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的直觉这次准了。
青老爷子面对着她：“漾漾，你看你妹妹男朋友成跃一表人才稳重有加，你那个男朋友什么时候过来一起吃顿饭？”
青漾将鸡肉咽下，缓缓道：“爷爷，他年初四就来。”后补了一句，“他也相貌堂堂稳重有加。”
青奶奶帮着道：“对呀，我看了人照片了，确实不错。老头子你也是，着急个什么劲儿，漾漾优秀着呢！不缺人追求的，关键还是看漾漾怎么想，宁缺毋滥。”
许洁也道：“是了，我给漾漾小时候清理书包，总能翻出些小情书，我还担心漾漾早恋，可事实确没有，想想我的担心错了头。”
青云申笑着补充：“高中时漾漾有天直接收到两封情书，好像有个还是什么年级第一，还有个没署名但字丑，我还有点想知道那个字丑的男生呢！”
众人也跟着笑。
青漾不觉得有什么笑处，只是默默吃饭。等家宴过了，她想今晚就将送归妄徯的生日礼物做好。
青雨欣听了青漾的情书过往，悄悄拉着她问：“漾漾姐，你细说一下呗，还有哪些追求者？”
青漾：“没了。”就算还有，她都不记得了。
“你呢？我记得高中时你也颇受欢迎，要不你展开讲讲？”青漾还故意往言成跃方向去了一眼，警告意味很明显。
青雨欣立马端坐，乖乖用餐。
话题从青漾身上跑开，谈到了国家大事、时代发展。
青漾已经吃好，静静听着长辈们的讲话。
从青老爷子说卫星，到青逸朝谈哲学，再到青云申谈老婆创作的舞蹈……
最后话题走到归妄徯身上。
“他唱歌的？会跳舞吗？”
“怎么也是艺术行业？倒是比你那从商的好！一身铜臭味。”
青云申：……
青老爷子又道：“唱什么歌？我挺喜欢听戏曲的，也有几分功夫，你给我放几首他的歌品鉴品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青漾这次学到了，抢在青雨欣之前放了歌曲。她不敢冒险让爷爷听什么摇滚。选了一首他的《西间月》，很明显，这是一首国风歌曲。
还好她对他歌比人熟。
一曲既出，青老爷子久久没回过神。
等回神过来，他道：“他这戏腔有几分道理，应是细学了昆山腔的，怎么不继续放了？”
青漾所知比较适合她爷爷的就这一首，剩下的很多风格各异，她准备重复一遍《西间月》。
青云申：“我来放，我也算是当过他两年老板，我也很了解他的歌。”
青云申选的这首歌是雷鬼风格，律动感很强。青漾仔细观察爷爷的面色，没有异常。
看来她低估了爷爷的接受能力。也是，奶奶年轻时也疯狂过，爷爷和奶奶一起这么多年，也差不到哪里去。
青老爷子被第三首摇滚激得胡子一歪，眼皮乱跳。青云申故意憋着坏，嘴角却暴露了。
青漾心道真幼稚。
一顿饭吃好，小辈们帮着收碗洗碟，老中一辈话着家常。
伴着夜色，青漾回了自己院子。
因为雕刻的向日葵太过精巧，她打磨不敢分神，先用八百目的砂纸打磨，而后慢慢增加砂纸目数。
对于这种精致小件木雕，刻成已是不易，费手也费眼。
打磨时更须注意，拿错砂纸，工夫就白费了，太粗的砂纸直接磨平雕刻细节纹理。
一朵向日葵花瓣有29片。将每一片花瓣打磨完毕，已经快到零点了。
还剩最后的上色。
青漾揉了揉酸胀的手，目光看向窗外的月色。
月亮很浅很淡，似要被擦除了十二月，从今年跨进明年。
她决定白天再完成最后的上色，夜晚总是会有许多差错和情绪。
头沾上枕头，她就睡着了。
归妄徯等了一天的晚安，宣告破灭。
-
周宛青自从看到徯神官宣，整个人如悬挂云端，飘飘忽忽的。
果然徯神一出手，方知绝对有！
这几天她加班，没时间询问青漾。这简直就是对她的最大考验！
明天上完班，一定要好好“拷打”漾漾说出细节！
顾野倒是不忙，成天打游戏，打完游戏又去缠着宛青。
周宛青觉得有点儿烦人，但回回都忍不住回他消息。
就拿现在来说，她实在受不了年轻人的精力旺盛。
才下班休息了几个小时，她头脑还是昏昏沉沉。
这时候顾野又开始上班。
哦，忘了，他还是电竞人，不分昼夜。
磨合磨合……磨个屁呀！
她把人连着电脑赶出去，终于清静了！
睡觉！
顾野一脸无辜，他刚才真没打游戏，游戏两个小时前就打完了，只是在网购。
这都是为了女朋友的□□生活。
可宛青最近一直上班，都没精神。他想着趁年假好好休息一番，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谁知因此就被赶了出来。
他现在倒是闲得很，就偶尔直播打打游戏。
所以和宛青一起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
准确来说，是宛青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他来同居。
