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赵云端从铜镜中看到傅明也那一双幽深的眼睛。

    “你看什么看?再看给你眼睛挖了。”

    赵云端别过脸去,用清水轻轻擦拭着被傅明也咬出来的牙印。

    傅明也真是属狗的,只知道咬人。

    “书信先生,被你收买了?”赵云端嘟囔着唇。

    明明是想质问他的,却被他折磨得嘴都肿了。

    到底是她在受罪,还是他在受罪。

    傅明也挑了挑眉,身上的燥热还没散去,那熟悉的香气又在靠近他。

    “你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但我还不知道你的。这不公平啊,傅明也。”赵云端双手环胸,靠在他的身边。

    傅明也的一双眼装出懵懂纯真的样子,无辜地看向她。

    又装。

    ——

    崔惜缨的私宴,赵云端还是去了。

    反正她的身份,傅明也和崔太守都了如指掌,赵云端也没什么害怕的。

    崔惜缨邀请了闻州许多闺秀,赵云端独自坐在竹亭里,有些闷闷不乐。

    院子里的那些闺秀,她都不认识,也没什么话说。再则,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崔惜缨邀请她的目的,两人只是一面之缘。

    傅明也也跟着她来了太守府,不过他是去找太守的,他说要送她回月州来着。

    也不知道和崔太守商量得怎么样了。

    “女郎。”崔惜缨由着侍女搀扶着,行到赵云端面前,“怎么不去院中赏花?”

    赵云端挠挠头,“我也不像是能赏花的人啊。”

    她只会跟着傅明也将花捣碎了,做鲜花饼吃,赏花什么的,她做不来。

    “女郎的指甲真好看。”崔惜缨拉住赵云端的手指,仔细看着她粉粉的手指甲。

    这指甲是昨日傅明也给她染的,摘了蔡婶栽种的指甲花,捣烂了敷在指甲上,没过多久取了下来,她的指甲就变成这样粉嫩的颜色。

    “你的手很好看。”赵云端夸到。

    崔惜缨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纤手细嫩无比,不像是赵云端时常练武,她的指尖都长着些薄茧。

    “秋日里,也开了不少花,也做了不少甜点果子,女郎不去尝一尝吗?”崔惜缨邀请道。

    赵云端摇摇头,直接地问崔惜缨:“你叫我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傅郎君也来了是吧?”崔惜缨坐到赵云端身侧,吩咐身边侍女去端了几盘点心上来,“其实,是阿父想邀请女郎来的。女郎尝一尝,去前院书房找阿父便可。”

    赵云端不敢吃,打量了一眼盘中装点精致的点心,移开眼去。

    虽然很心动,但赵云端还是觉得不安全,一会儿还是回家时去铺子里买。

    “那请带我去书房便是。”赵云端站起身,拍了拍粉色衣裙。

    虽是穿着长裙来赴宴的,赵云端身上也带着武器,暗针藏在她的发簪里,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她不相信崔惜缨,也不相信傅明也和崔太守。

    即使傅明也昨日那样无措地抱着她亲,她也在戒备着他。

    赵云端认为,谈情说爱、肌肤之亲什么的,不过是人的日常需求,可要她信任傅明也,远远不够。

    “我就不去了,让侍女带女郎去吧。”崔惜缨指了一个侍女带领着赵云端。

    太守府大,但还是比不过赵崇的将军府。

    走过弯弯绕绕的长廊,侍女停下。

    “女郎,这就是书房了,请女郎暂等片刻。”

    侍女将赵云端带到,便离开了。

    ——

    傅明也到崔太守书房时,崔太守已经等候多时了。

    “叔煜,太子传了信来,说要当面向郎君赔罪。”崔太守亲自为傅明也到了一杯茶,放到傅明也手边。

    崔太守正欲将纸笔摆好,就听傅明也说:“该来的总会来,无碍。”

    “叔煜的声音好了?”崔太守一脸喜悦地看向傅明也的嘴唇,有些疑惑:“但是叔煜的嘴唇为何这样肿?”

    傅明也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嘴角,神色不明,“李宿可曾联系过你?”

    崔太守点头,“他或许是从太子那处得来的消息,正在四处寻找国师许嘉。”

    “让他来闻州。”傅明也嘴角含着笑,眼中的阴谋诡计丝毫不掩饰。

    “那是否要表明叔煜的行迹?”崔太守问。

    傅明也颔首,自然要让他主动来求,这计谋才进行得下去。

    崔太守照着傅明也吩咐,写了几封信,放在案几上。

    ——

    房里隐约有对话声,但赵云端听不太清。

    赵云端无意偷听,便依靠着外面的廊柱上,环顾着太守府的景色。

    吱呀一声——

    房门被人推开,傅明也走了出来。

    赵云端愣在原地,傅明也紧张得想来拉她的手,被赵云端躲开。

    走上前去,靠着门,屋里只有太守一人。

    原来是他傅明也在屋内与太守交谈,原来他的嗓子早就好了。

    这样可恶的郎君还骗她的钱,让她出钱给他买药。

    骗她赵云端感情可以,骗钱绝对不行!

