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周荟一下僵住，她面带难堪，看着舒文年轻漂亮的面孔，想到自己来之前见到的画面，怒火直接冲上心头，烧的越演越烈，整个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看她的眼神从被打扰的不善到愤恨。

    “看你的架势是喜欢封恒吧？”她突然抛出一句跟话题毫不相关的话。

    “啊？”话题到底是怎么扯到这的？

    看着舒文无辜惊讶的表情，她的脸更加扭曲，舒文甚至都能感受到她满眼的恨意。

    舒文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吐槽，喜欢封恒？这到底是从哪看出来的，她出面协调任谁都能看出来是在帮田老师吧？还是说封恒妈妈真的被她气过头了？

    办公室的气氛从王周荟问出那句话时又往另一个方向转变。明明还是那么紧张窒息，但其中又加了一丝八卦。舒文都能感受到背后李国胜盯着她探究的眼神。

    比起可能只见一面的封恒家长，当然还是掌管她检讨大权的李国盛更加重要。

    “老季，你听我给你解释，我跟封同学一句话都没说过。可能是封妈妈对她儿子有些错误认知，你知道的，我平时呆在学校最常干的就是呆在教室。”一番解释下来，季国胜信没信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边的女人快把她瞪穿了。原本坐在沙发上事很关己，也高高挂起的封恒也饶有兴趣朝这投来一个眼神。

    ‘舒文，你怎么能做到吸引了全部火力。’她在心底暗暗评价自己的举动，这波属于嘲讽值拉满，武力值为零。

    “舒同学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可是很早之前就认识舒同学。”封恒可能是觉得场面还不够混乱，跟着加了一句。

    真是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感受到周围频频偷看的视线，舒文觉得自己刚刚除了把封恒妈妈的怒气值再加10个点，其余的像是说了一堆屁话。

    “封恒，你给我闭嘴。”面对封恒，王周荟的声音总是不知不觉中放大，容易变得急躁易怒，之前的谈话，她的攻势总是在田舟那里势不可挡。但封恒一句话，瞬间就能让她变得不理智，他跟那个男人太像了。

    “田老师，你们学校都是这么教导学生的？跟长辈顶嘴，不尊重老师，小小年纪就搞情情爱爱，我对你们的教学能力很担忧。”眼看着王周荟一转攻势，霉头又对准田舟。

    这可真是上演一出什么叫专挑软柿子捏。

    老季，辛苦了，上吧。舒文在心里为季国胜加油呐喊。

    这次完全用不着田舟出马，李国胜听到第一句话时已经快坐不住了，他强忍着不耐等人说完。

    “我不觉得我教的学生有什么问题，舒文她明事理、知感恩、敬长辈，你可以先思考一下自己有什么问题。至于情爱，更优秀的人都没追上，我认为她会择善而从。”他的讽刺远比舒文辛辣。

    这里打断一下，他认为的更优秀的人如果不出意外，是夏季。

    他前面的话舒文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能坦然接受，后一句倒是不知道让她该怎么回。

    山城高中高二学生有谁不知道季国胜对自己学生的护短。相比较他严厉的名声广泛流传，护短只是稍微不那么被外人所知。

    王周荟被气的说不出话，她以前不是没有和这些老师相处过，但这次情况变得截然不同。

    她看着一切的源头，脑子有些发懵，明知道她不是她，但愤怒使她冲昏了头脑。“你这个贱人，等着吧，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所有老师都冷下了脸，不善的看着王周荟。封恒站起身，绕过茶几附在王周荟耳边轻声说了句话，一瞬间，她的脸色转为煞白，惊恐地看着封恒。

    “够了，封家长你先回家冷静吧。这里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这还是舒文第一次见田舟冷下脸，这已经是明确的逐客令。

    “慢走不送。”封恒的态度好像跟她完全不熟，连欢送的话都是一副表面客气。

    “封恒，你也要站在他们那边是吗？”之前的嚣张荡然无存，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她的泪毫无预兆落下来。美人落泪，别有一番风情，可惜现在这里的人都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有舒文多盯着看了两眼。

    “容我提醒一句，王女士，我之前已经明确表达了我的态度。”王女士？舒文莫名有一种熟悉，这不是她能干出的事吗？不，封恒可比她有礼貌多了。

    王周荟像是被全世界背叛了，她擦干眼泪，平静的拿走桌上的包，离开前出声警告“，有你们这样的老师，这所高中算是费了。”

