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这些人包括赵郁雾在内,全部都在中元节那天来过这个别宫偏殿,因而公孙厌离怀疑,这个偏殿内或许藏着一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而赵郁雾也就是现在的江遇秋是那场屠杀中唯一一个,在目前看来还活着的人。

    所以,公孙厌离以星象之名,让江遇秋移居到城郊别宫,就是拿她来做饵的。

    赵春儿已经进去了殿内。

    此时,公孙厌离在等他背后之人现身。

    鹤吾并未离去,他实在是太了解他们这位三殿下了,他说让江遇秋只剩一口气,那就是的的确确会让她被扒一层皮。

    鹤吾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他们此行前来凡间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回那盏骷髅花灯,除此之外,鹤吾并不想伤及江遇秋的性命。

    “殿下,是不是该进去了?”鹤吾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正在靠近偏殿。

    公孙厌离眉眼带笑,“不急。”

    殿内,江遇秋打着哈欠坐在贵妃塌上,眼皮塌着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赵春儿。

    “公孙厌离又让你来做什么?”她托着脸,困蔫蔫地问道。

    赵春儿是个瘦弱的孩子,十几岁,比江遇秋还要矮一个头左右,他走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地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冲着江遇秋就砍了过去。

    匕首闪着冷冽的寒光,江遇秋下意识地侧身躲开,可没想到赵春儿的身手极好,一击不中,又冲她袭来。

    “救命啊!”

    江遇秋在殿中跑着躲闪,头上的黑水晶凤纹银簪闪着光亮,几个婢女冲过去要拦住赵春儿,结果被赵春儿一脚踹开。

    青桃脖颈上被划了个深口子,她躺在地上,伤口不住地往外流血。

    但殿外的侍卫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江遇秋呼吸急促,跑到屏风后面,手上准备施法掐诀,可还没等她合上手指,赵春儿就又追了上来。

    她慌乱之间,突然在空旷殿中凭空摔倒。

    “贱人!拿命来!”眼见着赵春儿手里那刀尖就要刺入江遇秋的脖颈。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挡在江遇秋身前,赵春儿被震得躺倒在地上,“哐当”一声,匕首落地清脆响亮,晕了过去。

    “鹤吾!”江遇秋仰头看了鹤吾一眼,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去青桃身边,给她捂着血流如注的脖颈,一旁的婢女去喊太医。

    鹤吾站在原地,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咒,不一会儿,一张白色巨网落下,网丝上流动着光亮,网身越缩越小,一团身形涣散的黑气被困在正中央。

    “鹤吾,求你救救她!”江遇秋哑着嗓子,跪在青桃身边。

    公孙厌离这时候才缓缓走进殿来,怀里抱着懒奴儿,懒奴儿从他胳膊上跳下去,跑去那被围困的黑气边嗅了嗅。

    鹤吾本身已经去到江遇秋身侧,半蹲下来给青桃止血。

    但公孙厌离冷冷地轻咳一声,鹤吾不得不缓缓地松开捂着青桃脖颈间伤口的手,江遇秋不知所以看着他,声音颤抖,“鹤吾,你救救她啊!”

    可公孙厌离不让他救,鹤吾只能无奈地松开了手,起身站到了公孙厌离身侧。

    公孙厌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手是血的江遇秋,他抱着胳膊,眼神无比冰冷,深渊一般。

    “鹤吾,我求你救救青桃!”江遇秋杏眼泛红,大颗大颗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鹤吾不忍,喉结微动,低语道:“殿下,要不然……”

    公孙厌离轻哼一声,一步一步走到江遇秋面前,掐住江遇秋的下巴轻轻抬起,迫她与自己对视,语调冰冷,“江遇秋,你欠我的,这才哪到哪啊!”

    “让太医进来,”江遇秋双眼红肿,哽咽着求他道:“公孙厌离,你让太医进来,好不好?”

