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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生祸

    含辞的脸比满身泥污晕厥过去的霜月还要惨白。

    大勇说,他卯初时听到客栈后院有车马声,便去要了马,冒着雨便出发了,想着先回船让霜月取些小姐的贴身之物,他好带来给小姐早间用。

    赶到码头,昨日停得好好的一艘大船却兀地没了踪影!

    大勇以为自己记错,来来回回在码头走了好几圈,没寻着商船的踪迹,却看到霜月浑身发抖在雨中走着,连把伞都没有,身上是没伤着,人却吓得不轻。

    从霜月口中,大勇得知昨日他们下船后,霜月等到深夜也没等到音讯,雨势又十分大,她只好把厢房门锁好睡了。夜里一个惊雷,霜月惊醒后起身喝水,却听到厢房门外有人低声说话。

    含辞一行是这商船上唯一捎带的船客,为此大勇雇船时多付了不少银钱。他们穿着素衣,又不与船上其他人打交道,因而厢房处一向不会有旁人来,这夜里的声响便让一贯迟钝的霜月也起了疑心。

    她此时孤身一人,越想越怕,便摸着黑拣着小姐平时珍爱的和贵重的物件收拾了一通,卷了个包袱系在身上。没过多久,门外没声音了,船上却晃动得厉害,外面远远响起嘈杂声。

    霜月壮着胆子打开门缝一看,所幸门外无人,摸索着走出来,雨下得极密,却远远见到甲板上晃动着火光,嘈杂的雨声里,夹着传来打斗声和哭嚎声。而船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了岸。

    霜月又急又怕,正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这时,有带着长刀的黑衣人从甲板走下来,指着她道:“那边有个姑娘!”

    霜月立在船舷旁,眼看着黑衣人就要靠近,她心一横,扎个猛子跳到了水中。

    “看情形,是商船上闹了匪。皇天后土,正经的码头边上,怎会出这样的祸事,这些匪徒也是胆大包天!”大勇愤愤地说着。这起飞来横祸,若是他们都在船上,以他一人之力,也很难周全一行人。

    云嬷嬷让大勇出去码头再打探下消息,找来昨夜的干衣裳给霜月换上,又喂了一小碗姜汤,霜月才缓过劲来。

    “小姐,是霜月不好,我若是不睡得那么死,早点醒来,就能多带些东西逃走了。”霜月眼里涌出许多泪,十分伤心自责。

    “傻丫头”,含辞坐在床沿,握住霜月的手安抚道,“遇到这样的祸事,你人没事已是大幸。”

    霜月带出的包袱里,是梳妆柜里含辞钟爱的几样母亲留下的首饰,几锭银子和一些铜钱,还有小姐早早就交给她保管的那只匣子,匣子里是一只锦盒,锦盒里便是顾浅尘送予小姐的那枚纨扇。匣子严丝合缝,打开来,纨扇竟一点没被浸湿。

    云嬷嬷忍不住撇了撇嘴,数落道:“这傻丫头,知道拿匣子,怎地不把放地契铺子和交子的那只匣子拿着!”

    那只匣子有一尺多高,上了锁放在含辞塌上,用被子掩着,钥匙在云嬷嬷身上。

    虽说那匣子是万难在逃命时带出,可那里边,毕竟是含辞的身家性命,也是万贯家财!

    “云嬷嬷,别说了。”含辞也十分揪心,但此时再懊悔也无济于事。

    窗外的雨早已收住了,清晨的柔曦沿着窗棂照进来,给屋内添了不少暖意。

    云嬷嬷和含辞低声商议着,剩下的盘缠还够花销多长时日,那些交子就只能当丢进水里了,田产铺面还能不能想法子收回来。

    “小姐,如今就别再犹豫了,索性跟着陈家的船走吧。这也是吉人天佑,咱们横遭劫祸,却遇着自家人搭救。”

    正说着,陈小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辛姐姐,你可起来了?”