    舒文无事发生般拿起季国胜桌上的纸想趁机离开。

    “站住。舒文，你给我过来。”

    又来？老季特有的惩罚声线，比上课严肃低沉了好几倍，舒文听了至少不下四十遍。

    “怎么？是要表扬我吗，奖励就不用了，倒是可以让我少写一点检讨。” 在季国胜气头上挑衅独属舒文一个。

    季国盛拿起桌上的竹条，阵仗看多了，舒文下意识伸手，没想到他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从舒文身边径直穿过，站到封恒身前。

    “封恒，鉴于你不是我的学生，我本无权管教你，可你要知道舒文是个女生，你一些模糊不清的话极有可能会给她带来困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季老师口中择善而从的人不会是夏季吧？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真可惜我不是季老师的学生。”

    这可真是把挑衅都放到明面上了。先是明刺讽了一波季国盛拿自己做不到的要求别人，后又是暗讽他的偏袒。

    今天来这趟办公室真是来值了，这还是舒文第一次见到除自己外硬刚季国盛的学生。

    办公室的其他人都恨不得堵住耳朵当自己前一秒刚失聪，只有田舟苦着一张脸想上来劝架。

    “这是在，竞争上岗？”

    雯一伴着清脆的高跟鞋声踏进办公室，一下把停滞的气氛又拽了回来。

    她身后跟着5分钟前还坐在这充当隐形人的刘老师。

    刘老师感觉事情有些严重，趁着没人注意，出去把正在上课的雯一叫回来，她可是办公室里公认的处理事情的一把好手。

    对于这种老师和家长沟通难的问题，还是得雯一出马，谁料到，她们刚走到办公室就听到封恒满是深意的话。

    刘老师暗道一声，不妙，可惜再想拦着已经迟了。只见雯一兴冲冲往舒文和封恒身上来回瞟。

    “舒文，干得不错嘛。”

    “雯老师。”季国盛出声咳嗽一声，想要制止住雯一往下深究的念头。

    舒文头都大了一圈，她恨自己为什么刚刚不拉着王周荟再多聊上几句。

    舒文在雯一来这个学校前除了教导主任和校长谁也不怕，其余的老师哪个都劝不住她，不是说她怕这两个人，只是她害怕退学处理。

    但还是有一次已经严重到要被强制退学，最后是李国盛保住了她，一路带着她从小学上到高中。

    山城高中的老师少得可怜，近几年向外扩招才慢慢好起来。

    雯一是当时来的第一批人，她跟这里格格不入，浑身上下都是从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大牌，一个香奈儿的发夹都抵得上她在这儿两个月的工资。

    裕安镇算不上穷乡僻壤，但在经济发展上也排不上号，雯一刚到这里受到格外多的优待，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学校的宣传招牌。

    至于教学能力，没人在意这种不重要的东西，哪怕简历上她的荣誉写满了整整一页。

    没有人相信她会在这里呆太久，都抱着一种能占便宜就使劲占的念头，当时的校长，教导主任分给她的主要工作是拍照宣传，两个月，她没教过一个学生，反倒是各种比赛，宣传活动一个不拉。

    所有人都等着她的离开，最后确实有人离开了，但不是雯一。

    仅仅2个多月，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多项罪名呈到当地教育局。校长和以他为主的几个老师悄声离开消失，雯一也接手了第一个班级。

    大多数学生只知道校长换人，来了很多新老师，再往下深入就不得而知。

    舒文显然不再其中，她知道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以前的校长不是没有人投诉过，但他的职位完全没有变动，雯一仅来了两个多月，位置上呆了十几年的人猝不及防下位。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席安讲这件事时，她已经心里默默升起绝不会去招惹雯一的念头。

    偏偏雯一对她格外关注，时常把逗她作为一项解压活动。

    “雯老师，您听错了，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上课了。”她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舒文已经预料到雯一不会轻易让她回去。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先叫住她的是季国胜。

    “舒文，对不起。”季国胜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给她道歉，这是谁都没预料到的，包括先提出来的封恒。

    舒文突然感觉刚刚的都是些小场面，现在才是真的恐怖。她要怎么办？原谅好像也不是，不原谅就更不对了。

    她从来都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无论是从曲青稞那得知的谣言，还是他们口中普遍议论的夏季喜欢她。

    她和夏季的关系很简单，老大和小弟。至少在毕业之前都是如此，绝不会改变，这是她答应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