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寂静，偶有虫鸣。
这里本该是吞噬光明的深渊境地，下来之后才发现谷底竟长有许多发光的植株，有五彩斑斓的蘑菇，有长条网状的野草，连布满岩石的青苔也散发着若隐若现的星光。
真是个浪漫地儿，适合发生点什么浪漫的事情，付思灵这样想着。
裴玄吃力地坐起身来，环视了下四周，又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那里像是被蒙了一层黑幕，连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这个山谷像是与世隔绝了。
正当他在思忖如何出去，却惊讶发现面前的女子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下意识地，他往后靠了靠。
女子托着腮问道：“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吗？”
裴玄微微红了脸，装作没听到似的查看四周，“姑娘，你为何大半夜的要在山崖上溜达？”
付思灵转了转水灵灵的眼睛，没正经地回道：“大概是为了偶遇有缘人吧。”
裴玄心中骇然，心想这女子真不愧是魔界的子民，说些话真是惊世骇俗。
他站起身来，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正当他准备闭眼运转内力，以缓头痛，那女子竟眼疾手快率先扶住了他的胳膊。
她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裴玄摇着头，将她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放下，“无碍，我们还是先看看怎么出去吧。”
说着，他走到崖边寻找之前的藤蔓，可惜那藤蔓像是根松紧带能自由伸缩，将人送到崖底就不管了，独自又缩了回去。
付思灵在他身侧，看他有些犯难的神色，心里觉得好笑，为了不在她面前暴露神仙身份，也是够装的。
好啊，那大家就一起演吧，看谁演得过谁。
她拉过裴玄按在岩壁上的手，惊讶地说道：“呀，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了，得好好处理一下才行，不然会流脓的。”
裴玄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愣了两秒，“无碍的姑娘，一点小伤而已。”
付思灵微微蹙起眉头，眼里流露出不忍，“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公子也不会受伤，让小女子来为恩公处理一下吧。”
裴玄挣不脱女子的手，只得微笑着任她拉着，重新坐回到地上。
付思灵这招是跟她以前买回去的梨花女学的，那姑娘本就长得楚楚可怜，额前留有几缕失魂落魄的发丝，那小鹿眼一流转泪光，眉头一蹙，再说些自责苦楚的话，哎哟，是个人看了都心疼怜爱得紧。
虽然她现在相貌丑陋，恐有东施效颦的嫌疑，但好在奏效了，裴玄也没有拒绝，就任由她瞎捣鼓。
她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轻轻擦去他伤口上的污秽，又不知从哪儿采摘来的草药，裹在手帕里捏碎了敷在伤口处，还真别说，治疗得有模有样的。
看着她最后在他手心里小心翼翼地系了个蝴蝶结，还露出满意的神色，裴玄这才发问：
“在下名叫裴玄，不知姑娘姓名？”
付思灵听了，心中窃喜：小样儿，这就好奇你姑奶奶的名字了，看来装作善良模样还是有效的嘛。
付思灵低了低头，假装害羞道：“小女子名叫付思灵，家中父母双亡，是年迈的婆婆将我一手带大，可是前不久，大妖来犯，婆婆也去世了。”
裴玄一听，不禁可怜起她的身世，“付姑娘还请节哀，我相信你的婆婆在天之灵也想看着你勇敢地生活下去，自寻短见之事，就让她过去吧，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未来会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
付思灵：“自寻短见？你以为我大半夜来这里爬山就是为了自寻短见？”
裴玄神色微变，“难道姑娘来这座魔军镇守的皇陵山上，还有其他要紧的事？”
付思灵心中了然，感情是来套她话来了，想知道魔军是不是她迷晕的，白马是不是她偷的是吧，诶，我就不告诉你！
付思灵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脏东西，淡淡地瞟他一眼，径直朝华光熠熠的山谷中走去。
裴玄跟上她，“付姑娘，我这是在保护你的安危，若你不告诉我实情，恐怕会有危险。”
付思灵观察着周围的草木越发的茂盛，光亮也越发的耀眼，一路走来，就像是从黑夜走进了白天。
她漫不经心地说：“哦？危险，什么危险？怕被魔尊知道我们擅闯皇陵，将我们都给杀了？”
