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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风雨(1)

    颜巽离对着跟来的陈恕说道:“将此人拉下去,罚杀威棍三十大棍。”

    陈恕应了一个“是”,便立刻带了两个人,将阮儿捆绑了下去,按在冰冷的石阶上。

    被强拖下去的阮儿没口子地乱叫:“郡主饶命,摄政王饶命,奴再也不敢了!”

    三十杀威棒打下去,便是一个成年大汉,也吃不消,况且是一个身娇体弱的少年,沈红蕖也有些慌了,对着颜巽离央求道:“三叔,你不要打他了。将赶他出去,不就得了。”

    颜巽离却不答话,阴沉着一张脸对着陈恕道:“动手。”

    “是!”

    只听闻重重的一棍子打下去,阮儿险些没气儿,登时昏死过去,再也叫不出声来。

    “三叔!你放过他罢!”沈红蕖拽着他的衣角,苦苦央求道。

    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颜巽离此时却冷心冷面,充耳不闻。

    他冷峻道:“红蕖,你心太软了。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又对碧桐、云痕、水月说道:“你们几个,带郡主回卧房去,好生服侍!”

    碧桐、云痕、水月答应了一声,来到沈红蕖身边,低声道:“郡主,咱们回屋吧。”

    沈红蕖却执意不走,这件事她怎么能不管!

    无论如何,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哪怕她不喜欢阮儿,却能看到他眼中那种带着小心翼翼的惧怕感,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曾经,她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镇国郡主,是个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蕖香,也是如阮儿这般,任人欺凌,身家性命都握在他人手中。

    就算这玉姬公主将阮儿塞给她是别有所图,可除了活活将阮儿打死,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可偏偏颜巽离选择了这个最残忍的手段。

    她至此方才相信,为何他是人人口中闻风色变、残酷无情的孤王。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想来,虾子巷二三十条人命,于他眼中,也不过蝼蚁一般。

    一棒接着一棒……

    阮儿没有挨过十棒,便已是没气了。

    沈红蕖甚至能闻到甜腻的血腥气,听到阮儿冰冷的尸首,被人拖走摩擦着石阶,还有泼水冲刷石阶的声音……

    她的一颗心,感到冰寒彻骨的凉意。

    感受到她眼中的愤怒和不满,颜巽离微微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声,“红蕖,你还年轻,许多事你不懂。今日我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又对丫鬟们吩咐道:“你们收拾收拾行装,五日后,郡主要和我一同去云梦山庄避暑。”

    他撂下这句话,便走了。

    他并没有询问,她愿不愿和自己一起去云梦山庄避暑。

    或许在他眼中,她想要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要什么。

    时至今日,她满眼望去,高贵的身份,华丽的衣裳,精美的宅子,她似乎陷入了一个牢笼之中。

    一个他为她亲手打造的牢笼。

    ……

    每年到了六月,京城盛暑,炎热难耐。许多皇亲贵族,便会离开京城,浩浩荡荡地来到距离京郊的云梦山庄消夏避暑。

    这云梦山庄是皇家避暑胜地,自本朝太祖便来此消夏避暑。一来,是为让儿孙不忘骑射。二来,也是巩固边防,防止北境的北金国和匈奴犯乱。

    往年,小皇帝和上官太后也会来此处避暑,今年,却因上官太后犯了头疾,留在宫中,小皇帝便在病榻前服侍汤药,也没有来。

    这云梦山庄今年倒是多了两位贵客,一位是摄政王妃上官婧,另外一位便是新封的镇国郡主沈红蕖。

    一辆青鸾翠盖马车上,碧桐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恭声说道:“郡主,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咱们就到云梦山庄了。”

    沈红蕖闭目养神,并不做声。

    这次出行,她并未和颜巽离同乘一车,而是自己单独乘坐一辆马车。

    下了马车,她被安置在云梦山庄一处半山腰上名为“烟波斋”的小楼阁中,这里风景秀丽,十分幽静,隔绝人烟。既到了这里,她每日只是练剑,看书,偶尔上山散步,旁的事一概不管。

    她知道颜巽离曾经来过几次,她都让丫鬟说自己已经睡下了,不愿相见。

    颜巽离知道她心中还有气,却也不想辨别什么。

    山林,孤月,松风。

    漫长的夜,他在她西窗外驻足,沉默无言,立了半晌,便离去了。

    她和她娘一样,都很倔强。

    旁的事,他可对她百依百顺,唯有此事,他却执意不能退让。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老天既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决不能让她再有半点闪失。

    他有自信,以他现在的实力,定能够护得她周全。

    ……

    来到这云梦山庄的第四日,沈红蕖因练剑练得太多,不小心将手腕扭了,右手手腕肿得老高。

    因这云梦山庄不比在京城便利,加之她不想惊动旁人,只是用凉水冷敷了事。

    到了日未落时分,这山上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初时尚小,下了一会变大了,成了那瓢泼大雨,哗啦啦地浇着,雷霆交加,整个山林间好似一场酣畅淋漓的奏乐。

    她正坐在二楼的楼阁处和小橘吃点心赏雨,忽见狂风暴雨之中,有一个黑影走来,倒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人头戴大箬笠,身上披着蓑衣,手持这一盏琉璃灯,冒雨前来,正是颜巽离。

    她吃了一惊,这样的天气,山路难行,他怎么会忽然来了?

