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罪湖畔

    几人简单商量几句,预计明天一大早开始实施计划。刚要散伙,温睿廷起身走到雷晓嘉面前:“你是想帮你的韩明姐完成任务后回你的世界,还是明天就回去?”

    “嗯……不是可以把我送到原本世界的原本时间嘛,那我也就没那么急着回去了,帮完韩明姐吧。”

    温睿廷点头,“若是你这么说,我也不便多插嘴。等过段时间你帮完忙,记得与韩明说一声。我好过来送你去天域。”

    “你要去天域?”韩明无法再淡定,因为她能实实在在的感知到温睿廷的天域气息已经消失。假设他如今是凡人之躯,那么需要到达天域的代价,也许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消灭。他,简直是不要命了。

    温睿廷看出韩明的担忧,赶忙笑着哄她:“我的气息只是被掩藏,域主教我不要暴露身份。”

    韩明盯着他,终是妥协,“那就好。”

    可韩明知道,气息怎么可能会被隐藏的这么彻底?可是为什么会被夺去天域身份?这其中的缘由,想也不会简单。她不想刨根问底,因为如果要问,温睿廷绝对会为难。她不想让他不自在。

    温睿廷也知道,韩明肯定不相信,可他还是想解释。因为他不想让她担心。

    两个人互相为对方担心,但谁都不曾说出口。这份心意,除了天,只有雷晓嘉知道。

    雷晓嘉盯着温睿廷,心中盘算着:睿廷哥被消除天域身份之后,他应该也快过来了……

    微风呆呆地飘着,从白白胖胖的云朵中挤出来,拂过烈日灼热的笑容,最终落在这人间,落在豫州。

    雷晓嘉一个人发着呆走在人群中,她融入在人群之中,却又仿佛与人群割裂。她不想融入,但身在异乡,终是不得不。她不属于这里,她一分一秒都不想留在这里,她想回家。有奶奶,有亲人的家。

    一瞬间,突然有人抓住她。

    “付雪?你也在这里。”雷晓嘉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是她的男友,他们一起被时空挤压致死。

    她这样想着,却是一脸懵:“公子,你莫非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名为萧嘉。不认得什么付雪。不过,在这城内的确有一家姓付的人家,你不妨去那里瞧瞧,也许有你要找的故人。也许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你且先将我放开。我还有些许事情要做,便不陪公子一起去找那姓付的人家了,公子一路好走。”轻轻挣脱开手,转身,没有回头。

    男人痴痴地望着她,口中喃喃道:“不是吗?……”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里面躺着一对银色的耳钉。

    雷晓嘉尽力将眼中的不舍藏匿,却终是败给那不争气的一滴透明泪。她从来没告诉别人,在那时空之旅中,她曾获得一些东西—结局。她获得了所有人的结局与经历。

    她的男友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徐苏,不久后会成为天域之主候选人,她看见他的结局。为了救她,他死了。他从域主之手将她救出来,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所以,她不能与他相认。这样,他起码能活得好好的。

    雷晓嘉还没走到茶楼,便被从远处跑来的韩明一把拽过去。雷晓嘉满头云雾:“跑这么快做什么?投胎啊?”

    谁想到韩明一脸认真道:“没想到你居然知道。宋悯被杀了,该死的,我倒要看看是谁跟老娘抢活儿。”

    “宋悯死了?这怎么可能?”宋悯按照经历来说,不久后应该还会跟韩明姐有一段情缘来着,怎么这就死了?怎么可能死呢?

    “我还能骗你不成?宋悯已经在地府喝茶,只是身体还在人间而已。所以我才带你去探查探查现场,带你长长见识去。”

    雷晓嘉这一路上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她没有按照原本的轨迹,所以时空又重新翻转,把所有人的经历和结局翻新了一遍吗?

    那,那这一次的结局,会是什么?突然间,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们在这里遇到了徐苏。

    徐苏看到她们,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好像也是来勘察现场的。只见他围着宋悯的尸体看了又看,最终得出结论:“不是人间的人杀的。要么是地府,要么是天域。”因为宋悯的尸体上只有胸口一道白色手掌印,如若是人间的内力所伤,呈现出的只会是深色。可是,宋悯如今一介凡人,不可能会惹上地府或天域,除非有谁想引战。

    宋悯是来人间过完之前所剩的日子,经由地府批准过的。如果谁想引战,只会引到地府身上。那徐苏作为天域,为什么也要来探查?

    韩明盯着徐苏:“你家域主让你来做什么?我们地府的事情,好像轮不到你们天域插手吧?”

    徐苏摇摇头,“不是他让我来的。是我看到死亡现场,特意在这里等着你们,想跟你们一起说说的。”

    韩明当即便坐到石头上,长袖一挥:“那你说,你都看见什么了?”