谁知那裴玄没心思跟她耗，直接上来就用长剑抵住了她的咽喉，将她压至了湿润冰冷的岩壁上。
付思灵低下眸子看了眼锋利的刀刃，心中疑惑，这小子为了装作凡人，还换了把废铁当作武器，还挺严谨。
裴玄冷言道：“你若不说实话，这把剑随时可以割破你的喉咙。”
付思灵静静地看着他，忽而勾唇一笑，“你不会杀我的。”
裴玄不禁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那双清澈又狡黠的眼睛，竟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还有几分挑衅自得的意味在里面。
裴玄有些怒了，将剑刃进一步挨近她细长的脖子，这剑十分锋利，竟一个不小心划破了她的肌肤，他看了一眼，语气更冷了些，“别以为我不敢伤你。”
像是将她弄疼了，她不禁皱眉“嘶”了一声，嗔怪道：“裴郎好狠的心啊。”
忽而她眉眼一抬，像是一种审视，“但你都不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我为何要告诉你啊，这可不公平。”
裴玄思量片刻，觉着这女子夜晚独闯魔界禁地，还迷晕了魔军，想来也不是魔尊麾下的人，告诉她实情又有何妨。
于是他收了长剑，正言道：“是在下鲁莽了，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他嘴上虽说着道歉的话，但却带着惯有的傲气与冷漠。
“我乃玄凌宗弟子，此次奉命前来查探魔尊重启回魔圣典之事，那姑娘你的目的呢？”
付思灵“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玄凌宗？的弟子？”
这谎言还编得挺圆的，下界中人皆知玄凌宗是梦华国乃至整个修仙界的大宗派，连韩江雪自创的控魔大法也是借鉴了他们宗派老祖宗的法典，他说自己是这个宗派的弟子，也确实挺能唬住人的。
付思灵用拇指抹了一下脖颈上的血痕，为了避免浪费，放在唇边舔了一下，腥甜腥甜的。
裴玄见了又不禁皱起眉头，这女子的行为举止就像是没有开化的野人，不知男女大防，不知礼数，行为古怪，还经常胡言乱语，他这辈子还真没遇到过这样奇怪的人。
她不紧不慢地说：“我嘛，其实就是个盗墓贼，听说魔尊举行了回魔盛典，就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偷盗点祭品宝贝，你也知道一个女子在魔界求生，是很困难的。”
裴玄：“这样说，那群魔军是你放倒的？”
“盗墓贼嘛，自然得有点保命的手段。”
裴玄心中默然，这女子若不是生活所迫本性应该也不坏，身手也了得，若能及时将她拉回正道，以后或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他跟在付思灵身边继续走，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看付姑娘根骨极佳，不知有没有修仙的兴趣？偷盗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付思灵嘴角微微勾起，“怎的，前脚刚伤了我，后脚就想拉拢我？你接近我怕不是有所图谋吧？”
裴玄一时语塞，这姑娘当真是牙尖嘴利，硬生生将他的好意曲解成了有所图谋，怕不是患有什么妄想症？
裴玄道：“姑娘还请不要误会，修仙讲究仙缘，姑娘若无意在下也不便多说什么。”
付思灵心中腹诽：切，拉人入伙修仙，就这样的诚心？
到了个分岔路口，付思灵顿时停住脚步歪头看他，质问道：“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裴玄眨了眨眼，“刚刚只有这一条路，所以——”
“诺，现在有两条了，我们各走各的，为了报答你刚刚的救命之恩，我让你先选吧。”
裴玄微微抿唇，看向分岔路口的两端，一边是惨绿，一边是惨红，不论走哪一边都渗的慌。
裴玄说：“我建议还是不要分开走，两个人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付思灵仰头看他，轻笑一声，“怎的，你害怕啊？想要我保护你？”
不知怎的，裴玄看着眼前女子的神情竟生出一种熟悉感，这场景像是在哪儿见过？
但他努力搜寻了下自己百余年的记忆，从未见过这个奇怪的女子，说话行为都透着一股轻浮和——不要脸，若是见过，印象一定很深刻。
“罢了，”她说，“你想跟着本姑娘就跟着吧，让我看看走哪一边。”
付思灵站在分叉路的中间左右看看，拨开中间的野草检查起墙体的构造成分，这两个山洞虽只有一墙之隔，里面的光景却是大为不同。
中间的隔墙不是竖直或是标准的半圆形，而是呈现出一个大“s”形，看上去有什么特殊的深意。
但付思灵实在找不到头绪，她忽而起身，随便指着一边说道：“走这边吧，血红的颜色一直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裴玄皱眉，无奈还是跟着她走进了滔天红色的洞中世界。
