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各凭本事

    陆景之和陆瀚宇从墓地回来时已是下午。
    二人的马车刚一进城就被齐志明派来的人拦了下来。
    齐志明和宋和亿同彭长安签完合约后,心中一直觉得不太稳妥,总想问问顾瑶身后的陆景之,这事之后要如何处理。
    万一彭长安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他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如果他耍阴招,肯定很麻烦。
    所以两人思忖后,就将合约誊抄了一份,让心腹守在城门口。
    陆瀚宇看着合约上密密麻麻的条款,忍不住看向陆景之。
    后续动作都是他和顾瑶安排的,他这个名义上的家主只知道一个大致状况。
    陆景之迎着他的目光只微微摇头:“后续要回去问瑶儿。”
    他虽然知道她的安排,但她不让他插手,那他就不会在她的良苦用心中,让人抓到半点可以攻讦的机会。
    陆瀚宇闻言只微微点头,他对自家侄子的话,向来无条件的信服。
    让齐家的小厮带了话回去,让两个老狐狸等消息,马车就一路疾行回到了府里。
    顾瑶还在校对纸稿,她这段时日很少午歇。
    陆景之进门就看到她坐在桌案前,微拧着眉,贝齿咬着笔杆,盯着桌案上的纸稿在细细斟酌。
    每个人的文风都有所不同,她不能在校对修改的过程中,破坏整体的韵味。
    尤其陆景之写出的东西,个人风格更是格外强烈。
    她看的时候无比欢喜,总觉自己捡到了宝。
    陆景之于她像是一座宝藏,每发现一面都会有一份惊喜。
    但校稿的时候又会无比痛苦,风格太过强烈,她每每都要咬着笔杆,满面纠结。
    陆景之站在房门口静静的看她,上午在墓地中,因看着至亲的人化作一块块墓碑而无比冰冷的心,此时被眼前皱成包子的姑娘再次平添上温度。
    他还有她!
    以后还有属于他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
    一颗心因为这份憧憬再次鼓荡,顾瑶在他逐渐的炙热的目光中回神。
    “你们回来了?”
    她扬起笑,放下手中的毛笔就起身走来。
    拉过他的手发现还带着一点冰冷,忙将人拉进内室。
    “厨房那边一直备着热水,你先去沐浴。”
    从衣柜中找出中衣,她将人推进浴房,这才让秋霞去准备吃食。
    她没问他在城外都经历了什么,只拿出细心来照顾他。
    临近六月,天早已开始闷热。
    泡完热水出来,汗水就快速的从背脊钻出,厨房的送来的吃食还没用完,背上的里衣就被汗水打湿。
    顾瑶拍了下头,她真是被校稿折磨糊涂了。
    倒是陆景之似是感觉不到热一般,放下碗筷就笑问起来。
    “齐志明跟宋和亿去找彭长安了?”
    “嗯,应该合约都签好了,下人回报说他们三人还去了府衙。”
    寻常合约只要一式两份,签字盖章后就自动生效。
    但他们的合约因为条款太过复杂苛刻,一定会去府衙留底,以免日后出现纠纷而各执一词。
    陆景之笑着点头,从换下的衣袍中找出齐家下人送来的合约抄本。
    “这是他们跟彭家签订的。”
    顾瑶挑眉接过,看完忍不住扶额。
    “他们真的是……”
    这二人不是这些年生意上一直跟陆家往来,忘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了吧!
    他们这样只会逼得彭长安提前动手来收拾他们。
    陆景之拉下她的手,用指腹轻柔的抚按着她的眉心。
    “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顾瑶郁闷的叹气:“他们这样处处都是破绽,真的会让我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脑中都已经浮现出彭长安背地里动手,让他们每月无法按期交货,然后两家砸锅卖铁凑钱的景象。
    陆景之被她的话逗笑。
    从她手中接过合约,修长的手指点在一处。
    “你细看这里。”
    顾瑶俯身凑过去看,不由得挑了挑眉。
    “文字游戏?”
    “嗯,齐志明和宋和亿之前主动让你一步,其中不乏他们想趁机试探一二的想法。”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伤到顾瑶的自信心,但他的姑娘一定不会只因此受到打击进而一蹶不振。
    他正犹豫着要如何再柔声安抚,就见顾瑶的眸子瞬间灿然。
    “试探我?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各凭本事,我也不需要再顾忌他们?”
    因为要留手,所以她之前的计划还是很收敛的。
    既然他们各有私心,那接下来就各凭本事好了。
    她这般让陆景之微微一怔,接着就有些失笑。
    他怎么就忘了呢,他的小妻子总是喜欢挑战,挫败和懊恼就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不需要,咱们陆家书坊生死垂亡之际,哪里能顾得上旁的。”
    他笑得意味深长,顾瑶仰头看他,同样笑得像只小狐狸。
    “等一下让四喜给二叔送个消息,不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容易说错做错。”
    顾瑶笑眯眯的点头,说起四喜,她就想到让周嬷嬷去寻的小厮。
    “府里有适合跑腿的小厮吗?”
    “你用?”
    陆景之几乎是瞬间就猜出顾瑶的意图,“晚点我去趟正院,让二婶选几个出来,你再从中选一下。”
    用陆家的小厮去张罗一些事,会比从她的陪嫁中来挑出来人手更适合。
    下午时光,两人一如之前的每一日,一人奋笔疾书,一人皱成包子,纠结的校稿。
    临近傍晚,陆景之去了一趟正院。
    他刚出门,忙了一整天的周嬷嬷就风尘仆仆的回来。
    “少奶奶,全都交代好了,书坊那边已经排好,会熬夜刊印出来,散传单的人也选好了,明日下午拿到一部分传单后,就会开始散发。”
    周嬷嬷飞快说完,就接过秋霞递来的水杯,仰头灌了进去。
    这些事秋霞和晚霜因为历练不够,还无法处理,只能周嬷嬷亲自出门去安排。
    顾瑶亲自为她倒了杯水,水中加了两滴灵泉水。
    “今日辛苦嬷嬷了,晚一点城里的安排嬷嬷同四喜说一下,之后还是让四喜去外面张罗。”
    陆家的事,用陆景之的小厮来跑腿,这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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