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妖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夜晚静谧。

    云岁晚走到窗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魏嘉雲撩开纱帘,走了出来,唇角勾着笑意,走到云岁晚的身后:“娐娐这衣物莫不是专门给给叔父做的,甚是合身。”

    云岁晚闻声转过了身,眸子中全身他的身影。

    还别说,他穿着倒真就是合身的不能够再合身了。他的身形极为欣长,这上好的丝绸蓝色长袍,更是衬托的他白皙了几分,袖口领口处都镶绣着银丝刺绣滚边,腰系玉带,宽肩窄腰,这袍子被他穿上,说不出尊贵雅致。

    他比爹爹要高上半个头,头身比会好上不少,为何会如此合身。云岁晚这便是想起之前做衣服时,荷华说自己便是把爹爹想的不像他了,如今看来还果真就是,爹爹哪有这般的好身材,这般好样貌,若是爹爹穿上,怕是得拖地几分,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

    他甚是适合这般的装扮,因为打湿了头发,他取下了头上的银冠,一头绸缎般的墨发似瀑布一般披散着,不是平日里那般干净利索,杀戮果断的模样,倒更像是运筹帷幄,藐视天下的孤傲者,也幽幽的冒起一股衣冠禽兽的感觉,妖艳而又冷冽。

    云岁晚呆住,直到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气息越来越重,这才微缓过神来。

    他的眸子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不好看?”

    “我去给你拿帕子擦一下头发。”

    她慌乱的从他的身旁逃过。

    姑娘家,哪怕是帕子上面都绣着浅紫色的小花,怕他拉扯到手上的伤,云岁晚站在他身后为他擦拭着。

    她冰凉的手指时不时的轻微划过魏嘉雲的耳朵,却是拉起魏嘉雲身上更大的燥热。

    “你手怎会如此冰凉。”如同捂不热一般。

    云岁晚并未在意:“叔父把我调查的底朝天,想必这点事还是想得到的,老毛病了,没什么。”

    魏嘉雲眉头蹙起,淡淡侧了下头,眸光发生转变,暗晦的目光没有一丝情感。

    云岁晚将帕子盖在他的头上,紫色的小花搭在他的额前方,把他这浑身高冷矜贵的气质给掩盖住,歪头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娇娘要出嫁了。

    云岁晚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两眼弯的如月牙一般。

    魏嘉雲原本的目光一顿,低下头一笑,任由她闹着:“娐娐如今倒是不怕我了。”

    云岁晚便是觉得眼前人并非传言那般可怕,长相俊美哪是什么杀人不眨眼青面獠牙的野兽,性子也不是冰酷寒冷之人,倒是会说会笑的,不过确实在面对对立之人,他的手段果决而又凶残,但这样并非是错,像他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他不杀别人,就得等着旁人来杀他。

    “叔父是爹爹的好友,岁晚定是敬重的。”说到敬重,她将魏嘉雲头上的帕子拿了下来,对长辈这般,还真就是无礼了。

    魏嘉雲挑起眉峰,与她笑道:“倒也不用敬重,娐娐知道的,叔父待娐娐是有心悦之意······”

    “饭菜要凉了,”云岁晚立马打断了他的话,朝旁边桌子坐下,“叔父快来吃饭。”

    跑的倒是快。

    魏嘉雲起身坐了过去,桌上的碗盘都是精心打造过,是一套桃花定窑。

    “你吃,叔父不饿。”不过一双碗筷,魏嘉雲目光淡淡的落下,自己总不能同一个小姑娘抢吃食吧。

    云岁晚将面前的红枣银耳粥放在了他面前,又将勺子递给了他:“叔父可喝这个,红枣补血。”

    桌上的饭菜都以清淡养生为主。红豆糯米饭、莲子排骨汤、人参鸡汤、芝麻菠菜、清炒山药、红枣糯米桂花球、清蒸鲈鱼、南瓜饼、香菇炒虫草、牛肉炖萝卜。这般看来,那日请她吃饭倒是简陋了。

    就她这身板哪是吃得下这般多。

    “娐娐每顿都是这般。”

    “不是,”云岁晚摇头,“因为在山林之中,食盒只能装上这般多,若是平日里,应是还有两道糕点和水果,叔父可是不喜欢。”