    陈小玉约着含辞去街上吃早膳,她五哥随护,当然还有丫鬟和小厮跟着。

    早市上多是做早点的摊贩,也有卖菜和卖小玩意儿的,熙熙攘攘,一派热闹的人间烟火景象。

    陈小玉看来对此地颇熟稔,绕来绕去带着含辞来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饼铺,说是铺子,也就是挨着墙角布了几张矮桌椅,做饼的案板和灶台都搭在一辆可推走的木板车上,板车档头高高竖着一块幌子,上书“菜灌饼”。

    陈小玉拉含辞在一张矮桌前坐下,指使她五哥去买饼和汤水,交待完才对含辞道:“辛姐姐,‘菜灌饼’乃是蔡州特色,是以这里一种独有的地皮菜和猪肉粒为馅做成的饼,焦香酥脆,在别处吃不到的。这条街就属这家做的最好。”

    含辞无心于美食,她不便拂了陈小玉的兴致,便含笑应着。

    待一行人吃完早膳,缓缓往回走时,陈小玉又兴致盎然地提出要带含辞到挨着的市集去逛逛,这时五哥拦住了陈小玉:“陈家小姐还在病中,不可如此奔波。”

    陈小玉压住了自己的兴头,转而揪住她五哥道:“五哥哥,你看我现在行走自如,再逛几个时辰都不碍事。我那苦药就此不必吃了吧?”

    五哥瞪了陈小玉一眼,陈小玉便知趣地松了手。

    快行至云来客栈时,陈小玉已同她的丫鬟春岚去交待接下来玩乐的事项,含辞一个人默然走着,五哥快步上来,在她身后低声问道:“陈家小姐,你一早上愁眉莫展,可是有什么难处?”

    “陈公子,我确有难处。”含辞心里想着这是自家哥哥,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

    五哥停了停步子,似乎是没料到陈家小姐突然变得如此坦然。他旋即回过神来,道,“回客栈再说。”

    进到客栈,见大勇已在门口候着。含辞使个眼色,一行人来到含辞房中。云嬷嬷将里间的帷帐放下,给外头桌前坐着的几人端来茶水。

    陈小玉端坐在桌前,乖得不像话。她五哥本不想带她来,怕她多嘴误事,可经不住她央求,于是告诫她好好管着嘴少说话。

    大勇急不可耐道:“刚我到码头打听过了,昨夜是有水匪趁着暴雨劫走一艘贩茶的船,说这起水匪原是到确山县里赶夜市,出来时瞧着这艘商船不是大字号,码头上没有傍依,便临时起意劫船。现下还不知是哪起人做下的,码头上的人说,这伙人趁着大雨行事,码头上的人也照应不上。这船货怕是有去无回,船上的伙计们也是凶多吉少。”

    “小姐,这起水匪是冲着商船来的,咱们是搭船的人,跟着遭了殃。唉!”大勇垂头丧气道。

    “陈家小姐,你们的钱财行囊可是都在船上?”陈五哥直切要害。

    含辞也不加隐瞒,如实道出:“陈公子,我本是携了全副身家去苏州投奔,昨日我和嬷嬷、大勇到刘郎中处瞧病,因大雨耽搁住在客栈,只有一名贴身女使留在船上看守,所幸她昨夜趁乱逃了出来,但事发紧急,她只带了随身盘缠,我的地契铺面和交子,都留在了船上。”

    “啊……”陈小玉听到这里,忍不出惊叫出来,五哥递给她一个眼色,她忙收了声。

    五哥道:“陈家小姐,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实在是意外,你们先不要发愁,我来一起想法子。”

    他对大勇道:“我家常年做生意,在蔡州码头也认得些人,迟些你随我一道再去码头,打探看看这事是哪起人做下的,还有无转圜的余地。”

    五哥又转向含辞,安慰道:“水匪凶残,若是攀不上交情,或是说不上话,这事只能认栽。你们也不必担忧,既是去苏州,我家的船二日后就到,且随我们一道吧,路上好有个照应。到了苏州,陈某自当将小姐平安送到你投亲处,若是有别的难处,也尽管找我陈家便是。”

    陈小玉也接着说道:“五哥这话极是!我与辛姐姐有缘,辛姐姐有难,我们家定会倾力相助!”

    含辞此时胸中感念不已,昨日她便对这对兄妹颇生好感,后来得知竟是自家表亲后,更是在心底生出几分依恋,但她并不奢望萍水相逢的人会对自己伸出援手。

    而她的表兄妹,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二日后,一行人辞别蔡州,在码头上了陈家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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