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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待鸡鸣时分,天色灰蒙,应雪枝醒来,昨晚一整夜她的脚都是暖的,一夜好眠。

    屋内静悄悄的,应雪枝清醒后下意识睁眼往身侧看去,身侧没了柳春生的影子。

    但,应雪枝捂着脸,难以想象她就这样睡了一整晚,难怪她说脚怎么会如此暖和。

    昨夜她整个人竟是横着睡,脚直不楞登伸到柳春生那边,能不暖和吗?

    可他怎么没叫醒她呢?

    胡思乱想了一通,屋外传来李氏的声音,“雪枝啊,快起来用饭,饭食冷得快。”

    应雪枝忙起身整理好被褥,摸了摸发,辫子没乱,也就省得重新捆。出门前,意外看见窗前桌上由白布裹着的铜钱,是她昨日放在门口的那些,恐是怕脏了他的桌,还用白布垫着。

    怎么不干脆拿去送人或是用出去?这人,还真是别扭。

    应雪枝来到堂屋,屋内并没柳春生的身影,李氏见后,解释道,“天不亮他用完饭就坐牛车去了书院,说夫子吩咐的,让早些去书院。”

    应雪枝点点头,向李氏打过招呼后,去小屋盥洗,看见盆架上多出一条白色巾子,比她昨日用的要小的多,想必是给她准备的。

    回到堂屋,两人用完早食,两碗浓粥,一小盘青菜,外加两个咸杬子,柳家人用饭时向来食不言,两人默不作声用完早食。

    用完后,应雪枝向李氏借了面铜镜,回到屋内上药。

    身上的伤痕恢复的很快,脸上的伤口也不再红肿,若不是柳家,她这一辈子也就毁了,永无出头之日。

    她是怨过的,怨柳春生舍她救别人,但若细想一下,换做是她,她也会救自己在意的人,毕竟,人性如此,她错就错在对柳春生动了真情。

    如今,她只需把柳家人当做恩人对待即可。

    应雪枝上完药,又将昨日洗澡换下的翠色袄裙洗净晾晒起来,院子里有口井,用水很方便,大概也是柳春生让人凿的。

    回到两人同住的屋子,应雪枝看着那堆铜板,最终拣起了那些铜板。

    柳春生说这回旬假回来后两人便成亲,前世两人成亲时也未大操大办,成亲前,她去买了一些成亲用的剪纸、红烛之类,想图个喜庆,柳春生回来看到后,却说她太过张扬。

    汲取教训,这回,她不会再买。不过,得添置一些她要用的东西,像木梳、刷牙子、亵衣、亵裤之类这些贴身的东西。

    前世在嫁给柳春生前,她不会绣花这类精细的活,嫁给柳春生后,出席一些筵席时,总会听见那些世家女讨论该给心上人绣些什么才好,回府后,她便开始学绣活。

    前世她是会绣亵衣、亵裤、手帕之类,可现在突然会绣这些东西,李氏知道后,势必会刨根问题,她必须得装作不会绣。

    向李氏打过招呼后,又在脑袋上绕上一圈布包住脸,将脸上的疤挡住,坐上牛车前往县里。

    ……

    柳春生一早来到县里并未进书院,夫子并未说过让他早些回书院的话,此刻他与白胖书生坐在县里最富盛名的珍膳楼中。

    珍膳楼二楼临栏处,柳春生铁青着一张脸,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昨夜因为应雪枝的缘故,他一整夜都未睡着,一旦他睡着,她的脚就不顾一切往他怀里钻,本欲唤醒她,才刚唤一声,她就双手捂耳。

    他对面的白胖书生名唤宋泊简,宋泊简见他脸色不好,笑着给他斟上一杯他最喜爱的热茶。

    “来,说说,什么事让你如此不满?”

    柳春生饮下一口茶,脸色方转好些,依旧一言不发,这时,他的视线看向对面右斜方的成衣铺前,一道瘦弱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挺直腰杆正与店家说着什么。

    柳春生收回视线,冷不丁对宋泊简道,“我要成亲了。”

    宋泊简闻言一口茶噎在嘴里,不上不下的,憋红着一张脸。

    半晌,宋泊简缓过来后,一连三问,“和谁?什么时候?配得上你吗?”

    柳春生盯着手中的杯盏,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见过。”

    “我见过?”

