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簿公堂

    据她所知,整座惩戒堂连着后面的监牢都被下了禁制,在这里面,主人和妖兽之间的心电感应被切断,双方无法与沟通到彼此。

    “你摸摸耳朵,在你的耳垂上。”

    世安依言摸过去,只摸到一个花朵形状的耳钉,“只有耳钉,耳钉可以传音?”

    “没错。”利贞回答,“你忘了吗?这耳钉是母亲送你的,你一副,孟章一副,只要在三公里以内,都可以自由通话。”

    这是什么新技术?世安不由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完全忘了自己从下被母亲坑到大的往事,暗叹母亲真乃神人也。

    “听闻明日二审,你打算怎么办?”利贞问。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比赛打斗的话,她能保证自己大获全胜,但是若论及阴谋与揣度人心,那是她的弱项。

    世安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也没有办法。”

    “没关系。”利贞连声安慰她,“我们会想办法,你放心,我们拼死也要救你出去……”

    “不必,”她打断利贞的话。

    现在她身陷囹吾,虽说拼尽全力逃出去不难,但是她出逃这事难免会牵扯到家族,现在正光学院的事还没解决,她不能再节外生枝。

    沉默片刻,世安像是做出什么决断一样,深深吸一口气,“我一人做事,一人承担,哪怕学院和官府要用巫蛊之术的名义处死我,我也认了,唯一希望罪不及家族。”

    “你说什么傻话呢?”利贞的声音一下子高起来,显然是动了怒,“你出事的话,让我怎们办?让爹娘怎么办?”

    世安眼眶微红,“你带孟章疾风和肥遗走,回家。”

    虽然没有凤凰,但是有了疾风和肥遗这两大凶兽,面对正光学院的袭击时,胜率也提高了几分。

    这样,也不枉她重生一世了。

    “你……”利贞气极,想劝她,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沉默半晌,憋出一句,“你真是个笨蛋,家人们不会同意你牺牲自己的生命,家族也轮不到你一个人来守护。”

    他的话虽是为她好,但是听在世安耳朵里,倒像是把她这么久的努力全盘否定了。

    世安又委屈又绝望,也不说话,只红了眼眶。

    上一世家族出事后,她没哭,训练再苦再累,她没哭,被苏轻语背后捅刀,遭受万蛇噬身之苦,她也没哭。

    但是今日利贞的不理解和指责,让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仿佛是察觉到她的异样,耳钉那头换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来,让我来说。”

    这声音有些陌生,世安试探着询问,“云起?”

    “是我。”他的声音经过耳钉的传输,不似真人那样清冷,而是沙哑而低沉,无端让她感受到几分温柔。

    云起不多废话,直入主题,“苏轻语和你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世安讶异,她的悲观与消极情绪确实都因苏轻语一席话而起。

    他轻笑一声。

    这一声震得她耳朵酥酥麻麻的,连耳膜也一起颤动。

    世安抿了抿唇,“我原来憎恶她,现在却发现我和她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为了获胜使用暗器,我为了脱身去隐土,利用巫术的力量,我们都是为了一己私利而违背规则。”

    她沉默片刻,一字一顿继续道,“既然违背规则,就理应接受惩罚。”

    世安这一席话很长,她说了很久,云起在另一边不插话,不打断,不催促,只安静地聆听。

    “说完了?”

    “嗯。”

    听她的煞有其事的自我批判,他觉得有些好笑,更觉得她可爱,他唇角的弧度往上提了提,“那我问你,你使用巫术,可有伤人?”

    世安回忆片刻,笃定地回答,“从未伤人。”

    “我问你,既没有害人之心,又没有伤人的行为,为何受罚?”

    世安一拍脑袋,哎!好像也对啊。

    苏轻语受罚是因为她用盘外招伤害别人的生命,但是自己使用巫术,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利益,更没有人因此受伤。

    云起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解开了她的心结,让她有一种拨云见月之感。

    她只剩下最后一个顾虑,“可是,我们一样违反了规则。”

    “规则都是人定的。”云起不以为意,“别多想,明日再审时,你就说疾风是我送给你的,别的我们会想办法解决。”

    世安皱眉头,担忧地问到,“那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放心,不会。”

    即使在这种时刻,他的声音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天大的事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世安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了令人安心的力量。

    未来也许黑暗,也许彷徨,但她相信,只要有云起在,荆棘能化作坦途,绝境也能生出希望。

    沟通结束后,利贞和云起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今日只是星月学院内部进行审问,明日官府的人来,和星月学院共同审问,基本上能定罪,因此这第二场至关重要,丝毫不能懈怠。

