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眼泪X祈愿

    月言平平淡淡讲完了过去的故事时,秦绣绣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从小就是个很感性的小孩,看个忠犬八公的电影都能哭得魂不守舍,第二天头痛欲裂,生活里一些小事也能让她不经意间就酸了鼻子,更别提月言这种曲折离奇的悲情故事了。

    呜呜呜,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嫌弃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应该嫌弃你只是个会三脚猫功夫的绣花枕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姐姐最疼爱的小可怜!

    秦绣绣抓起裙角开始擦眼泪,擤鼻涕的声音把月言吓了一跳。

    “绣娘子,淑女家是不能哭成这样的……”月言苦笑着拿出手帕来帮秦绣绣揩眼泪。

    秦绣绣就着他的手继续擤鼻涕:“你……太惨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惨,世界上比我可怜的人多了去了,绣娘子难道要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哭不成?”月言淡淡一笑,“到时候绣娘子就要眼泪流干,化作仙女天上去啦。”

    “天上去了,就不用再受人间的苦啦……”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一只被蛛网束缚住的孱弱的蝴蝶。

    他原本只是淡淡地回忆过去的事情,但看见秦绣绣这么一哭,自己的鼻子也酸了起来,安慰着安慰着,眼泪也就下来了。

    “和他们比,我已经很幸运了……”月言咬着下嘴唇,鼻尖通红,“其他人都走了,只有绣娘子还愿意留下来陪我……我以后一定要多赚钱,一定会对绣娘子好的……”

    “你别哭,你别哭啊……”本来还在哭的秦绣绣看见月言哭了,心里一急,开始手忙脚乱地安慰他,到最后,两人谁也没能安慰到对方,抱作一团一起闷声大哭。

    七巧来庙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只见两个原本容貌秀丽的人抱作一团,脸皱得像个包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粘着鼻涕一起挂在腮帮子上,嚎得像找不到妈妈的小狼崽。

    “……”她有些无奈地看向身边那位带着幕篱的女子,小声道,“别看恩人们现在这样,其实靠谱得很。”

    戴幕篱的女子不多言,只是轻轻点头。

    七巧走上前去,小声问:“恩人,你们怎么了?什么事情惹得你们哭成这样?”

    被七巧吓了一跳的两人像弹簧一样跳开,两人同时背过身去,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秦绣绣眼睛还红红的,暂时没缓过神来,月言却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笑着与七巧打了招呼。

    “七巧姑娘今天庙里是有何事啊?”他变脸之快让七巧暗自一惊,心想,不愧是恩人,情绪真的是收放自如啊!

    “之前多亏了恩人的福,我才能和常哥走到一起,为此我就在坊间传播恩人美德,极言月老法力强盛,这不就有一位小姐托我来找恩人相助了。”七巧指了指五步开外戴着幕篱的女子,道,“这位是苏府的二小姐。”

    她又走到女子身边,指了指月言二人道:“小姐,这就是我说的两位恩人,月公子和绣娘子。”

    二小姐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小女苏蕙容见过月公子、绣娘子。”

    月言也优雅回礼:“听闻小姐大名,小姐此番赏脸光临鄙庙,月某不胜荣幸。”

    秦绣绣不懂古代人的礼仪,只能手足无措地照猫画虎,模仿月言的礼也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听着月言小声道:“绣娘子,错了,你行的是男子礼。”

    “那我咋办?”秦绣绣尴尬问。

    “学着苏小姐的就好。”月言小声提示道。

    于是秦绣绣又急忙换了个礼,做得还不算标准。幕篱下传来一声轻笑,秦绣绣红着脸道:“失礼了。”

    “无妨。”苏小姐的声音温柔婉转,她走上前去扶住秦绣绣的手,秦绣绣顺着她的力道直起了身子。

    “今天本来就是有事请二位相助,要是在乎这些倒是小女失礼了。”苏蕙容道。

    “小姐言重。”月言抬手,“阳光越发刺眼,我们去屋内慢慢商讨事宜吧。”

    一席人在堂内坐定,秦绣绣刚想起身去厨房里弄点茶水,就被七巧按住了手:“我去吧,绣娘子在这里陪陪苏小姐。”说罢,她就一溜烟地跑了。

    来到室内,并无旁人,苏蕙容就摘下了幕篱。甫一摘下,秦绣绣就一直盯着她看——好一个花容月色的美人!她柳眉弯弯,漂亮的丹凤眼顾盼生辉,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翳,又平添一份林妹妹似的弱柳扶风的哀愁来。

    “小姐需要我们如何帮助呢?”月言开门见山道。

    苏蕙容莞尔一笑,娓娓道来:“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位姐姐,下有一位弟弟。姐姐在年前已经出嫁,弟弟尚未娶妻生子。华朝有规矩,无论贵族还是平民,男子有姐姐尚未出嫁的便不可娶妻生子。”

    她话没继续说下去,但二人就已经明白了未尽之言——想是宋府的老爷盼望着早点抱孙子,所以想让二小姐也赶紧出嫁呢!

    秦绣绣不悦地蹙着眉,道:“所以他们就逼着你来这里寻姻缘?”她说得不客气,礼数早已抛到脑后,但苏蕙容并不在意。

    “我倒不是为了寻姻缘而来。”苏蕙容微微笑道,“我是为了断姻缘而来。”

    此话一出,在座的二人皆是一惊。

    “准确来说,是断‘这次’的姻缘。”苏蕙容又补充道。

    “何出此言?”月言问。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世间流传已久的古训,而我不愿。”苏蕙容半只脸浸在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里,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戏谑,“这样说可能有些冒犯,但我并不想因为弟弟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月言皱眉,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秦绣绣打断:“好!说得太好了!”她忍不住地鼓起掌来,“苏小姐就算是放我们那也是个先进女性啊!”

