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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层锦套头的一天

    老蒋是想起自己有个贴身玉佩落在薛三石家中,故而回返去寻才发现不对——方才他离开时并没有把门扉合上,为何现在却是半开半阖,还有一只惨白的手支在门槛上?

    诈尸?!

    作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老蒋第一念头就是这个。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哪有诈尸只走出几步路的?

    老蒋能从十来个里正中杀出成功当上千户,自然不会是急色攻心之人。他念头一转就猜到是谁的手笔——除了在薛家村待了近两个月之久,却又遍寻不见的三皇子,还能有谁?

    回想起柳文杰出发前意味深长的命令,老蒋打了个寒噤,抽出长刀悄悄摸了过去。

    屋内没有异响,安静得仿佛死人墓地般。老蒋躲在窗户外屏息盯了一会,却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异动。他担心三皇子就埋伏在窗户另一边,而已经用死尸堵住的门后反倒不太可能有埋伏。

    老蒋踟蹰一下,猫着腰贴墙根蹑手蹑脚走过去。经过那只惨白的手臂时他面无愧色,极为谨慎用长刀抵住门扉缓缓推开。

    熟料柴门只推开大约三分之一,忽有一阵凌厉的风声扑面而来!老蒋反应未及,瞠大的眼瞳中映照出一个浑身血迹的婴儿身影!

    它在笑!

    老蒋心中有鬼,惊骇之下扬刀去劈。不料那诡异的婴儿速度极快,半开半阖的口中更似有寒芒闪烁,只一瞬,便狠狠撞在老蒋的脸上!

    老蒋被正面刺中,婴儿口中含着的小刀深深扎入他的眼窝。猛烈的疼痛让他大脑空白了一瞬,惨叫声刚刚出口,还未及落地惊尘,忽有一道半锈不黄的刀光自柴禾后激射而出,凶猛砍入他的脖颈。

    虽然那刀光锈蚀,只切入肉一半,也足以割断老蒋的气管了。

    老蒋至死都不曾看清杀害他的人的面目,只剩下半茬皮肉连着脖颈的脑袋耷拉下来,尸体轰然倒地。

    躲在柴禾后换气恰巧碰上老蒋的纪瞿花了点力气才从尸体上拔下卡在喉骨上的柴刀。他抬手无声做了个手势,伏在灰尘积压的房梁上的叶云满点了点头,再次吊起婴儿尸体。

    这么简陋的陷阱竟然也能重创颇有战斗经验的千户,着实出乎纪瞿的意料。他强忍心中骇然,将小刀从老蒋眼窝中拔出塞回婴儿尸体嘴里,手臂上鸡皮疙瘩一波接一波涌起。

    恢复好陷阱,他又将老蒋的尸体滚到一边。纪瞿原想故技重施躲回柴禾后,不想村头又是一阵象群过境般的地动山摇。

    此番阵仗比之前“山匪”来袭更是凶猛浩大,纪瞿拖住叶云满躲回地窖中,两人又挤作一团胆战心惊。

    与他们情状相同也成了瓮中鳖的还有柳文杰。

    老柳在兵丁里头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老蒋,明白多半是出了什么岔子凶多吉少。此时大肆张扬收紧包围过来的兵卒身上的纸甲让他明白来者是谁,心里默默给老蒋上了柱香。

    ——世人都以为铁甲防护力最好,皮甲次之,纸甲最劣,却不知经过十五层厚方纸叠加缝合的纸甲比皮甲防护性能更好。虽然块头大,但胜在轻便廉价。三河道都卫司内依照武官品级都指挥使可穿明光铠,四个指挥佥事各有一套鱼鳞甲,再往下千户们可穿硬纸糊就的生宣纸甲,最低等的兵丁则只能穿粗糙硝制得到皮甲了。

    但直属于都指挥使的一支百人卫队则可以穿稍次于生宣甲的领纸甲,正是来者们身上的甲式。

    柳文杰忽然切身体会到方才□□头头的感受,大约是那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吧。

    他抬手示意骚动的兵卒们安静,长刀回鞘,向士兵拱卫中心的那人团团作了个揖:“不想此处剿匪动静竟惊扰到大人,是卑职失职,望大人原谅则个。”

    被卫兵簇拥而来的正是河内道都指挥使万正可。原该是在颍川以东剿匪顺便寻找“失踪”洋商古斯纳德的人,现下却是神情昂扬地带着卫队大张旗鼓而来。

    万正可见到一身血迹的柳文杰就是假惺惺的皮笑肉不笑:“本官在颍川东剿匪,不想让那长鲸帮的匪人走脱了一小股——正巧居然让柳佥事你带队遇上了。”

    柳文杰目光扫过万正可身后那些装备颇为精良的衙兵,目光流转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半晌,也是假笑:“那大人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卑职方才正想拦下一个畏罪自尽的长鲸帮小头领,但迟了半步还是让他死了。若是大人您早来半刻,说不定能从他口中问出洋商的下落。”

    万正可闻言面皮抽了抽:“那真是不巧,看来古大官人当真是要凶多吉少了。怎地不见柳佥事手下的蒋千户?这些兵丁都是他辖里出来的吧?”

