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祝锦第一天上课的时候,身旁没人坐,但议论她的人却都是坐的。

    留影晶珠的事情,祝锦从石青嘴里听说了。

    石青带她回了蛊峰,一路上都在跟她说八卦。

    无非是她到底什么背景,为什么这么幸运啊之类的,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祝锦懒得去听。

    邹笑天跟郑景硕二人姗姗来迟,坐到祝锦身旁。

    邹笑天脸上有几处黑青:“我可算知道昨日那些人为何看我们了。”

    祝锦往郑景硕脸上看:“我也知道了,你俩打架了?”

    邹笑天:“可别提了,昨天那些臭小子过来找我们问你,气死个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祝锦挑眉:“问什么了?”

    郑景硕脸色也不太好:“说的都不好听,你别听。小锦,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祝锦脸色也沉沉:“我说过了,人命关天的事。”

    “......”

    “那些人可都在编排你女追男的故事,你确定不解释一下?”

    祝锦:“行得端坐得直,清者自清。”

    几人前后都无人,偏偏有一人坐在前方。

    一个少女闻言笑出了声,转过脸来。

    “你们好,我是徐妍,你是祝锦吧?久仰久仰。”

    祝锦神色微怔。

    此人的面容跟八年前那位哭闹的祝家二小姐祝妍如出一辙。

    回忆历历在目,祝家被灭门那日,她那位婶婶曾经抱着她逃跑。

    她记得,那位婶婶,是叫徐文媚。

    而她的女儿,祝妍,此刻却改了姓,出现在她面前。

    徐妍自来熟道:“那日入昆仑,留影珠上我都看见了。闻人师兄的确好看,若是再有下次,能否搭上我?”

    她说完,这才看见祝锦身旁的两人,又强调一句:

    “闻人师兄的确好看。”

    “......”

    邹笑天挑眉:“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下次别说了。”

    “要你管,我爱说什么说什么,”徐妍给他一个白眼,又笑眯眯朝祝锦问,“我能坐你旁边吗?”

    祝锦点头。

    得到允许的徐妍像一只雀跃的小鸟,一个翻身从前排就稳稳坐到了后排,觉得离祝锦远了,末了又往她那边靠了靠。

    徐妍说:“我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玩,今日见到你,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大概是在梦里呢。”

    “我不好看么?”邹笑天横插一句。

    徐妍没说话,只是盯着祝锦瞧,连连惊叹:“你的眼睛真好看,闻人师兄的眼睛怕是也不及。”

    郑景硕点头。

    邹笑天:“......”

    第一节法家课很快就过去了。

    上午主要是兼修课,下午的时间全用来给学生去上主修。

    一上午上就上一节课,下了课,几人相约一起去饭堂吃饭。

    徐妍先跑进了饭堂,祝锦走进去时,她已经拎着四份食盒等他们了。

    “想不到你说话难听,做人倒是不错,今日吃什么?”

    法家课上允许自由活动实践,邹笑天跟徐妍斗嘴了一早上,两人已相熟起来,他伸手去接。

    徐妍却把手上的食盒挪开,一脸不熟:“有你什么事?丑鬼多作怪,谁说给你吃了?我一人吃两份的。”

    “徐妍你还是不是女人了!?你吃多少?!猪都没你能吃!”

    “滚!”

    徐妍招呼祝锦坐下,神秘兮兮道:“闻人师兄今日也在饭堂,坐在那边,看见了吗?”

    祝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闻人瑟跟苍阗一同坐着,苍阗有说有笑在跟他讲着什么,闻人瑟只是认真吃饭,连敷衍两句的意思都没有,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似乎察觉到了视线,他抬头看见四双直勾勾的眼神。

    苍阗也停了下来,朝他看的方向看去。

    苍阗惊喜道:“祝师妹!你们也来了,快过来过来!我们这有位,一起吃!”

    “来了!”徐妍哒哒哒跑过去,“小锦,快来!”

    几人一起落座。

    苍阗主动跟徐妍搭话:“小师妹叫什么名字?”

