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慕儿,你为何……”薛源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女郎,她眉眼娇媚依偎在男人宽实的怀里,但这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子。

    他不过离开片刻,面前的女郎就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且那个男人足以当她的父亲,可她还一脸娇羞的躲在男人怀里。

    沈慕楹轻轻推开男人,冷声道:“你真以为我愿意嫁给你?你不过是我消遣的玩意儿罢了,实话告诉你,我其实已经嫁进了顾家,就不做你的官夫人了。”

    薛源如遭雷劈,他身子一凛,颤声道:“我不信,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都不作数吗?”

    沈慕楹讽道:“区区一个书生,有什么值得我依恋的?我是沈家的女儿,要嫁就要嫁最尊贵的男人,顾二少爷虽然身有顽疾,可他很疼我。”

    薛源僵硬地站着,他强撑着勾起一抹笑,“慕儿,你是在诓我对不对?”

    他这段时日废寝忘食一门心思扑在科考上,从未问过扬州城内的近况,如今他即将入仕过不了多久便能封官,却没想到遭来心上人的背叛,这叫他如何介怀。

    沈慕楹铁了心要同他断干净,哪里会在意他的情意,她面无表情淡淡道:“薛源,说到底你薛源也就是个穷书生,登不得台面,怎么配让我嫁给你?痴人说梦!”

    女郎声声厉色刺痛了薛源的心,他踉跄的退了两步,可他仍不死心,他咬着牙又问:“你真对我没有半点真心?”

    沈慕楹冷嗤道:“没有,当日你我阴差阳错相遇,我只是那你当个玩意儿玩弄罢了,你还真以为我会托付真心给你?可笑啊可笑。”

    “慕儿!你为何要这么待我!”薛源听着她嘲弄的话,顿时被击得溃不成军。

    沈慕楹并不答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宛如一条落水的狗,可怜又无知。

    未几一辆马车徐徐驶向他们,唐绡掀了帘子,挥手道:“快上来。”

    薛源意识到她要走,忙上前拉她的窄袖,“慕儿,你和我说清楚,你被逼才与我决断的是不是?”

    沈慕楹甩开男人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稳稳坐在车舆里,她松了口气,”总算把那累赘给扔了。”

    唐绡笑了笑,凑到她身旁为她捏肩,“当真辛苦你,还要做戏,只是不知薛源还会不会找你。”

    沈慕楹颦眉嗤笑道:“他要找也是找那个赝品,而不是我。”

    她将所有事情都推到沈念慈的身上,看她如何招架,以顾砚的脾性怕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尤其他的夫人还与外男有私情,届时沈念慈必遭厌弃。

    唐绡捋了捋鬓边步摇,柔声道:“今日我帮了你这一回,你也得帮我一回。”

    沈慕楹犹疑道:“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唐绡羞赧低头,娇声道:“你忘了?同是去岁游湖,我看上了顾家三少爷,如今二少爷娶了妻,那么三少爷……”

    沈慕楹了然于心,她笑道:“当真是奇了,连你也红鸾星动,这是什么大好的日子。”

    唐绡轻敲她的额头,嗔怪道:“别胡说,你可得帮我这一把,如若我能嫁进顾家,也好替你看着沈念慈。”

    沈慕楹沉吟道:“顾老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若执意要嫁进顾家,以后的日子怕是难捱,且顾家三郎是庶子,日后更是与家业无缘,你得想好。”

    她和唐绡自幼相识,唐家亦是世家书香门第,她一个嫡女嫁给顾家庶子当正妻,属实是下嫁。

    唐绡对此颇不以为意,“劳你为我筹谋,只是我非嫁顾家三郎不可,哪怕他是庶子,我也要嫁!”

    沈慕楹也无可奈何,只是颔首应承,思忖着寻个日子找沈念慈,好好说一说这件事。

    *

    秋风萧瑟,赤红的枫叶婆娑起舞,簌簌飞落的枫叶飘零到泥地里,夕阳斜照下来的光晕与之交相辉映,映得一地枯黄。

    车轮碾过枯败的枫叶,发出吱呀的声响,男人背着光,转着轮椅漫无目的的走动。

    商陆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察觉到他心情不佳,忙道:“少爷,您怎么了?是哪里出事了吗?”

    前些日子他才处理完唐七的事,他们在林州找到了他的尸首,现下真是死无对证,但如果因着此事他恼怒,他早该处置那些手下,而非像现在这样看着郁郁寡欢。

    顾砚摆手没多说什么,他其实不解,吃了那么多药膳,还日复一日的用那些苦涩腥臭的药泡药浴,但他的腿却仍不见好转。

    许是怔愣太久,暮色渐渐昏沉。

    望了眼天色,想到自己坐着轮椅就无法行走,瞬间有一丝苦涩在他心底泛滥。

    半晌,他扶着轮椅的扶手,勉力站起身。

    商陆担心他摔倒,冲上前搀住他的胳膊,“您非要折腾自己做什么!”