    徐苏在她面前徘徊,边想边介绍,“那人身着一袭蓝袍,长得也还行,声音也不错,比宋悯高出半个头。”

    “你说的这些,大街上一扫全部都是。”韩明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打断。谁知道他后来又说,“腰间别着一只木簪,残月状的。”

    韩明愣住,他继续道:“看那色泽,当是旧檀木所制。奇特的点,便是那木簪首色深,尾色浅。”

    韩明的心中已有答案,温睿廷的木簪何时被那歹人所盗?他不是一直都当做宝贝护着吗?

    韩明盯着徐苏:“你确定是一袭蓝袍?”温睿廷今日刚换身衣裳,竟然就被人冒充了?冒充他的那人究竟想干什么?挑拨离间,届时好对地府宣战?这样的话,那冒充温睿廷的就只有一个—天域之主,隆渊。

    可倘若真是他,那天域与地府便免不了一战,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还是说,那人是故意想让我往这方面想,让我对隆渊产生猜忌,好让地府与天域成为仇敌?看来不管是哪一样,都不能太早下定论。可这人一天不找出来,地府便一日不得安宁。“啧。”真烦。

    雷晓嘉此时只恨自己没多看两本悬疑小说,满脑子都是:这都什么鬼啊?居然真死了?那她看到的那些结局岂不是全都改了?那韩明姐和睿廷哥还有戏吗?天啊,救救她吧。

    徐苏点头:“确定。”

    韩明捂额:“嗯。”

    春桃萌芽,羽毛似的桃花从天上飘下来,像是听到命令一般,缓缓落入青衣女子的手中。此女正是清梦殷桃娘。她懒散地趴在桃花盛开的桃树顶上,这棵桃树是她生前以生命所祭,桃花便永开不败,与她共为一体。

    她抬眸看向常落烟与江雪:“两位客官,不妨说下地名?”

    常落烟拉着江雪的手,“净罪湖畔。”

    殷桃娘抬起头,眉心与鼻尖处分别印着桃花瓣状的粉色,噘着的嘴唇突然微笑:“那就先过我这关罢。候选人,恕桃娘无理了。”只见她突然站起身,手中的毛笔瞬间浮向上空。一阵柔风刮过,一片桃花瓣附于毛笔首部,毛笔瞬间在空中变成六支。只一眨眼,六支毛笔便变成了六位殷桃娘,她们从空中笑着扑向常落烟和江雪。

    常落烟见状,即刻双手合十。白色的屏障将六位殷桃娘全部阻隔在外层,下一秒,江雪冲破屏障:“少废话!”翻身跳起,双腿直冲向其中一个殷桃娘。谁知那个殷桃娘直接在她双腿之间消散,她倒是一刻不停留。刚落地,便又抬腿踹散一具虚影。再落地,一个翻身,两具虚影消散。她的力气仿佛用不完,中间完全没有间隔。

    真正的殷桃娘见势不妙,急忙召唤毛笔,想再多变几个。可她不知道,江雪之所以冲破屏障,就是为了让她露出破绽。

    常落烟感受到殷桃娘召唤时的气体流向,弱化屏障的瞬间,她的手已经掐上殷桃娘的脖颈。殷桃娘还没来得及呼吸,便被她直接逼到桃树前,动弹不得。谁知殷桃娘竟化作一片桃花瓣,飞向桃树顶。她站在桃树顶上,手中拿着毛笔与纸,微笑点头:“随我来吧,候选人。”

    常落烟刚拉上江雪的手,只听她笑,“居然这么容易。”常落烟便也笑道,“是啊,确实想不到。”两人有说有笑地跟在殷桃娘身后,活像两只桃花里的小飞虫。

    漫天繁星对着人间一眨一眨,好像在笑这人间的繁杂,又好像在笑这人间的孤寂。

    韩明坐在茶坊的阳台上,为面前的美人斟上一杯茶水:“今天,我以前的小跟班被害,跟你有关系吗?”

    男子一只手端起茶水,微笑:“你猜一猜。”

    怎料韩明竟松一口气,“不是你便好,吓我一跳。”

    “嗯?我可什么还没说呢。”

    韩明摇摇头,“你不说,那就不是你。我能不知道你?亲爱的域主大人。”

    隆渊闻言,只叹气:“这下完了,被鬼了解了,惨喽。”

    韩明笑着喝茶,不答话,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你,为何要将温睿廷踢出天域?”

    隆渊的手顿住,看向韩明:“因为……你。”

    “因为我?这话从何说起?怎么跟我扯上关系了?”

    隆渊放下茶水:“他起了凡心,想与你长相厮守,白首与共。我便成全他,让他再也不回天域。好与你一起共享天伦之乐。怎么样?我最善解人意吧。”

    韩明僵住,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满脑子的:什么?

    谁知隆渊笑着端起茶杯,“一个小乐子罢了,你居然当真?还是说,你对他也正有此意?”

    韩明噘着嘴,点点头:“哎,被你说中了。”

    隆渊抬眸,笑着道恭喜。眼底则隐着无尽的失落与羡慕,那些情感却又在韩明看向他的瞬间,转换为欣喜。终是以茶代酒,舌尖的微微苦涩正印证着他的心意,可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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