    公孙厌离放下手,抱着胳膊摇了摇头,故意捉弄似的,“不好。”

    鹤吾站在一旁,无能为力。

    懒奴儿回来,重新趴到公孙厌离怀里,它叫了一声,公孙厌离神色微变,转身看向那被困在网里的恶鬼。

    转而手上施法,一道蓝色的光芒自他掌心而出,笼在术网上空。

    公孙厌离微微阖眼,眼睫浓密,一张苍白的脸色淡无血色,他口中喃喃念着法诀。

    不多久,公孙厌离睁眼,起身走到江遇秋身边,毫无感情地将她推倒在一旁的地上,泛白的指尖轻触青桃颈间伤口,泪泪涌出的鲜血逐渐凝住。

    “殿下,宣召太医吧!”公孙厌离抱着懒奴儿拂袖离去,鹤吾把江遇秋从地上扶起来,也跟了出去。

    那被困住的一团黑气也瞬间凭空消失不见了。

    殿内一片混乱,江遇秋哭着跪在青桃身边,公孙厌离离开后,婢女和太医匆匆进来,青桃被抬到床上,太医诊治一番过后,说是命保住了。

    江遇秋忙乱一夜,都没得着空休息。

    天色刚刚大亮,湛蓝的晴空万里无云,公孙厌离早早就写了折子递上去,将昨夜赵春儿行刺一事禀报给了国主。

    那赵春儿被抓走。

    赵国国主担心女儿,专门差了太监过来看望,江遇秋应付完太监刚想要回去睡觉。

    赵祁象带人来了。

    他也听说了昨夜的事,但公孙厌离在折子上说江遇秋昨夜并没有受到惊吓,为了避免麻烦,江遇秋只能顺着公孙厌离的话对赵祁象又说了一遍昨夜经过。

    公孙厌离告诉赵祁象说别宫内需要排查,于是赵祁象把江遇秋带了出去,保护加上散心,炎炎夏日,赵祁象带江遇秋去了不远处的明江附近狩猎。

    江遇秋一夜没睡,还要振作起精神,不能被赵祁象发现,她整个人头脑昏沉,脚下发飘。

    “江遇秋离开别宫了?”公孙厌离神色凝重地摸着怀里的懒奴儿。

    鹤吾站在一旁,“是。”

    昨夜里,懒奴儿发觉侧殿里那恶鬼身上的鬼气居然与公孙厌离记忆中一百多年前曾经出现在他外祖家的鬼气一模一样,似乎都被打上了什么特殊的印记。

    本来抓住恶鬼,司夜神官托付的这桩事就算是了了,只要把这个恶鬼押回鬼界,公孙厌离就可以回去给鬼王交差。

    但此事事关百年前那桩心结,又该另当别论,公孙厌离绝不会就此放过。

    昨夜抓住的这个恶鬼只是个小卒,公孙厌离发现他并没有足以在一瞬间杀死一百五多人的能力,这就说明,他的背后还有人。

    让赵祁象把江遇秋带走之后,公孙厌离让人把青桃移出去,把昨夜抓住的那恶鬼扔在殿里,他和鹤吾就守在偏殿附近,等着那背后的恶鬼过来寻同伴。

    公孙厌离胳膊支在桌上,无聊地看向那被五花大绑的恶鬼,“这个偏殿风水一般般,我上下检查过,也没有什么被封印的东西,怎么就值得你们冒那么大的风险来杀一百多人呢?”

    那恶鬼躺在地上,蜷着身子,捧腹大笑。

    他笑的越开心,公孙厌离的眸色却愈加深沉,起身走到那恶鬼身侧,黑色长靴踩着那恶鬼的脸,不耐道:“你笑什么呢!”

