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卓昱不可置信地看着余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刚准备反驳，余光扫见坐在旁边因为惊讶微微长嘴抬头看着他们的闻清。他的注意力被闻清吸走了，上下打量她一翻，心想这姑娘怎么越看越眼熟。
闻清和张晋被突然出现的余恒吓了一跳，张晋拿刀切牛排的手一滑，牛排差点飞出去。
男人的心思男人自己懂，张晋心想余恒绝不是简单出现在这里吃饭。他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错觉。
果不其然，接下来张晋听见余恒说：“你们是在讨论教学经验吧？我正好也想学习一下，万一以后有机会对付熊孩子呢。你们，不介意拼桌吧？”
张晋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闻清也没有说话，她心思不在张晋和余恒身上，她也在打量觉得眼熟的吴卓昱。
余恒心里没有一点数，他把沉默当作默认，一屁股坐在闻清的边上。
这时闻清记忆像是被打通了一样，她抬头盯着坐在张晋旁边的吴卓昱，两人对视，电光火石之间，四只眼睛一亮，齐声说道。
“乌龟妹！”
“胖大海！”
两人又同时噎住。
“我记得你以前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怎么现在……你去韩国整容了？”闻清疑惑道。
吴卓昱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大爷我天生丽质还需要整？你不知道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吗！”
闻清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他，良久说道：“真没看出来！”
闻清故意和吴卓昱唱反调，两人从来不对盘，尽管许多年没见，看对方不顺眼的默契依旧在。
吴卓昱从小就是个小胖墩，到了高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米八的个子两百斤的吨位。
至于闻清这个特别的外号就要归功于她的堂哥了。
那天是闻清和余恒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也就是坐在余恒家楼下KFC里一起写作业。
约会那天，闻清的书包被早起的闻妈一口气全洗了，闻清崩溃了，冲闻妈吼道：“妈！你把我书包全洗了我背什么出门啊！”
闻妈坐在卫生间里搓衣服，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去年过生日你哥不是买了个书包送你吗？那书包你扔衣柜里我就没看你背过。”
闻清翻箱倒柜找出那个书包，欲哭无泪。她拎着书包走到闻妈跟前，问：“这我怎么背的出去啊？”
闻妈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打量了书包一眼，又看了闻清一眼，说道：“不是跟你的形象挺符合的吗？”
那是一个乌龟形状的书包，绿油油的，它的四只用海绵填充，龟壳用来装东西。
闻清闭了闭眼，心如死灰地装上作业，背上它出了门。
如果时间能重来，闻清宁愿带个破布口袋出门也不会再背那个乌龟书包出门。
就在闻清和余恒点好东西，正准备找个位置坐下的时候，一庞然大物朝余恒扑了过来。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暑假我约了你多少回了，每次都说没空，现在却在KFC里潇洒！”庞然大物摇晃着余恒的肩膀。
闻清在旁边被逗笑，吴卓昱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盯着余恒，最后指着闻清道：“你看！这只乌龟就是你背叛我的证据！”
吴卓昱知道余恒周一到周五都要去补习班，每逢周末他准时准点给余恒发消息问他打不打游戏，前几次余恒还会答应，但是这几周余恒从来没有搭理过他，他怀疑余恒有了什么小秘密瞒着他。
这不，今天就被他抓个正着！
“你说谁呢？”闻清不客气地怼回去。
“这里除了你四只短小还有谁？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说着看了一眼闻清的书包。
闻清身高是硬伤，初中毕业的闻清才只到吴卓昱的肩膀。
闻清反击道：“那你还是个胖子呢！胖如大海！胖大海！”
从那时候起，闻清看吴卓昱是个企图抢走她男朋友的死肥宅，吴卓昱看闻清是个拐走了他哥们儿的小妖精。
“你别刺激他了，他大学被人甩了之后发奋图强减肥，好不容易才瘦成现在这个样子。”余恒解释道。
一旁的张晋看三个人熟稔的样子，心里又疑惑又不是滋味，他忍不住搏存在感，弱弱地问道：“你们以前认识？”
“你们是同事？”吴卓昱扭头问张晋。
张晋点点头，“是啊。”
“那你不知道？”吴卓昱诧异道。
张晋困惑，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闻清是余恒的……”
“你闭嘴！”闻清急忙打断他。
“小女朋友。”吴卓昱不理会闻清的威胁，继续说道。
闻清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口型对他说道：“你死定了！”
闻清确定以及肯定吴卓昱他绝对是故意的！
吴卓昱吞了吞口水，补充道：“曾经的。”