    徐妍羞答答:“我叫徐妍,苍师兄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苍阗惊奇。

    “昆仑上下所有长得好看的人,我都知道名字。”

    苍阗真心夸赞:“哇,徐师妹真是了不起,向师妹学习。”

    徐妍不好意思看对面两人,低着头:“哪里哪里,应该的。”

    苍阗问几人:“第一日上课可还适应?有没有哪里不懂的,想问的,尽管问你们闻人师兄,他可是巴之不得。”

    闻人瑟抬眸,瞄一眼苍阗的食盒。

    后者立马警觉抱住:“今天点的都是我爱吃的,我可还没动,君子不强人所好!你这个做师兄的不要这么小气!”

    徐妍:“苍师兄!你也爱吃虎皮炸鹌鹑蛋!”

    苍阗:“师妹!你也!”

    徐妍从邹笑天的食盒里拿出一小碟:“我这还有!”

    苍阗:“多谢师妹!”

    祝锦坐着吃饭,头也没抬,和对面坐着的人动作一致,认真吃着。

    闻人瑟吃饭时从来都不讲话。苍阗嘴里塞着小师妹送的吃食:“你们别管他。别看他平常笑得人模狗样的,他这个人吃饭就是吃饭,生怕别人抢了吃似的。”

    恰巧祝锦也是这样的性子。几人在万蛊楼时一道吃饭,祝锦从来不听他们说什么。

    魏兰卿跟她一起吃饭时,也没有说话的习惯,久而久之,对于她来说,无论对面坐的是什么人,反正又不讲话,坐哪吃都是吃。

    两人方才眼神相碰,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二人沉浸式吃饭,诡异又和谐的气氛完全将其他几人屏蔽在外。

    闻人瑟吃完,给自己道了杯茶,又恢复成笑面虎的模样:“几位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毕竟你们苍师兄话多,啰里啰嗦,容易误人子弟。”

    徐妍两眼放光:“太好了,以后考核可就不愁了!”

    苍阗一手拿着奶黄包,一手拿筷怒指:“给你点颜色你还上屋抽梯,不要脸!别听他的,问你们苍师兄,我也不比他差!”

    祝锦也给自己倒了杯茶,闻人瑟也正要给自己倒茶,两人的手都挨上茶壶。

    两双眼睛对视,祝锦放了手,闻人瑟仍握着壶柄。

    闻人瑟的手很好看,指甲修理的也很干净,他轻轻拎起茶壶,先将离自己远些的茶杯倒满,又才给自己倒了杯,放下了茶壶。

    另一只手很熟稔地拿起面前的杯子,两人又是同一步调地慢悠悠喝起茶来。

    祝锦:“谢谢师兄。”

    闻人瑟:“小事。”

    众人看得有些愣了。

    徐妍张大了嘴。

    这传言根本不可信啊!这两人的关系怕是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闻人,你在这呢?”

    一道女声翩翩而至,众人顺着声音抬头,原是黄汀芷。

    黄汀芷一身黄衣,温柔优雅,面上带笑跟一众师弟师妹打了招呼,顺便很自然地坐在了闻人瑟身旁。

    黄汀芷看上去很忙,说:“前日你找我要的东西放我房间了,马上我要下山一趟,你自己去我房间拿。帮我倒杯水。”

    “知道了,听说了,”闻人瑟顺从为她倒杯水,“干师兄叫你帮忙带那老三样回来。”

    “行,让他等着,我这边还要忙几日。”

    “嗯。”

    两人习以为常的对话和神态,比方才闻人瑟跟祝锦二人还要自然。

    徐妍下意识去看祝锦,果不其然,后者茶也不喝了,放下杯就要走人。

    她甜甜跟几人道别。

    剩下几人看看时辰,也起身道别。

    黄汀芷温柔跟几人摆手:“再见,有机会一起吃饭。”

    苍阗不愿放百年难遇的嘴甜的小师妹走:“这就走了?还有些时间可以问问你们苍师兄哇,我说你们这届新生别太猛啊。”

    徐妍也跟他们摆手:“真的走了,苍师兄,下午是主家的课,不能迟到,早去了还能先练练。”

    昆仑山下跟山上温差和景象差异巨大。

    此时阳光下,几人收拾好站成一列,朝他们告别。

    站在中间的祝锦一副笑脸,跟闻人瑟简直如出一辙:“对啊,苍师兄,落后就要挨打,想要不被挨打就得抓紧咯。”

    看得苍阗愣了片刻。

    缓过神来,几人已经走远了。

    这小姑娘居然都长这么大了,可惜啊,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笑成闻人瑟那个样子了呢。

    ......