    那恶鬼不但不怕,笑声还愈加放肆,公孙厌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错了。

    鹤吾在这看着他,公孙厌离瞬间消失在一阵青烟中,他去明江寻江遇秋了。

    那恶鬼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什么偏殿,更不是那一百五十多个人,他想杀的——是江遇秋。

    而此时的江遇秋坐在马上昏昏欲睡,手里绵软无力地握着弓,却不知危险已在身后悄然而至。

    “雾儿,你是没休息好……”赵祁象的话还没说完。

    江遇秋突然惊马,一群拿刀的黑衣刺客朝着江遇秋冲过来。

    而此时公孙厌离也已经赶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他望了一眼在江水中躲避砍杀的江遇秋,转身便去寻那更大的恶鬼所在。

    江边有片茂密的树林,公孙厌离一步步深入,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就积聚在这里面,手上化出一把长剑,右手掐诀以他自己为圆心,蓝色光波荡平了整个树林。

    “西边!”公孙厌离脸上带笑,追了上去。

    而江遇秋这边,她的胳膊被砍了一刀,抬都抬不起来了,赵祁象和一群侍卫逐渐不敌,落入下风。

    那群黑衣刺客剑锋凌厉,刀刀见血,专门对着江遇秋一个人攻击。

    而此时一个名叫林玉的捉鬼师也赶来了明江边,但她并不打算出手,静观其变而已。

    江遇秋他们几乎都要被逼去明江正中了,汹涌的江水激流越来越深,赵祁象一直护在江遇秋身前,他胳膊上也挂了彩。

    “兄长!”江遇秋捂着带血的胳膊,节节后退。

    林玉藏在树后瞧见了江遇秋发髻上熠熠生辉的黑水晶凤纹簪子,眼中流漏出贪婪的光亮。

    身后一阵马蹄疾声传来,林玉慌忙躲避离开。

    “嗖!”地一声箭矢射出,江遇秋面前的黑衣刺客倒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持箭将军,那人站在岸边,模样生的明朗大气,身姿挺拔。

    “三殿下!”那将军带着兵士涉水杀了过来,他认出了赵祁象,赵祁象要他去保护江遇秋。

    将军手下的兵士都是军中精锐,出手狠辣,很快,那群黑衣刺客逐渐逃走。

    混乱中,那将军揽住了江遇秋的胳膊,拿刀护着她,将她带去了岸边。

    局势逐渐明朗之后,将军撕下自己衣摆布条,给江遇秋受伤的胳膊小心缠上,“殿下,您忍着些痛!”

    江遇秋疼的直皱眉,而与此同时,公孙厌离在树林中追丢了那恶鬼,他提剑从树林中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将军给江遇秋包扎胳膊的那一幕。

    一股无名火怒从心起,公孙厌离化掉手里的长剑,轻笑一声,他脸上装做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从另一条路边出来。

    赵祁象带着人上岸,“雾儿,你怎么样?”

    江遇秋脸色发白,额头上沁出冷汗,她咬着唇,“兄长,我没事。”

    “三殿下,公主这伤还是尽早处理为好,”那将军系好布条,依旧有鲜红的血不断从伤口殷出来。

    “那好,安庚,我先带雾儿离开,”赵祁象扶着江遇秋去路边的马车,与公孙厌离擦身而过,江遇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公孙厌离的眸色又沉了几分。

    “你是何人?”安庚问公孙厌离。

    公孙厌离掀了掀眼皮,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身上还穿着盔甲的年轻将军,并没搭理他,转身便欲离开。

    “站住!”安庚斥道。

    公孙厌离轻笑一声,连头都没回,离开回去了城郊别宫。

    鹤吾看着公孙厌离回来脸色不大好,心里猜着应该是让那恶鬼逃脱了。

    “只是殿下,如今在我们手里的这个小鬼该如何处置?”鹤吾陪着公孙厌离走上台阶。

    公孙厌离神色恹恹,垂着眼睫,“送去鬼界给父王交差吧,”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白玉石栏杆,一下一下地扣着。

    “可是殿下,既然差事已经完了,若是王上问起来您为何不回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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