不管是现在的还是曾经的，张晋的小心脏此刻已经碎成渣渣，风一吹，连灰都不剩。
他心想有余恒这么优秀的前男友做对比，闻清还可能看得上他吗？
吴卓昱莫名其妙地神助攻了一回，神不知鬼不觉的为余恒击退了一个竞争对手。
晚饭过后，张晋心不在焉的先离开了。
闻清过意不去，她给张晋发了条微信，先是感谢他的晚餐，而后又对他表示歉意。因为余恒突然的介入，正事什么也没有讨论出来。
过了一会儿，张晋回复闻清，表示他没关系，就当是同事间联络感情。
余恒嫌弃吴卓昱这个电灯泡太亮，用周末陪他打游戏的条件想要把他打发走。
吴卓昱不乐意了：“利用完人家就把人家丢掉，人家用小拳拳锤你胸口哦！”
余恒和闻清一阵恶寒。
见余恒不理他，他又跑去骚扰闻清，“乌龟妹妹，加个微信呗？当年你把人家拉黑，人家好伤心好难过。”
闻清看了她两眼，冷哼道：“妈妈不让我和傻子玩儿。”
“呸呸呸！崇拜哥的人已经从城西排到城东了好吗？”吴卓昱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
余恒终于看不下去了，拉住吴卓昱的胳膊威胁道：“你再不走周末就自个儿玩游戏吧！”
吴卓昱在继续和闻清斗嘴还是周末和余恒打游戏之间挣扎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后者，“得嘞，小的这就走，二位主子好生享受二人世界。”
吴卓昱离开之后，闻清对余恒说道：“你也走吧。”
“我先送你回家。”
闻清懒得跟他争论，转身扭头就走。她一直走在前面没有搭理余恒，余恒默默地陪着她到了小区门口。
闻清突然回身，抿着嘴，有些生气地说：“余恒，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余恒装作听不懂。
“你不要跟我装糊涂！既然当初骗了我，现在这样有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骗了你？”这下余恒是真的不懂了。
闻清看着他不说话，她认为余恒仍旧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闻清，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明明考上了北京，为什么最后都没有来找我？”
“为什么总是我找你？”闻清小声低喃。
闻清讨厌余恒这种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语气，她不想再跟余恒争辩下去了，她突然觉得这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只会徒增烦恼。
“什么？”余恒没有听清。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我高三给你写了一封信，你说你给我回了信，但我一直都没有收到，后来你又说可能是寄丢了。其实，你根本没有给我回信，对吧？”
地址是对的，邮政编码是对的，电话号码是对的，寄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余恒脸色逐渐苍白，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在夜色的笼罩下，闻清没有发现他的失态。
她看着沉默的余恒，心越沉越低，不禁冷笑一声：“你不要总把我当成傻子，大家心里都明白的事何必还要再问？”
说完闻清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余恒低着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落寞又难堪。
说起信，有些事还得重头讲起。
补习已经过去一个月，还有两周就结课了。余恒已经把闻清的个人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但闻清却只知道余恒是助教这个身份。不是余恒有意相瞒，是因为那时候的闻清实在太没有眼力见儿了。
这天下课，闻清看着每天都在写作业和看书的余恒，十分困惑，她忍不住问他：“余助教，大学还有作业吗？你怎么天天都在写？”
余恒脸一黑，咬牙切齿道：“我开学才高二。”
闻清夸张地捂嘴嘴巴，不敢相信。
“可能整个补习班只有你不知道吧。”余恒无语地说道。
闻清不承认，倒打一耙：“余助教，你长得也太着急了吧？”
余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搭腔。
闻清将左脸颊贴在课桌上，桌面传来的一阵凉意让她舒坦地低喃，她眨巴眨巴眼静静地看着余恒。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偷偷地跑了进来，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余恒的身上，让他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像是在发光。
他又密又长的眼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金黄色，闻清忍不住伸出手，隔着空气轻轻地描摹：“余助教，你感觉的到我在摸你的眼睫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