    云起走到屋外,唤来影卫,低声吩咐,“去找林啸正,就说他的堂妹苏轻语诬陷慕容家族的嫡女慕容世安使用巫术,明日审问,慕容家族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另外,去找王义,把这个给他,相信明日他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云起掌中托着一颗价值连城的鲛珠。

    那影卫接过东西,胳膊一抖变出翅膀,整个人化作小鸟,扑棱棱地飞走了。

    第二日,一早世安就被提审到惩戒堂。

    世安一进门,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县令,他身穿浅绿色官服,腰环银带。

    县令的左边是院长,右边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坐在阴影里,容貌看不真切。

    只见县令对右边的青年男人一拱手,“侯爷,我们要开始审问了,您看……”他欲言又止。

    “慕容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在此旁听没问题吧。”

    世安一愣,她听出这声音是林啸正的,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她原来观其衣食住行,样样皆奢华,就猜测他的身份不简单,没想到他竟然是侯爷。

    那县令连连摆手,“没问题没问题,只是涉及巫术,滋事甚大。”

    “你们该怎们审就怎么审,不必因为本侯在这就偏袒任何一方,务必公平公开公正。”

    “是。”话虽这样说,但是他准备的那些刑具怕是一样也用不上了,县令一口气憋在胸口。

    世安自然也听出来了林啸正话里的意思,脑海里紧绷的弦微微松开一些。

    县令一敲惊堂木,正式开始审问,他将昨日的问题又问一遍,世安回答如故。

    “那我问你,你的妖兽疾风,是如何来的?”

    世安莫名,“不知小女是否使用巫术,和疾风是怎么得来的有什么关系?”疾风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妖兽,又不是她用巫术变出来的。

    “来人,传苏轻语上场。”

    苏轻语很快被带上来,她这两天一直被关在牢房里,看到坐在堂上的林啸正一愣,“堂哥。”

    林啸正并不理她,只一下下轻轻敲击太师椅的扶手,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苏轻语很快弄明白了当下的情况,他们传她上场,必定是审理中遇见了阻碍,她就知道,慕容世安不会乖乖承认。

    她组织好语言道,“世安用巫术制造傀儡,自己原身才能去方外寻找厉害的妖兽,若是她一直待在学院的话,疾风又从何得来呢?”

    县令目光转向世安,“你可有话?”

    “自然,疾风不是我驯服的,而是他人赠与我的。”

    “是谁?”

    “是云起。”

    “来人,传云起。”

    云起被带上来。

    他走进来,目光从世安身上划过。

    她的头发未挽,披散在背后,却不显得凌乱,长发如瀑,反而有一种慵懒的美感。房内阴冷,她仅仅穿着一件单衣,显得她身形瘦削而轻薄。

    这样不会冷吗?云起皱眉。

    “那个叫做疾风的妖兽,可是你送给慕容世安的?”

    “正是。”

    “为何?”

    “因为我心仪她。”云起回答得坦荡。

    私底下也就罢了,云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世安的脸一红。

    “那我问你,你是如何驯服疾风的。”

    “若在座诸位不相信我有这个实力,不若与我打一场,看看谁能胜过我。”云起今日穿着一身青衣,他傲然站立的样子,似风雪中的松柏。

    云起容色浅淡,语气似谈论天气一样稀松平常,但是满堂的人,没有一个人认为他在说大话。

    云起第三场竞技,院长与十二长老皆看过,他们竟然看不透他的招式,更看不透他师承哪一派。这种情况的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是个啥也不懂的废柴,只会胡乱舞剑,二是对方实力非凡,远在他们之上。

    院长与十二长老,可以称得上是整个大虞最顶尖的驭妖师,更是大陆武术的巅峰,但是面对这个年轻人时,他们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孟章见院长也无计可施,怒道,“慕容世安,亏你还是慕容家族的人,也好意思接受别人送给你的妖兽吗。”

    慕容世安出生于世家望族,慕容家族世代都是驭妖师,像这种家族,规矩最为严格,要求用自己的实力驯服妖兽,最看不上凭借旁门左道得到妖兽的驭妖师,尤其是用钱去买或者接受别人的赠与。

    世安知道苏轻语在激将,她可不上这个当,她挑了挑眉,“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贵为侯爷的堂妹,你的妖兽不也是重金买来的吗?”

    似乎是嫌苏轻语还不够生气,她又伸出食指摇了摇,“况且我这个还不是买来的哦,是别人心甘情愿送我的哦,一分钱都没花哦。”

    “你……”苏轻语气得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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