    苏蕙容一愣,她和一脸懵逼的月言一样,都听不懂秦绣绣在说什么,但她鲜少遇见能认可自己的人,于是欣喜地笑道:“绣娘子也这样认为?”

    秦绣绣拼命点头:“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我想知道我未婚夫的姻缘。”苏蕙容道。

    秦绣绣愣了一下,道:“我以为你想问自己的姻缘呢。”

    苏蕙容捂嘴一笑:“我没那么迫切想要结亲育子。我想去西边的草原赛马游历,近日便打算动身前往。只是我一走,婚约便是废了,这对未婚夫来说并不公平,所以我想在走之前替他找到真心相爱的人。”

    天哪,世界上怎么有苏小姐这样温柔善良的女性啊!秦绣绣在内心疯狂捂嘴哭泣。

    “没想到小姐还会赛马?”月言有些意外。

    “别看我生得这般,可性子却很……豪爽?”苏蕙容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自己,只能借用了一个形容男子的词来,“我不仅骑术好,剑术也不错,月公子想比划比划吗?”

    月言连忙摆手:“小姐说笑了,月某哪会这些。”

    秦绣绣沉默几秒后,一拍拳头道:“我们一定会帮你的,但是要想知道你未婚夫的姻缘,得要他一缕头发才行。”

    苏蕙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今晚晚饭功夫我还会再来,到时候我带你们去见一见王公子。”

    这时七巧端着茶水点心走了进来,三人默契地把先前的话收了回去,开始聊旁的东西。

    没坐一会,苏蕙容就起身戴好了幕篱,施礼道别。

    傍晚,就在秦绣绣和月言吃完了晚饭,正在收拾碗筷时,苏蕙容如约而至。她此番前来换了一身行头,原先的小姐打扮的藕粉色裙子被粗布麻衣替代,她头上的珠宝配饰也都摘了下来,单单用一块长布条裹住了头发。虽然她漂亮的脸还是十分凸显,但也整个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临近婚期,我父母看得紧,安排了许多人跟着我。为了方便来见你们我特意和七巧姑娘换了衣服。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身。”苏蕙容道。

    闻言,二人将手中的碗筷抛下,起身和苏蕙容一同前去会会那个传闻中的未婚夫。

    三人一路小道,绕到了王府的后门。

    “我们从这里进去。”苏蕙容拨开一堆杂草,里头露出一个小洞。

    这居然是个狗洞!

    “苏小姐,你从哪找到的这狗洞?”秦绣绣汗颜。

    “你只需要花三文钱,就可以从街上任意一个孩子那知道这个秘密洞口。”苏蕙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秦绣绣的错觉,她总觉得自从苏蕙容换了一身衣服后她的性格、气质都变了。她蜕下了端庄淑良的壳,露出里头放荡不羁、天真烂漫的心来。

    秦绣绣和月言跟着苏蕙容后面钻了狗洞,又绕来绕去来到一间屋子前。

    “我听我父母说,王公子其实也不太同意这门婚事,只不过王府里由不得他做主,所以他也就只能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苏蕙容蹲在窗下小声道,“听说王公子风流倜傥,喜爱流连花丛,所以到现在都没能定下婚姻来,他父母也是因此而着急,也不做考究,就草草与我家结亲。”

    “这种男的不行。”秦绣绣咬牙切齿道,“我越发觉得你不结这个婚是正确的选择。”

    月言有些急得使了个眼色,但是秦绣绣没看见,她继续道:“要想知道他真命天子是谁得需要一缕头发,我们怎么搞定头发?”

    “看我的。”苏蕙容道,“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秦绣绣问。

    苏蕙容凑近她的耳朵低语几句,秦绣绣皱眉:“这样真能行吗?”

    “信我。”苏蕙容道。

    “好吧,那你小心点,一旦引来其他人我们就赶紧跑。”秦绣绣道。说完,她拉着月言沿着墙匍匐前进,走到房屋的正门时她伸出手,轻轻在门上叩响。

    “谁啊?”王公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秦绣绣推了推月言,月言无奈,只能捏着嗓子道:“少爷,夫人让我把炖好的鸡汤端来。”

    “鸡汤?晚饭不是才喝过?”王公子有些不耐烦道。

    “呃……晚饭喝的和现在不是同一个口味。”月言瞎掰道,“这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少爷您就收下吧。”

    王公子“啧”了一声,道:“来了。”

    一听动静,二人赶忙就跑,躲在假山后偷偷看。

    王公子一开门,发现啥也没有,他疑惑道:“刚才那人呢?”

    彼时,苏蕙容手撑着窗沿,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内,绕到了王公子身后,就在王公子转身的一刹那,苏蕙容一个手刀劈下,王公子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然后身子就软绵绵地倒了下来。苏蕙容扶住他,把他拉进了房内,又轻手轻脚关了门。

    没过一会,苏蕙容就走了出来,手里揣着一缕头发。她找到二人,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得意道:“到手,收工。”

    秦绣绣敬佩道:“苏小姐好身手!”

    月言则汗颜道:“苏小姐真是乱来啊……”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那人大喊道:“那里是什么人!”

    苏蕙容见状,一手架起一个,道:“不好,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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