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我确实还放不下漠北。”
“薛延陀这些年来,一直不断地进犯漠北。”
“其想法,其野心,我们一眼就能够看出。”
“那乙失钵真的会因为统叶护的一句话,而不会趁着漠北空虚之际,而进犯吗?”
“漠北一旦有失,薛延陀必会兼并铁勒诸部,届时实力大增。”
“那时候,乙失钵看见我们与大唐打得热火朝天,无暇分身。”
“大汗您觉得,他会不会与大唐前后夹击,在后方袭扰、进攻我们?”
阿史那·社尔,在听到颉利又一次同样的回答之后。
终究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
手里端着酒杯,正欲一饮而尽的颉利,在听到社尔的这一系列反问之后,也是愣住了。
脸上的兴奋顿时消失,眉目之间也是浮现起了一丝担忧之色。
社尔见状,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来大汗是将我的话给听进去了。】
【如此的话···】
社尔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进一步劝说颉利。
然而,这个时候,赵德言却是跳了出来,打断了他的施法。
“大汗,您完全不必担心。”
“统叶护乃是西突厥的可汗,而薛延陀的乙失钵,不过是统叶护下的一个俟斤。”
“区区一个俟斤,敢不听可汗的号令?”
“就像我们突厥,哪个俟斤敢不听大汗您的号令?”
赵德言这无形之中的马屁,让还在纠结的颉利,一下子就化开了眉目间的忧虑。
“智囊,你说的没错。”
“区区一个俟斤,怎敢不听可汗号令?”
“要是本汗,本汗直接派豹骑出动,灭了他们。”
“就如当初的库莫奚和契丹。”
“不过要是统叶护真的连自己手下的人都管不好,那他的这个可汗,做得也就太失败了。”
“倒不如直接臣服我突厥,恢复以往的突厥汗国算了。”
“届时,一个小小的大唐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大可先灭唐,再灭波斯,最后在直面东罗马。”
突厥与大唐的大战还未正式打响,突厥便已经觉得胜利在望。
攻入中原,消灭李唐,只不过早晚的事情。
以往赵德言在他耳旁的吹嘘之言,更是将他的野心,在盲目之中,一步步地刺激放大。
如今的他,已经将突厥在心里视为世界上最为强盛的一个国家了。
社尔看见展望未来,盲目自信,几乎快要彻底迷失的颉利,心中升起了浓浓地担心。
目光看着赵德言这个蛊惑小人,恨不得抽出腰间的弯刀,商丘安将其一分为二。
而赵德言,似乎没有感知到社尔,那想要刀了他的眼神一般。
嬉笑着附和起了颉利。
“大汗说的是。”
“大唐终将亡于大汗之手,西突厥也早晚都会被大汗征服。”
“要不了多久,大汗便会成为中原内外的天下霸主。”
社尔眼见赵德言还在不断蛊惑颉利,再也忍不住地直接站了起来。
“大汗,大战在即,还请您清醒一点。”
“薛延陀之事暂且不论,可是统叶护也不能轻信之。”
“自统叶护上任以来,一直就有亲唐之举的。”
“甚至多次遣使去往长安,又是入贡,又是请婚。”
“虽然我们这些年已经将西突厥与大唐的道路阻断,并且威胁、破坏了他们的和亲。”
“这次统叶护这般痛快地答应和我们合作,本就显得不正常。”
“很有可能是明面上与我们联合伐唐,暗地里却早已经私通了大唐。”
“以便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我们痛击,从而与大唐一同吞并我们突厥。”
在听到了社尔的这番分析之后,颉利那膨胀的自信,也在这一刻慢慢地恢复正常。
本就有着多疑性格的他,现在也开始认真思索起了这件事来。
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目光欣慰地看向了社尔。
“社尔,你说的···”
“大汗,我觉得此事不然。”
“即便事情真的如社尔拓设所说,那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颉利的话还没说完,汉奸赵德言再次跳了出来。
满脸自信地大手一挥,打断了颉利的话。
如果是其他人,被人直接打断的颉利,定然十分愤怒。
可是面对赵德言,颉利不仅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不喜也没有。
反而笑着转过头来问道:“哦?”
“智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社尔看着没完没了,再一次跳出来蛊惑颉利的赵德言。
双拳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起来,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许多。
那样子,像极了一头正在一步步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不过赵德言却是直接忽视了社尔,仍旧十分自信地朝着颉利分析了起来。
“大汗,您还记得豳州一战吗?”
“豳州?”
颉利听到赵德言提起此地,脑海之中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多年前。
“大汗,当初您和突利举重兵南下,一路打到了豳州。”
“消息传回长安,京师震动,满朝文武无不闻大汗之名而丧胆。”
“那李渊当时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欲放弃长安,迁都南下。”
“可奈何最后被那秦王李世民所阻,孤身一人带领百人前往豳州与您会面。”
“最后他巧用计量,调拨您和突利的关系爱,使得您最后不得不退兵。”
“请大汗试想一下,若是当时您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直接下令进攻,擒杀李世民。”
“结局是不是会有些不同呢?”
“现在还有李世民,还有大唐吗?”
“现在的大汉,早就是继拓跋之后,第二个攻入中原,登基称帝的天下共主了。”
赵德言此话一出,倒是得到了帐内不少人的认同。
纷纷点头附和,低声交耳。
张二河不明赵德言何意,眉头微皱;
陆季览嘴角微翘,但又转瞬即逝,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继续小酌着。
社尔双眉紧皱,脸色更是越加阴沉。
他隐隐已经猜测到赵德言的目的。
而被赵德言揭开往日伤疤的颉利,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赵德言见此,连忙解释。
“大汗,您莫急。”
“在今天之前,您一共有两次入主中原的大好时机。”
“第一次,便是那豳州之战。”
“此战,您明明可以一路南下,拿下长安。”
“可是却因为顾虑,而错失了良机,最后反倒是与那秦王李世民结了盟。”
“第二次,那便是去年的渭水一战。”
“您好不容易带着十五万精锐铁骑突袭至长安,最后反倒是被三十万平民所顾。”
“不仅退走了不说,还留下了七万五千匹的战马。”
“这如今更适合直接壮大了李唐的实力。”
“倘若当初您能够有着与李唐决一死战的决心,下令大军直接冲杀。”
“那结果会是怎样?”
“且不说对方有三十万精锐之师早就北伐了。”
“就算他们真的在等着大汗您,十五万精骑对上三十万精卒,大汗您又有何惧?”
“况且那李世民就在几百米之外,只要大汗您马鞭一挥,大军顷刻之间便能灭了那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