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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王子(八)

    大神殿里的潭水泛着寒气,顺着凝结的水汽与风吹起的光线刺入皮肤,激起颤栗。萨雅绕过围观的王公贵族、武士与祭司,看到妥坤和太遏夏站在阿萨隆的身后,眼睛紧盯在潭水中的谭雅。

    “宣称自己是伟大之母直系血亲的人啊,伟大之母阿萨辛留下的星铃就在大神殿里,按照预言她的化身将在这里起舞,寻回星铃再次振响世界。你既自称是她的直系血脉,就请开始吧。”阿萨隆早已吹胡子瞪眼,却强压傲慢给足谭雅脸面,该给的礼数一个不少。但他身边的神官已经拿上了绞索,如果她找不到星铃,便以渎神的名义当众处决。

    她一袭白衣立在潭水中央,自穹顶而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她双手合十放于腰间,赤足在浅滩中舞动起来,口中发出鸟类的鸣叫——啾啾、呜啾啾。

    他跟随她的步伐在祭台边上游走,她伸出手迎来一只有着蓝色羽毛的白星三光鸟,又突然起身遮住自己的脸,以足为线划出一个水圈。啾啾、啾啾、啾啾——三光鸟叫个不停,与她的舞步竟合成了一个节奏,诡异得和谐。

    阿拉文海斯拉啊,请保佑谭雅一定要找到星铃。他在心中反复祈祷。

    她的手势变化越来越快,祭殿的鼓点和鸟鸣声也越来越急,鸟儿跟着她的节奏在空中来来回回,盘旋飞跃。她在水中扬起的圈越来越大,足尖荡漾出一个又一个漩涡,打起的涟漪飞作水花砸到围观人的衣摆之上,溅到他的脸上。

    哗哗啦啦的水声穿|插|祭乐的鼓点,焚香缭绕人群鸦雀无声。

    她是水中蛟龙,翩然游戏人间。

    咚——!鼓点停止了,她停下了,手静止指向大神殿穹顶的东南一角,那只三光鸟猛地朝那个方向撞去,而后坠落死亡染红了潭水。

    人群喧哗起来,气氛开始焦灼。他直觉她是成功了,但还差那么一点点,他好心烦却不能冲上去帮她。

    她撕下自己的裙摆拧成布条,在水中捡起石子。

    他天灵盖打了一个激灵,想起那天她在林中教他用石头捕猎——

    “把这个套进指间,连同末端一起握住,然后这里再绕一圈,看向那边锁定你的目标。手准备开始绕圈。”

    她的手臂已经开始有节奏地挥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向那个已经露出缝隙的碎裂处击去!

    啪哐。

    一个金色的东西掉进了水里。

    他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想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真的找到星铃了?

    叮——因振动发出的铃音清脆悦耳,还带着欢愉的尾音叮儿叮儿的在神殿中回响,那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那是阿萨辛的星铃!”

    “阿萨辛再临!”

    “阿萨辛!她是阿萨辛的继承人!”

    “预言那是真的!伟大之母阿萨辛!”

    人群乌压压一片以她为圆心跪下,他呆呆地看着她脚开始发软,膝盖一松也跪拜在地。他听着她口中正在召唤联盟的众神,这是太遏夏在过去时日的训练成果,而后在联盟人崇拜又畏惧的神情中,她与太遏夏一唱一和将妥坤变成了神的化身——阿拉文海斯拉。

    “妥坤,你是连接今日与明日之人,你在人群中认出了我并将我带到潭水中,我谭雅,阿萨辛的后裔宣布你是阿拉文海斯拉的再临。”

    谭雅因着阿萨辛的信物将白山族拉下神坛,成为了新的大祭官。他们赢了。

    当他推门进入祭祀宫时,看到太遏夏面带笑容正拍着谭雅的肩膀。重重帷幔叠上恍恍烛光,气氛有些诡异。

    “我会带着我们族人安静地回到大黑壁,我做的已经够多了,阿萨隆已经被铲除,妥坤大人也成为了阿拉文海斯拉的继承人,这样还不够吗?现在请放过我和瓦韩族人吧。”

    她想走?难。不对,用不可能更合适。他将身体侧在门边,放缓动作偷听二人的对话。

    “那可不行。”太遏夏开口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你们想要的都实现了还希望我们怎么做?你们还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的族人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她急了,语调上扬带着愤怒与不解,还有颤抖。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对这片土地上的规则还是不了解啊。

    太遏夏深深叹息了一番,嘴角下压故意作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我们什么都没做啊,他只是比你更快认清事实而已,无论你要回去要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坚持也好放弃也好,都必须要有力量啊。除了服从之外一切都需要力量,而且大祭官谭雅殿下你还想回到大黑壁吗?在过上了如今的日子后,你还想重返那样茹毛饮血的世界吗?”