他看着付思灵自信潇洒的背影，不禁感觉奇怪，她就像是走进了自己家里一般随意，左边看一看右边摸一摸的，浑然不觉自己处于危险未知的境地。
这里怪石嶙峋，遍地植株有四五个人高，一张叶片便能完全遮挡住一个成人的身形。
还有山体上流淌的，山涧中奔腾的全都是红色的液体，远远看去，就像是走进了十八层地狱！
裴玄握了握手中的剑柄，全身警惕，已然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但前面的女子走着走着像是着了魔，开始左右乱窜起来，还兴奋地砍伐起周围的植株，嘴里高兴地念叨着什么。
裴玄感到头皮发麻，如果这里藏有野生怪物，那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打草惊蛇！
裴玄快步向前，试图去制止她疯狂的行为，但那女子身手实在矫捷，再加上这里地势复杂，植株茂盛，她的身形左拐右拐地像是在跟他捉迷藏。
他低声唤道：“付姑娘？付姑娘别乱跑了，快过来。”
没得到回应，他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付思灵？不想死就赶快过来！这里太奇怪了，我们还是先出去的好。”
前面的植株已经被她砍得面目全非了，大片大片的叶子堆积在地上，枝和叶都汩汩地流着红色的液体，粘稠扯丝，但却没有血液的血腥味。
忽而，他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还伴着点点兴奋愉悦的音乐曲调。
裴玄循声而去，见着付思灵坐于一棵巨大的树桩上，身后是蓬勃向上、自由生长的巨型叶片，她手里玩着尖刀，脸上，身上全都是红色的浆液，就像是刚从血水里捞起来一样。
那一瞬，裴玄不禁呼吸一滞，觉着自己像是见到了一个嗜血成性的魔界妖女。
魔女也懒懒地抬眼看他。
她一手玩刀挽花，一手撑着树桩身子向前倾，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看。
嘴里还念念有词：“裴玄，你终于肯来找我了，我等你许久了。”
裴玄微微皱起眉头，缓步向前道：“付思灵，你快醒醒，不要被这杀戮瘴气迷惑了心智！”
裴玄看到付思灵的杀伐行为才意识到，这个塌陷成山谷的古战场充满了无形无味的瘴气，内心有杀戮之人，会被瘴气所迷惑产生幻觉，刚刚付思灵砍伐植株，想必是将植株看成了想杀的敌人。
这个女子修炼天赋不错，但内心藏有杀戮，如不加引导劝解，今后恐会危害一方安宁。
付思灵迷茫地念叨着：“被瘴气迷惑？付思灵？”
这都是些什么鬼？在本尊的天魔宫内还胆敢胡言乱语，叫别的女人的名字，真是欠收拾！
她眼见着裴玄一袭白衣慢慢走近，走到她的座椅前面，伸出手，温柔地邀请她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付思灵嘴角一笑，觉着自己是在梦里。
裴玄这又是在她面前玩什么小把戏吗？和以往一样先给她一些甜头，转过头去就是算计？
这次他又想要什么呢？是救花仇那小子回神界？取得我军最新的情报？还是偷盗我界的至尊宝贝呢？
罢了，先把甜头收着再说。
付思灵将手放到他的手心里，反手死死地拽住他，她抬眼明媚地笑着，虽然她忘了自己如今面相丑陋，但那双明亮如星的双眼却迟迟让人挪不开眼。
她弯眼问道：“玄哥哥这是要带我私奔吗？”
裴玄抿了抿唇，想着先顺着她，等出去了再说。
他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对，我们快走吧。”
谁料那女子一听更来劲了，一个用力竟将他拉了过来，死死地按在了树桩上。
她抬手肆无忌惮地抚摸着他精致的容颜，一点点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低头凑到他的耳朵边，说着悄悄话：
“逃到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吗？然后我们隐居山林，生好多好多的小怪物。”
裴玄耳根子又被风吹红了，他双手向后撑着起身，板正付思灵的坐姿，眼睛也不敢看她，低声知道：“都依你，我们快走吧。”
付思灵哪肯莫名其妙地被人牵着鼻子走，她反手又控制住了裴玄将要逃离的身形。
她微微咬牙道：“怎的，这么想走啊，就在这里不行吗？”
说着还粗鲁地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衫，那样子简直要吃人。
裴玄瞬间怒了，这女子不仅杀戮心重，色心也重，这种恶劣之人此后必将为祸人世！
他一个起身将人推倒在一旁，化出长剑直指她的面门，冷冷地威胁道：“起来，跟我出去！”
