童女(五)

    陈娇得意的神情只浮现了一瞬,便正色道:“先去无焉的沼河宫,如无线索只得再去他的陵墓看看。若他真的躺在墓冢之中,也算那妖僧走运,我碎其尸万段即可。”

    “那你如何有办法帮我解身上的假魔罗术?”祁桀玉想这趟浑水可能得蹚定了。

    “满善姐姐跟我说,那妖僧曾在极乐之时告诉过她,真的魔罗术只有一卷,届时会放在他陵墓的西南案头。只有你拿到那真魔罗术,重新修炼那最后一卷,才能完全化解体内的魔罗之毒。并且……你今后不能断了魔罗术的修炼,不然也会灵力逐渐枯竭……”陈娇道。

    “所以你知道的不过也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罢了,你说的那位姐姐莫不是唬你的。”祁桀玉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去了也很有可能白跑一趟。

    “我相信满善姐姐!那妖僧曾经最是宠爱她,”陈娇有些哭腔道:“她也是我们姐妹中最善良的那个,却被妖僧活活剥了皮……我就是不为我自己,为了满善姐姐也要手刃那贱人!”

    “就算她如实相告,保不齐无焉有意试探,结果依旧是真假难辨。”祁桀玉叹了口气无奈道:“事到如今,是真是假,本座都姑且随你走这一遭吧。”

    “那好,我这边施术与你心神相连,你便能看见我脑海中那沼河宫的方位画面,接下来就劳烦你用瞬移咒将我俩一起带过去。”陈娇道。

    “不用这么麻烦,你告知我大致方位即刻。”祁桀玉道。

    “可是……我分不清东西南北……我去了那才知道怎么走。”陈娇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直接用瞬移咒带我们过去不是更方便些?”祁桀玉道。

    “这大小姐的肉身连个曲池都不是,根子也是极其差,我刚附身灵力还不甚稳固,得适应适应寻个门路,才好使这种耗灵大的咒术。”陈娇好似个话痨,唠唠叨叨听得祁桀玉心烦。“你别看我是个什么近身护法,毕竟死的时候也才十来岁,魔罗术无焉也只才给我们练了半卷……”

    “好了。”祁桀玉道:“先给我点时间,我如今内伤匪浅,需调息一夜方能再使用瞬移咒。”

    “啧啧啧,岚祁的大祭司真是无用极了。怪不得战败给我们章……”陈娇没说完的原因,是祈桀玉递来了一个冰刀似的眼神。她乖乖噤了声,也在他身旁盘腿坐下。

    陈娇闭眼偷瞄他的时候无意看见,祈桀玉折了近旁的一片树叶,施术化成了一只传信鹊。

    他温柔道:“告诉亚桔放心,蓝颜和本座在一起,切勿声张。”

    “喂,该起了!”第二日破晓之时,祈桀玉毫不怜香惜玉地叫醒了在草地上也能睡得四仰八叉的陈娇。

    “阿嚏,可把本小姐我冻死了,大冷天的还在室外打地铺。”陈娇抱怨到一半发现身上盖了件祈桀玉的外袍。而他自己身着单衣,屹立在冬日的清晨中,伟岸得如同那蜃景中的雪山。她心内一暖,生了些微小女儿家的嫉妒心。

    “可以了,开始施术吧。”祈桀玉道。

    在二人心神相连确认沼河宫方位之际,他无意间看到了栀颜脑海中的一些画面——

    “我能拜您为师吗?我也想学舞剑!”那声音颤歪歪的。

    “你我命里没有师徒之缘。”那白衣的男子回过头,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站在那漫天飞雪之中。

    祁桀玉想,原来自己神情语气有那么凶吗,怪不得门徒们都爱躲着他。

    “迅疾如飞翼,境转随星移——”

    ……

    无焉的沼河宫在章彧荀山的长临河畔。

    冬日破晓的长临河有种别样的静谧之美,河面上氤氲着团团雾气,宽阔悠长的河水中倒映着两岸成堆的枯草垛和梅树错落的枝丫。祈桀玉四下看了半天都没找到什么沼河宫。

    “怎么变成这样了!”三十年后,当陈娇再次踏上令她五味杂陈的故土,她竟完全认不出那沼河宫曾经的模样来。

    昔日里,无焉曾一度煽动众教众捐资支持他修建了这座别有洞天的临水沼河宫。

    沼河宫最为奇特之处在于将宏伟的宫殿半嵌于水下,故而河面上的建筑看上去并不高大,好似两个高低错落浮在水上的大毡房,只是这毡房并不是用毡撑起的,光是外层就用了昂贵的绿色琉璃打磨光滑做壁,旁人甚是难以想象其里的奢华光景。

    倒是如今,陈娇眼见着曾经剔透的绿色琉璃碎的碎、破的破,大部分墙体上都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水草,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腥臭腐烂之味。

    这哪里像是曾经教众熙攘往来的宫殿,简直像是一座临河的坟冢!

    “老人家,这沼河宫几时变成这般模样?”陈娇见河畔有一裹得严严实实的老翁,大清早便在附近垂钓,遂上前询问。

    那张皱纹满布的脸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一边拿起烟杆道:“姑娘,你打听那魔宫做什么?”

    “我久闻沼河宫大名,前来看看不成吗?”陈娇故作傲慢。

    “丫头,这魔宫里住的都是魔鬼。王君早在十几年前就下令抄了这魔窟,如今你来还想看什么?看鬼不成?”那老翁又拿起鱼竿,摆出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为什么要抄沼河宫?明宗不是王君最倚仗的国师吗?”陈娇不解,她蹲在那老翁旁,急迫地追问。

    “你吵到我的鱼了!”老翁有些不耐烦:“明宗这称呼我真是许久都未曾听人叫了,丫头你是那妖僧的什么人?”

    陈娇故作镇定道:“能是什么人!外地人呗!我出生的时候,那妖僧都死了好多年了。”

    “那你问的这些,我一个乡下人哪里知道,王君说他魔罗教是国教便是国教,说他是□□便就是□□,正邪都在他自个儿心里,你这个问题应该去问王君才是。”老翁又盯起了鱼竿。

    “那无焉人呢?”陈娇还不死心。

    “我哪里知道,你这丫头要吵吵到别处去!”老头愈发不耐烦起来。

    陈娇“哼”了一声,方才站起来,一筹莫展地朝着那沼河宫走去。

    祈桀玉随后跟着,心想这线索怕又是断了。

    “哎,姑娘!”老翁在他们身后大喊一声:“别靠近那魔宫啊,小心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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