他带来了“包包”，他和宛青的“定情橘猫”。
宛青也把“棉棉”带来养了。
是以，他今晚和两只孩子一起睡。
周宛青赶人走后，反而不困了。没有一点儿声响，她出门看顾野在搞什么幺蛾子。看到他乖乖睡在次卧，两只猫咪都贴着他右手睡着。
她目光柔和，轻轻拉开被子，躺在床的另一边。
刚躺下，顾野立马睁开眼，将她拉到怀里。
“你没睡着？”周宛青一脸懵，接着道，“你装睡骗我！”
顾野紧搂着她，声音带上些哑：“和你一样，没人在身边睡不着。”
周宛青立马否认：“我才不是这样，我以前一个人睡，睡眠质量都很好的！反倒是你来了，我经常没空睡觉。”
顾野玩着她的头发：“哦，所以你刚睡了几个小时还不够？怪上我了？”
接着道：“那我就如你所愿。”
打横抱起她，走到门口。宛青帮忙打开门，然后回到主卧。
没空睡觉，真的没空！
青漾醒来，天还没亮。却可见东西方各有一点光晕，黎明之前，夜伏昼出。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明明只是两天没见，她的思念好像越过了四季。
看到归妄徯零点发的【晚安，除夕快乐！】，她有些心虚。
她跟着发了祝福。
洗漱过后，她拿出水彩颜料，调了几种红与黑。
直到调出满意的色彩，她的嘴角才不那样紧抿。
一笔一画涂着，向日葵的色彩渐渐艳丽。红的像朱砂，黑的像砚墨。
将向日葵放好，接下来就是等它们干了。
青漾看着完工的向日葵，心里跟泡在蜜糖里一样。
想到“喜伤心，心喜苦”，她咧着的嘴角收了一个弧度，浅浅勾着。
青奶奶来喊两个孙女吃早饭。青漾才将视线收回，跟着奶奶去用点心。
青雨欣一脸疲惫。她素来是熬夜小能手，夜晚在她这里是灵感的爆发地，再加上今天男朋友要走，更是睡不着，索性花了几个小时画。
青奶奶见她呵欠连连，让她不要勉强，再去睡会儿。
她摇头：“奶奶，我没事，向来如此，不信你问漾漾姐。”
青漾见她给自己使了个颜色，点头称是。
青奶奶却不放心：“欣欣，还有漾漾，你们可别熬夜！前几天我看新闻有学生熬夜猝死了。人活一世，健康是最重要的！不然什么都是空的。你们没熬夜吧？”
青漾摇头，青雨欣跟着心虚摇头。
青奶奶这才放下心来：“你们吃饭，早餐也是一定要吃的。你爷爷和他们都吃了，出去钓鱼去了。”
青雨欣看了下时间，才八点半。大冬天依旧不改其时，爷爷果然厉害！不知道阿跃撑不撑得住？
青漾喝完最后一口了黑豆浆，擦了嘴，继续望着远方出神。
青雨欣用完餐后，拉着青漾一起去闻溪看他们钓鱼。
一路上很热闹。有小孩子在玩游戏，还有三三两两的大人在聊着天。
其中不少人都认识她们两姐妹，打着招呼。
父母出名，父母的父母出名……
——最后的结果是你也跟着出名。
两人到了闻溪，人已经很多了。
闻溪并不宽大，只有七八米宽，但溪流绵长，水从闻山下来。上游有人置了个鱼塘，偶尔有些鱼苗进入闻溪，是以闻溪的鱼比别处都多。
住这一片的人发现了这个规律，商量着每年在闻溪放些鱼苗。今年孙家，明年李家……
加之住在这一带的都是些老人，更有垂钓下棋之乐。
青漾看着溪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人对她来说还挺困难。好在青雨欣眼尖，没两分钟就找到了爷爷他们。
青漾顺着雨欣手指的方向望去，爷爷坐在一块折叠凳上安静垂钓，右手边的言成跃亦是，而爸爸和二叔则在另一边看别人下棋。
青漾跟着青雨欣往右边走，走到近处，才发现爷爷左手边坐的是宋璟。
宋璟也安静坐着，看到青漾，微微点头打招呼。青雨欣扫了他一眼，转而跑去看爷爷桶里的鱼。
好多！不像是爷爷能钓上来的。她又去看男朋友的鱼，一只没有。
她男朋友她还是了解的。钓鱼小能手，可能上辈子是只猫。
很明显，爷爷的鱼大多都是阿跃挪过去的。
青雨欣笑着夸了爷爷，然后坐在男朋友旁边叽叽喳喳，像个小雀似的。
青漾会下象棋，也找了一桌看。没看两分钟，被同样看棋的老人拉着说话。
那个爷爷热情洋溢慈眉善目满怀憧憬道：“姑娘，我家儿子很不错的，要不要认识一下，来来来，留个联系方式。”说着笔和纸都递到了青漾手里。
青漾看着手里的两张纸，一张空白，另一张写着微信号。
她瞥了一眼这位爷爷背的鼓鼓囊囊的黑色腰包，里面一定是一堆这样的小纸条。
她把东西还给他，然后离开了那桌。
果然年龄大了回家过年，不得安生。
宋璟喊住她，笑道：“看来你生得面善，老人家都喜欢。”
青漾听出他调笑的语气，冷淡回击：“七点钟方向，有个奶奶正关注你。”
宋璟看去，果真有个拿着纸条的奶奶在向他招手。他径直走到青漾身旁，“要不你给我挡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