    顾砚挥开他的手蹒跚踉跄的走了两步,虽不稳但比起先前还是好很多。

    商陆松手叹了口气,抬眸看见不远处廊下的女郎,忍不住道:“少夫人您倒是劝劝少爷。”

    沈念慈言笑晏晏,从廊下走出来,“为何要劝?我想再过不久,二少爷就不用坐那劳什子轮椅了。”

    顾砚轻抿薄唇,滚烫的耳根微微发红,他撇了撇脑袋,咳了声顾左右而言他,“之前与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沈念慈听他蓦然提及此事,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缄默少顷,良久她轻声道:“我担心自己做不好这件事。”

    倘若她接管汀兰院大小事宜,日后必是要惩治院里的女使婆子,再者内宅事不像在乡野里种菜那样简单,需得事无巨细,她自知没那么大的本事。

    顾砚道:“没人要你做到十全十美,你若觉得自己管不了,大可以找个可靠的人,将事情交给她,而你管着他就是。”

    沈念慈未曾想到过这个法子,她老老实实道:“但这样岂不是太麻烦人家。”

    顾砚本也是好意,知道她应当没读过什么书,所以才想找个人帮衬她,闻言他朗声笑道:“麻烦又如何,我们又不是不付他银钱。”

    她娇憨的模样令他忍俊不禁,但太过心善委实不是件好事。

    沈念慈腼腆的低头,红着脸辩解道:“我不懂这些事,你也当教我。”

    顾砚不再捉弄她,只道:“内宅的事,我会找个婆子教你,你不用担心。”

    他既然已经承认她是自己的妻子,就永远不会变。

    沈念慈猝不及防的恍惚了一瞬,想到她欺瞒的那件事,她不觉露出愧疚的神色。

    或许有一天他会知道替嫁的事,到那时他的话又能作数吗。

    顾砚身形忽得晃了一晃,沈念慈大惊失色,倏地上前扶他,却不慎扑进男人宽大温热的胸膛。

    愣神间,男人的大掌搂住她的细腰,将她按在怀中,“就这样莫动。”

    沈念慈乖觉地待在他怀里,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打破这片刻的宁静,瞥见商陆她猛地推了一把男人。

    顾砚狐疑转身,看着商陆没好气道:“有什么事?”

    商陆站在廊庑中,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会,正色道:“小厮禀说,门外有一男子,说要找少夫人。”

    沈念慈错愕的看向顾砚,又转头问道:“可知道是谁?”

    商陆抿唇,替自己捏了把汗,他稳定心神道:“小厮说那人扬言说他是少夫人的情郎。”

    据小厮说,那男人像是个书生,还言之凿凿的说少夫人要同他跑去私奔。

    恐怕连坊间茶肆最放肆大胆的说书先生,也不敢随口说出这等事,毕竟这事,着实荒唐可笑,让人听了不得贻笑大方。

    沈念慈莫名涌上一股不安,她揉捏着裙幅仔细思量,“二少爷,能不能让商陆陪我去看看。”

    她害怕是乡里来的人,若是身在乡里父亲以他的脾气,那么她辛苦撑了那么久就功亏一篑。

    顾砚敛神点头,“快去快回。”

    沈念慈不敢怠慢,忙提裙跑出月洞门。

    商陆看了眼顾砚,清楚看见男人眼底的晦暗,他明白这件事很重要,忙跟上前。

    一路赶到顾家大门,小厮正拦着欲要硬闯的男人。

    “让我见一见慕儿,我有话要问她!”

    小厮狠狠地推他,“要疯去别的地方疯,我顾家不是你来发疯的地方。”

    薛源被推倒在地,偏巧沈念慈适时地露了面,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让他魂牵梦萦的那张脸,他猛地起身,上前紧紧抓住沈念慈的手不放,“慕儿,我总算找到你了,你瞒的我好苦,你为何要断了我们之间的情意,那些誓言你真就没放在心上吗?”

    她嘴里的话有几分真他不敢相信,可当他来到顾家亲眼见道她,才知她没有说过谎话。

    沈念慈使劲地抽出手,“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面前的男人,更别说他们之间还有过情意。

    薛源极力缓解心头的怒气,他耐心道:“慕儿,我不怨你对我说那些话,但我今日来只想问你,你到底要不要与我私奔。”

    “她不愿意。”

    顾砚握紧拳头,拿着竹杖一步步迈下石阶,以身挡在沈念慈身前,掩住男人的视线,“她是我的夫人,谁也别想带走。”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