    郑景硕与邹笑天二人主修武家,徐妍主修术家,几人分道扬镳。

    祝锦作为蛊家宗主的唯二亲传弟子,主修课自然是由蛊家宗主擎岚卫亲自上。

    拜师那天,擎岚卫说忙,挥挥衣袖就将她丢给了徒弟石青。

    今日第一次上课,擎岚卫忙不忙未知,反正人未出现。

    她来到上课的场地时,面前只有一条蛇。

    那蛇缠在树上懒洋洋晒太阳,察觉来了人,走过场似的偏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恢复了原样,合上眼皮,一动不动。

    树上有人轻笑一声,轻盈跳下来,拍拍蛇的脑袋:“别睡了,来活了。”

    “石师兄,师尊呢。”

    祝锦左右看两眼,偌大的青青草地,还有高山流水,除了她二人和一条相见多次的蛇,再也找不出一个活物来。

    石青将青什从树上取下,青什乖巧爬到祝锦身前,身子从手臂粗涨成比树还粗,低下脑袋,朝祝锦吐信。

    石青将手揣在身前,微微欠身:“小主子,这里就只有我二人,青什没长嘴巴,放心吧。”

    他又继续说:“小主子,北方武家有异动,主子去处理了。今日蛊毒发作,由我守在你身旁。”

    祝锦闻言微怔,但很快反应过来。

    这些年来,各家针对武家的动作愈发愈不收敛,而武家为了防止其他家拿到鸳鸯剑,也在暗地里杀了不少人。

    甚至有不少武家人也加入了他们。

    他们甚至不知道拿到鸳鸯剑后要如何,但一心就是要拿到它们。

    八年前,昆仑武家宗主乐存将人带回昆仑保护,是相信昆仑有这个能力。

    但在闻人瑟来到昆仑第一年以后,就陆续有弟子莫名其妙消失。

    闻人瑟频频受伤,性命受到威胁。

    从那时起,昆仑已经不再是个干净安全之地。

    甚至,昆仑还做出了将万蛊门的掌门魏兰卿请到了昆仑这种引狼入室的举动。

    就是因为能人异士多了,分了门派,有了强弱,权威、能力、地位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将人的心彻底染黑。

    可祝家不曾参与,魏兰卿当年灭尽祝家人口,祝锦一直想不通为何。

    但后来,魏兰卿每次看向她的眼神,都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当然不可能是祝凌波,他俩见面打架都来不及。

    所以那一个人,或许是她的母亲。

    祝锦对于她的母亲实在是没有什么能用的记忆可言,偶尔蛊毒发作时,她会在梦里一个温暖的怀抱。

    祝锦的母亲将她抱在怀里,温柔跟她说些什么。

    刚来的那几年,祝锦对于蛊毒可谓是厌恶至极。

    但每次疼过,梦里都会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随即被拥进女人的怀抱中。

    渐渐的,其实蛊毒发作这个事情也变得可以接受。

    可是随着祝锦通过万蛊门的杀门越来越多,蛊毒发作似乎对她来说也并不算是件棘手的事情。

    蛊毒发作的时间也越缩越短,缩到了一个时辰。

    无非就是每月的一天中变得暴躁易怒些,莫名想喊打喊杀一点。

    她已经好久没梦到那个女人了。

    祝锦收回了思绪,也朝石青微微欠身:“有劳了,石师兄。”

    红剑出袖,石青跟青什二者立马戒备。

    蛊毒在血肉里翻腾,唤醒她压制许久的狂躁。

    祝锦却将剑扔到地下,脚后撤一步,活动活动筋骨,又说了句:“失礼了,师兄。”

    石青踩在青什头顶,全身的肌肉绷紧,额头上渗出点点汗液。

    主子临走前,曾经嘱托过他。

    ——打不赢就赶紧跑,别叫人看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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