    他敛下双眸看脚上的鞋,鞋面由前盖、前尖、后尾三块皮革部件组成,以鸟的羽毛为面,下层用木,经简单鞣制的皮革作帮底,并以皮线手工缝制而成。谭雅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穿的是草鞋。大黑壁的那种远离驯化,脱离文明的生活,回不去了吧?

    “母亲大人。大祭官。”他推门而入向二人行礼。

    “萨雅来了,咱们的大祭官打算回家,你来劝劝她吧。”

    太遏夏走后,她哭了。

    他心里难受得紧,却不知如何安慰,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该如何安慰他人,塔里永远回应的只有死寂,和他哭声的回响。

    “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离开。”那就先给她解决问题吧。

    “为什么?”

    “该怎么说好呢,就这样离开有点蠢。”

    “什么意思?”她眉头皱起来。

    “你接受妥坤的提议和我联手的时候,你想得到的是什么?”

    她的眼里千言万语蓄势待发。

    “我知道你是出于善意,你抱着拯救族人的崇高意志…但善意也是一种欲望。你为了你的欲望赶走阿萨隆,得到了现在这个位子。要是你当初拒绝提议,妥坤就无法达到今天这个地位。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现在瓦韩族人过得很好,但你却无法下令杀人?呵。那样很卑鄙,你只想做好事而已。这是你得付出的代价也是你应该负起的责任,不要装傻。”

    他的手叩、叩、叩,敲击桌面。

    “这是你与我和妥坤联手那刻开始就已经交换的事。”他压低声音,看着她的表情由愤怒变成茫然,再到无奈与认命。“因为我没有力量,所以我这20年来对妥坤和太遏夏而言就像个死人一样。不只有瓦韩族的遭遇悲惨,所有人都活在悲剧之中,若想反抗就得培养力量然后与他们对抗。”

    “联盟人民的心中已经有你了,你没感觉到吗?那就是你的力量,是你被赋予的使命。”

    是啊,如今的谭雅已经是神的女儿,掌握联盟最高的祭祀权,而他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子,手里负责的事务顷刻之间便可被取代。他没有坚实的后台、效忠的臣下,所仰赖的不过是妥坤的图谋与喜好。而如今手握大权的妥坤,定然不会再如以往般讲究忠孝良悌,他本就是一个狼子野心的暴君。

    他和她必须尽快组成自己的势力,让妥坤不得不对他们妥协!高处不胜寒,这是自保的唯一方法。

    “替我召集所有的瓦韩族人。”她眼里星星点点的微光正聚集成风暴,呼啸而来。

    自从谭雅成为联盟的大祭官之后,瓦韩人就摆脱了奴隶身份,他们中的部分人以白山族直系血脉的名义进入了大神殿,与谭雅共同侍奉神。他觉得命运实在是一件恍惚又神奇的事,一年前她还是他的奴婢,如今却成了能与妥坤相比的尊贵人物,而这帮瓦韩人则从家禽都不如的野人跃升进了神殿,掌管联盟所有人的信仰。当然这信仰得仰赖他的父亲。

    父亲想要的从来不是联盟主帅的位置,他要的是能服从王权的神,做不受神权约束的王,做天下的王。这样的王需要听话的神为他编织精巧的衣裳,正大光明地驱使国家为他所用,开疆辟土建功立业。

    谭雅,你能做到吗?他看着走进她房里的瓦韩族人,叹了口气。

    他再次找到她的时候是在祭坛,潭水依旧寒冷刺骨,祭火倒是烧得比以往高了不少,她望着浅潭面无表情。

    “谭雅,是我。” 他从背后抱住了她,脸颊贴在她的耳边,“我从小就知道没有一件事是能按照我的心意去做,在那样的日子里我总会做梦,梦见我自由地奔跑在草原上去我想去的地方,还能打猎、跳舞,吃我想吃的东西,想睡就睡。“ 他忍不住笑了。

    “在梦里你总是和我在一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她想拆开他的手,却反被他紧紧抱住。“你也许不知道,但当我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是梦中的你让我可以继续撑下去,我也要成为能支撑你的人。”

    “相信我,请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现在先这样做。”

    她还是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过身双眼通红地望着他,那么近又那么远。

    他从怀里掏出了他做的玉璧,虔诚地敬献给自己的神女,期盼她的怜惜与庇护。

    “这是你在我梦里戴的东西。”说罢,他将玉璧给她戴上,轻捻细挑极尽温柔。

    阿拉文海斯拉,联盟的创始人,众神之子啊,谢谢你将她带到我的身边,如果这只是一场梦,我愿意永远沉睡。

    ——高塔王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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