    柳文杰装模作样地转身四处望一圈:“咦?老蒋人呢?不是大人您提醒,卑职还没发现他不见了呢。”

    万正可面皮痉挛得更加厉害,显然是耐心快耗尽了:“蒋千户是你的直属手下,你却连他的去向都不知?柳佥事,你未免有些疏于工作了。”

    柳文杰立即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拱手作揖:“是卑职失职。望大人海涵啊。”

    万正可眼神阴沉,笑道:“能不能海涵那得看蒋千户为何擅离岗位——孙王俊,你带些人去找找蒋千户。”

    柳文杰微微皱眉。万正可此举是在讥讽他御下不力也是在怀疑老蒋目的不纯。他知道万正可来意不善,但此时听得这样的话,不由他不怀疑老蒋是否与万正可暗通曲款,或者——万正可手下的人一去找,老蒋就真的“失踪”了。

    按照老蒋那直来直去的性格,恐怕后者可能性更大一点。

    他在心中悄悄给老蒋上了三炷香,沉默冷眼瞧着孙王俊带几十人鱼贯而入。

    万正可原以为柳文杰会强装镇定,却没想到他好像是真的十分淡定,袖手旁观孙王俊带人挨家挨户去踹门搜查。倒是蒋千户手底下那些兵丁难掩惊慌,窃窃私语汹汹。

    万正可原本十分得意笃定,看柳文杰这样坦然的态度反倒感觉略略诡异和不安。他定睛观察,见柳文杰一手按在刀柄上另一手垂着把玩一枚短哨,那模样着实讨人恨。他险些磨碎后槽牙,好歹数过自己手下人头要多近一半才算安心。

    气氛在僵滞中逐渐诡异,蒋千户的兵丁们被围在圈中面面相觑;有些机敏的已经寻了找上峰的由头混到孙王俊手下,还有些愚钝却保有动物直觉的人下意识学柳文杰,将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或紧攥长枪,悄悄用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似过了很久,又好像才小半个时辰,孙王俊就带手下搬着两具尸体,从薛三石家出来。

    柳文杰眉尾微抬,确定了先前的猜测,心中暗喜,面上却扯出了悲痛的神情。

    孙王俊让手下将两具尸体放下,亡者扭曲惨厉的死状于火光映照下清晰地曝于人前——

    一人自是老蒋,另一人却是孙王俊手下一个年轻兵卒。两人身份、年龄全然不同,相同的却是几乎全毁的一只眼眶和死前似乎见到什么极恐怖事物的惊悚表情。

    孙王俊快步走到万正可身边,附耳上去低声说着什么。万正可听了双眼就是大放光芒,难掩喜色。

    都指挥使违反常理的表情让兵卒们惶惑不安。柳文杰暗暗冷笑,面上装作十分悲恸,正欲发表对老蒋的追悼惋惜之情,不料万正可突然发难:“柳文杰窜通长鲸帮洗劫村落、意图谋杀三皇子,速速将其就地格杀!”

    命令一出,万正可的亲卫队便如有神速地统一抽刀并缩小包围圈,竟没有一人质疑万正可的命令。

    蒋千户手下的兵丁们顿时如炸了锅的蚂蚁般□□起来,纷纷惊慌提刀向装甲精良的都指挥使卫队冲击过去。一时间有不少人撞在长枪上,金属穿透血肉的声音犹如裂帛,又是一片金戈炸响。

    混乱中柳文杰却淡定如大浪礁石。他同样迅捷抽刀斩向攻来的亲卫队,另一手却举起短哨,用力吹响。

    尖锐的哨声穿透厮杀的人群、黑暗的密林,犹如死神来临的前哨!

    万正可志得意满的神情顿时僵硬,面上骇人地暴起条条青筋,倏然怒喝:“枪兵转外!刀手轮内!御敌!”

    “得令!”孙王俊大吼回应,身侧号手连吹四下短哨,一长三短。层层包围住柳文杰等人的亲卫队立刻井然有序又不露破绽地里外换位,不出五息已然就位。内层刀斧手和柳文杰等短兵相接、刀光霜寒;外层长枪手则长矛林立一致对外,静待以敌如山岳凛然。

    杂乱如骤雨倾盆的冲锋声自林间传来,竟是许许多多身披树叶、脸涂墨汁的士兵!还有更多的人从高处树枝上纷纷跃下,如山洪般冲击而来!

    ——万正可有埋伏,柳文杰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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