    宋泊简开始回忆每每与柳春生一起出门时,总会与某些千金闺秀不期而遇,那些女子,团扇遮面,羞红着半张脸道,“今日真巧,又与柳公子见面了。”

    无一例外,都是些颇有身份地位的女子,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显然,宋泊简眼中的“见过”不包括应雪枝。

    接着,宋泊简轻咳一声后,以过来人的身份对柳春生道,“成亲啊,这我熟。”

    “成亲前呢,男女双方需得各自备好一些东西,女方嘛,一般会自己绣嫁衣、贴身衣物之类,男方嘛……”

    宋泊简回忆了一下,他成亲时似乎什么都没准备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自有家里人替他张罗。

    便随口一诌,“男方只需观摩一些春.宫.册即可。”

    听到春.宫.册几字,柳春生脑中闪现出一些不好的画面。

    不自觉地,他又将视线望向斜对面的成衣铺,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发现成衣铺前早没了应雪枝的身影。

    她去了成衣铺,应当是去买嫁衣。

    抛去昨夜她将脚伸进他怀里那事,这几日两人相处还算舒心,她既然对成亲之事如此上心,他稍微做些什么也未尝不可。

    ……

    应雪枝买完要用的东西后,带的铜板也所剩无几,走时她见窗前的桌上有笔墨,本欲再买些毛边纸与草纸回去写些东西,看能不能卖出去赚些银子,摸着手心的铜板,只能下回了。

    坐在牛车上细细想了想,应雪枝打消了买纸写东西的想法。一旦她会认字、写字之事被发现了,指不定会被当做山野精怪。

    毕竟,一个没念过书、去过学堂的乡野女会写字,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奇怪。

    看来买纸写字这事,她得另想法子。

    入夜,应雪枝躺在宽大的床上难以入眠,脑中想着到底该如何让柳春生知道她会写字,但又不会怀疑她为何会写字。

    柳春生这人,机智过人。她又想起她在他面前谈及家境状况时,差点就在柳春生面前暴露,幸亏她及时想到村里的老秀才……

    老秀才?

    应雪枝闭着的双眼赫然睁开,这不就有了!

    她可以先慢慢透露自己会认一些、写一些简单的字,就说她没事时去向老秀才讨教,老秀才教她的。

    若无必要,柳春生与李氏是不会特意去找老秀才查问事实真相,想到法子后,她觉得冰冷无比的脚也变得暖和许多,很快,应雪枝沉沉睡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应雪枝脸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白日里她看着铜镜里大变样的自己。

    或许是来柳家后,整日吃得太好,又不用下地做活,她不再像从前那般瘦。

    脸上肤色变得又粉又白,那条淡粉的疤痕与肤色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道疤,身上的淤痕也早就消失,洁白如雪。

    看起来,总算是有了十五岁少女该有的样子。

    就是冬日这手皲裂得十分厉害,买手脂她又没银钱,她便借口去山上砍些木柴回来做柴火,实际上她是想借此机会寻到合适的木料。

    殊不知,她也是会雕刻的,这也是前世为了哄柳春生开心,喜他所喜,爱他所爱。

    不过,她没有柳春生那么高雅的情趣、严苛的要求,雕刻的净是些松、竹一类的君子之物,她只会雕些简单的猫、狗之类的小物件,这些,基本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再就是女子们常用的香盒,别的她就无能为力了。

    乡野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便是树,她想试试,能不能刻些小玩意儿托人卖出去后再分利。

    为了挑到合适的木料,她已经连续去山中寻了几日的树,没寻到合适的,只能装模作样砍一两棵,砍成截回去。

    这日,她又像往常一样前往林中,途中遇到宋氏与应梅花,看着两人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目光,应雪枝若无其事地从两人身旁经过,她们敢招惹她,可她们不敢招惹柳春生。

    看着她春风满面、容光焕发的模样,应梅花气不过想上前,宋氏一把拉住她,阴暗着目光,“等日后咱们暗地里找机会。”

    来到林中,应雪枝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心心念念适合雕刻的木料,柳春生屋里倒是有一堆,可她哪敢乱动。

    不知不觉她走得有些远了,天又开始落雨,正打算打道回府,不经意瞥见不远处斜坡上的那棵树,好像挺适合。

    应雪枝迫不及待奔过去,脚下杂草丛生,稍不注意,脚底一滑,往斜坡下方摔去。

    ……

    今日恰是旬假,与应雪枝约定好的日子,柳春生回家前记起宋泊简的话,去买了些果子酒,不知道应雪枝买了红烛没有,他又买了些红烛与剪纸回去。

    回到家中,已是夜色朦胧,见李氏站在院门口不停地张望,他提着一包东西下了牛车,来到李氏身边,正欲问清发生何事,一抬眸,看见不远处的小径上,应雪枝被一男子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家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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