    她不好再回避,忙下楼迎了上去,亲递了手巾帕子为他擦雨。这雨势太大,他虽穿了蓑衣,衣裳却还是打湿了不少。

    她不言,他也不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珐琅盒,从中擓出一指头的药膏,拉过她扭伤的右手腕,仔细涂抹了起来。

    这药膏是如青草一般的莹莹绿色,甚是冰凉,涂抹在她纤细的手腕之上,握着她那有如羊脂玉般细腻温润的肌肤,却是触手生温。

    他的眼神愈发地深沉,像是酝酿着狂风骤雨的平静。涂完药膏,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低沉说了一声:“好了。”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若再握着,恐怕就难以自持了。

    “谢谢。”她低着头,闷声说道。

    他被她冷淡的态度激起几分恼怒,勾起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怎么,连一声三叔都不愿叫了吗?”

    她的下巴被他挑起,一双秀目却噙着晶莹的泪水,在微红的眼眶滚了几滚,便如断了串的珍珠落了下来。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眼中的怒火也为之烟消云散。

    他情不自禁地用粗砥的手指擦去了她的泪水,他的手指带着茧子,粗糙干涩,她的眼睛却很湿润,带着一丝氤氲的水汽和咸湿。

    “红蕖,我……”他顿了一顿,最后长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地说道:“那日是我不好。”

    “那个阮儿留下一个妹妹,我已经让人好好照顾她了。”

    他到底是服了软,实在是舍不得看她哭。

    可她却哭得更伤心了,颇有几分恃宠而骄,泪珠儿一串一串地低落在他的手背上,呜咽道:“三叔,那个阮儿,我压根就不想收留他,可是他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那时候我和他一样,做不了主,很怕得罪贵人,每天活得提心吊胆的……”

    说起从前的事,她哭得更厉害了。

    他的眼神有愧疚,更多的是心疼,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

    红蕖犹在他怀中一下一下地抽噎着,拽着他的衣袖,仰起头望着他,“三叔,以后你能不能放过他们,就只当……放过曾经的我。”

    她抬起头,仰望着他,哭得眼眶红红的,鼻尖也微微泛红,声音有些沙哑,却更加地撩人。

    还有那娇艳欲滴的唇,像是一树被风吹雨打过后的梨花,含苞待放,含着露珠微微摇曳。

    “好,我知道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是答应了她的请求,浑身燥热,仿佛只有她口齿间的清凉,能浇灭他心头愈烧愈旺的火。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屋里却是这般安静,一呼一吸,潮湿的空气让气氛更加暧昧。

    他的眸子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似是黑夜中燃烧着的一团冷焰火,他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右手不由自主地揽紧了她的腰,恨不得将她揉碎了自己的身体中——

    “嘶——”她吃痛,秀眉蹙了起来,原来他勒紧的双手,不小心压住她受伤的手腕,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她手腕上清凉的药膏也蹭到了他的手臂上,清凉的触感,顿时浇灭了他的火焰。

    他看着她忍着痛狼狈的模样,低声笑了起来,将那装着药膏的珐琅小瓶子塞到她怀中,“既怕疼,就多抹这药膏,一日至少抹个三四次,才好的快。还有,这几日你不许练剑了。”

    她闷声“嗯”了一声。她拿起手帕子,想要替他擦去刚才蹭在他手臂上的药膏。

    “不必,我自己来。”他抬手闪了过去,拿了她的手帕子,塞入到自己怀中,却并没擦拭。

    “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他起身,离去。

    他不想擦去自己手臂上的药膏,任由着它干了,手臂上便有一种紧缩的感觉,像有张嘴轻轻吸着它似的。

    那是一种冰冰凉,麻嗖嗖的感觉。

    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这种行为觉得有些可笑。他大步走出门去,雨已经渐渐小了,他任由着清凉的细雨如丝般扑在脸上,让他清醒过来。

    若说之前,他尚有几分犹豫,那么就在刚刚,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迹。

    他要完全地拥有她,无论是她的心,还是她的人。

    这一次,他决不会让人再抢走。

    ……

    翌日,颜巽离并没有再来,而是连夜回到了京城。

    昨夜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情,北金国夜间奇袭,攻占北境蔚州,此举打破了本朝与北金国十数年来的和平局面,蔚州既破,北境重镇燕州危在旦夕。军情要紧,颜巽离连夜回京,和大臣们商讨对策去了。

    此时京城酷暑难耐,恐她着了暑气,因却叮嘱沈红蕖可在云梦山庄多修养几日。待他得了空,再接她回京城。

    沈红蕖右手腕伤了,不能练剑,极其无聊,便想想效仿颜巽离,改用左手舞剑。

    可是丫鬟水月却将她的青萍剑收了起来,说是颜巽离嘱咐,在她右手腕的伤没好完全前,不让她再练剑了,要她好生修养。

    水月又道:“郡主,王爷说了,若是你无聊,便可去那山上的素玉池沐浴泡汤,那里的水最好,最能缓解疲乏。”

    原来,沈红蕖所住的地方,正是离这云梦山庄半山腰上的“素玉池”最近。这素玉池是专为沐浴所用的浴殿,是山泉水与地涌热泉交汇之处。即便是盛暑时分,这素玉池也十分清凉,这里的泉水,有强身健体之效。

    无奈之下,沈红蕖只好丢下左手练剑的念头,每日在山间消暑。那口素玉泉的水极好的,她去泡了两日,果然是疲劳顿消,况且此处风景秀丽,隔绝人烟,她独自泡汤之际,只闻得林外鸟啼之声,幽静至极,的确是一个放松消夏的好去处。

    因而,她便安下心来,每日都去素玉池泡一泡。

    这一日,她照例来此处泡温泉,稍稍泡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欲要起身拿澡豆之际,身体发软,意识逐渐模糊,想要出声喊守在门口的水月进来,却是怎么都张不开口。

    很快,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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