    赵云端打量着傅明也的咽喉,突然笑出了声。

    她在傅明也面前拍了拍掌,“傅郎君,你还准备骗我多久呢?”

    傅明也深邃的眸子略显慌乱,开口仍是平静:“我不准备骗你的。”

    “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不是吗?”赵云端上前几步,将傅明也抵在廊柱上。

    房内的崔太守听见外面有人争吵,急忙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着赵云端掐着傅明也的脖子,傅明也呼吸困难却也不求饶。

    崔太守急得上前,想掰开赵云端的手,他的手劲全没有赵云端的力气大。

    “女将军!快快将叔煜放开!”

    赵云端一抬手肘,将崔太守击倒在地。

    眼神轻蔑:“要你多管。”

    赵云端垫着脚,凑近他,掐着傅明也脖子的手仍没泄力,“我今日就算是死,也要你给我垫背,你信不信?”

    傅明也艰难地点头,他实在被她掐着难以呼吸。

    这一次,她用的劲比任何一次都大。

    她是真的生气了。

    “来人!”崔太守一声高呼。

    十几个府兵上前,将赵云端团团围住。

    傅明也皱紧眉头,面色不耐,他终于伸手拍了拍赵云端掐住他的手。

    “就这么几个人,也想和我打?”赵云端像扔破布一样,将傅明也丢在地上。

    毫不留情。

    “来啊!”赵云端踹飞面前的一个府兵,夺走他的兵刃。

    傅明也被崔太守扶起,咳嗽不停,用沙哑的嗓音对崔太守说:“让他们退下。”

    凭赵云端现在还在气头上,说不准真会和府兵打起来。

    她向来是拼命的人。

    “可是,她这样伤了......”

    不由崔太守反驳,赵云端早已和府兵打在一起。

    她的肩伤还未好全,脚伤好了大半,走路没什么问题,但也忍不住她这样一脚一脚踹上府兵。

    偏偏她还是习惯性用伤了的那只脚。

    脚上的刺痛感传来,好不容易结疤的肩伤,被迫裂开,浸出丝丝血迹。

    正由赵云端后退时,府兵的刀划破她的粉色长裙,小臂上划出一道口子。

    她从没受过这样的气!

    “让他们退下!”傅明也厉声。

    话音刚落,赵云端踹飞府兵,将府兵摔到二人面前。

    “这个仇,我记住了。”赵云端愤恨地望向廊下的傅明也,运起轻功,飞离了太守府。

    毫不回头。

    她终有一天会报复回来的。

    手臂上的伤,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血。

    赵云端顾不上痛,逃离了此处。

    赵云端赶在傅明也之前,回了逍遥街,将柜子里的伤药、银子,一并卷走。

    “阿姐怎么了?你的手怎么在流血?”蔡婶女儿跑上前问。

    赵云端正准备拿着包袱离开,脚上又传来钻心的痛。

    “云端!怎么又受伤了?”蔡婶赶忙上前扶住她。

    “蔡婶,能否让我暂留一晚?”赵云端担心现在出去遇见傅明也。

    要报仇,也得等她伤好了来。

    “云端说的是什么话,快进来!”赵云端捂住滴血的小臂,脚底擦去石板上的血迹,跟着蔡婶进了屋。

    蔡婶将赵云端扶到床上,问:“傅郎君呢?”

    “哼。”赵云端轻哼一声,拿出伤药洒上伤口,伤口不深,但见了血,金创药刺进皮肤里还是疼得赵云端出了一头冷汗。

    “还望蔡婶不要告诉傅明也,我在此处。”赵云端强打起笑容,嘱咐小女孩:“阿妹,也不要告诉哑巴哥哥哦,好吗?”

    小女孩乖巧地点头,看着赵云端的伤还没缓过神来,“我不会说的。阿姐,是不是很疼啊?”

    “是很疼的哦,所以阿妹要注意不要让自己受伤了。”赵云端想起傅明也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来气。

    刚才在太守府里,他还想来扶她?

    笑话!

    她堂堂月州第一女将军,才不要他扶!

    “阿紫,去院里玩,不要打扰阿姐休息。”蔡婶将阿紫赶到院里,关上了门。

    蔡婶转身,走到赵云端面前,安抚道:“云端先在我这里修养一段时间,郎君而已,不想要便丢了。日后,不要让自己受伤了。”

    赵云端知道蔡婶是一个善良热心的妇人,但从未想过她还是这样的开明。

    “多谢阿婶,”赵云端拿出几两碎银放到蔡婶面前,“还请蔡婶收下。”

    蔡婶推拒着:“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哪里会收你的钱!”

    赵云端不退让,“若是蔡婶不收,那我只好去别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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