付思灵顺着剑锋看向他，神色瞬间就落寞了，如以往一样，她哽咽着说：“果然，你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什么曲意逢迎的话都能说，什么屈辱的事情都能做，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不让你如愿，你是不是就可以永远陪我装下去，可惜你性子傲，等不了和我玩这么久，我今日跟你出去又能怎样呢？又设局杀我？”
她低声笑了笑，似一种嘲讽，“可惜你杀不了我，我也不忍心杀你，我们就这样耗下去吧，耗到天荒地老，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失去兴趣，但这一天我都等了八百年了，哦不，加上在墓中的时间，一共一千三百年了吧——”
说到这里，付思灵瞬间惊醒。
等下，本尊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在天魔宫的大殿内？面前的男子真的是裴玄吗？
正当她这样惊恐地思考着，天魔宫恢弘的房顶，参天的雕花房梁，还有一块块的地砖，身后的宝座全都在一点点溶解，像古老的城墙一点点剥落墙皮，最后只剩下漫天的红色，残败的巨大植株，流淌满地的浆液，这里，就像是十八层地狱！
付思灵吓得一个蜷缩，回忆起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而眼前这个长得和裴玄一模一样的男子，她刚刚好像对他做了点有违她君子人设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那自然是——
付思灵眼神一直，瞬间就晕倒了过去，任由裴玄怎么叫她，她都紧闭双目，打死也不睁开！
她心里哭唧唧，应该没有露馅吧？但是这些矫情的话只有韩江雪面对裴玄时才说得出来，裴玄一定猜出来了！丢死人了！
不对，是真的要死人了！裴玄若真是特意来灭她精魂的，那现在废柴的她除了躺平还有其他挣扎的法子吗？
但让她没有料到的是，裴玄并没有一招就了结了她，而是轻轻地将她横抱而起，向着出口而去。
付思灵心里感觉奇怪，她不是暴露得这么明显吗？怎么非但没有杀了她，还这么贴心感人地抱她出去？
变天了？
以往两人的衣角被风吹来贴上了，他都要后退一步，面上厌恶地瞪她一眼，如今说抱就抱！
不对，刚刚裴玄一直叫的都是“付思灵”这三个字，从未提及“韩江雪”，难不成——
付思灵回忆了一下从悬崖上见面的第一眼起，这个裴玄身上就透露着一股子怪异，从着装到佩剑，从言语到反常的行为，之前一直以为是他在下界做任务才伪装成凡人，如今看来他可能真的是凡人！
也就是说！
裴玄不是奉命在做任务，而是在下界历劫！
付思灵的心脏在“砰砰砰”地狂跳，像是有某种致奋的因子在她身体里乱窜。
也就是说，她和裴玄可以重新认识，再续前缘，把神界与魔界那套不能相爱的规则打个稀巴烂，她可以想办法让他在下界爱上她，至于之后大家各归本位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人生嘛，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他不喜欢强势的，那她就装作柔弱不能自理，他应该还喜欢善良助人为乐的——
正当她开心地想着，上方传来裴玄冷淡的声音。
“付姑娘既然已经清醒了，那就不要再装睡了。”
付思灵：“……”
付思灵收敛了嘴角的笑容，缓慢地睁开双眼，那微蹙地眉眼像是说着她还被刚刚的梦魇所折磨着。
她娇滴滴地将脚点在地上，扶着裴玄的胳膊，满脸歉意地道了声，“谢谢裴公子刚刚相救。”
裴玄看她一眼，“你刚刚怎么了？一身的杀气，还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付思灵搅着衣角回道：“刚刚我看见了杀害我婆婆的大妖怪，就想着去报仇，没有吓到裴公子吧？”
裴玄凝眉看她，摇摇头。
付思灵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还看见了那个负心汉，他曾经许诺要娶我，会爱我一辈子，可是转眼就和别的女人跑了。爱得太深的女人，总是不容易走出来的。”
说着，她还悲凉地看他一眼，又收回了眼神，走到一旁兀自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裴玄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迟疑了两秒，终究走上前去，递给付思灵一张白色的手帕。
他说：“擦擦吧，别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了。你就在此处暂作休息，我去这绿洞中探查下情况。”
付思灵瞥了眼手帕，连忙接了过来揩拭，“谢谢裴公子。”
付思灵眼看着裴玄持着佩剑走进绿光滔天的洞中，心中默数了有三个数字，手帕一收，急忙尾随了进去。
传说中的神器最喜欢认裴玄这种一身浩然正气的人为主，况且裴玄本就仙根深种，仙途广阔，跟着他走说不定就能找着神器陨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