    魏嘉雲摇头,看得出,云岁晚家中人将她宝贵着。一想也是,云岁晚的娘亲将门之女,一代单传,家中人去的早,这些家产便是都落在了她的头上,而云将军家中都是功臣,先皇曾赏赐万贯和十座府宅于云老将军,而蒋先生虽是为赘婿,但并非低于云府。蒋先生一家都是书香门第,光是私塾都开了不下十家,就连京城的供朝中公子小姐读书的国子监也是他家所开。而蒋先生也是一脉单传。云岁晚便是出身也就金贵之身。

    难怪云靖弛完全不会担心让她做个寻常之人,这般厚足的家底,她这辈子无论如何挥霍,都是花不光的。

    魏嘉雲这般一想,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了一个好靠山,下半辈子也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若当真跟在她身边吃点软饭,也是一件美事,他打趣道:“娐娐,你······”

    “叔父,食不言。”云岁晚见他眸子一亮,眉尾扬起便知道,定是些不正当的话。

    魏嘉雲扬着眉,不再言语,抬起手要去拿勺子,又想到了什么,换上了左手。

    云岁晚反过筷子一头给他夹菜,她吃的少,不过每道菜夹上一筷子,吃了半碗的饭就停住了嘴,专注为魏嘉雲夹菜。

    一顿饭晚,天色已晚。不过一张床榻,一人受了伤,一人体质不好,经过云岁晚的深思熟虑,便是决定一人睡一半。

    云岁晚裹着被子靠在床榻的最里面,魏嘉雲两手抱在胸膛前,闭着眼。两人中间便是隔了一个人的空间。

    应是今日看了血,整个人的弦还紧绷着,云岁晚没有丝毫的睡意。

    偷偷瞥眼看向旁边的魏嘉雲。他闭着眼,立体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少年的风姿,精致高贵,如此安静的待着,便是勾引着人细细琢磨他这般精美的长相。

    “你打算这般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薄唇轻启。

    赤裸裸的被揭穿,云岁晚立马回过了头,耳尖微微发红。他当真是厉害,分明闭着眼竟然也能感觉到。

    “睡不着,”魏嘉雲睁开了眼,转头看向她,“害怕?”

    云岁晚立马把两眼闭上:“不害怕,睡得着。”

    “睡得着?”他一挑眉,“你睁眼闭眼了十一次,看我看了九次。”

    云岁晚:“······”

    “你要实在睡不着,陪叔父聊聊天,”魏嘉雲帮她将被角压了压,“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那。”

    云岁晚睁开了眼,应道:“我碰巧遇到了,本想去救救那姑娘,但实在是打不过。”

    他哼笑了一声:“你倒是看得清时局,这帮人我们已是观察了几日,放心,那姑娘暂时没有安全,应是在明日月圆之夜才会被拉去献祭给河妖。”

    “河妖?”云岁晚一听这便是来劲了,她从小到大只听说过河伯,传闻河伯是河川之神,可控百川,鱼尾人身,头发是银白色的,眼睛和鳞片是琉璃色。“河伯娶妻”这一传闻如今转变成了河妖?

    魏嘉雲道:“上一月,一个村庄里五个姑娘消失,前几日才报了官。”

    “为何这般久才报官。”云岁晚不解,转身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对上。

    “因为村长告诉大家,是河伯带走了他们的女儿,给河伯当妻,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云岁晚蹙起眉:“这算什么福分,争着给人家当妾,更何况,本就是民间故事,怎可当真。给河伯当妻可是要被带入河中,岂不是会被淹死。”

    “那为何如今又想起来报官了。”

    “先闭上眼,我给你讲。”见她越听越兴奋,魏嘉雲伸手遮住了她的双眼。

    她脸实在是小,一只手上去,便是直接将她的半张脸包裹着。

    睫毛轻刷在他的手心,很轻很柔,魏嘉雲嘴唇勾笑。

    “因为今日绑的姑娘就是村长的女儿,他自是心急了。”

    她的小嘴红润如同樱桃,听这话,微愣住,微抿了一下嘴唇:“当真有河妖吗。”

    “没有河妖,不过是骗小孩的故事。”魏嘉雲声音柔了下去,徐徐道,“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们的交易地点。河妖是个幌子,今日这几人,各个都是练家子,想必幕后之人定不简单,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在他们面前露了脸。”

    手下的人没有了回应。

    魏嘉雲抬起了手,人儿呼吸匀称,一头乌发如云一般铺散,头上没有了任何的发簪,让人带着几分散漫慵懒。

    他目光注视着云岁晚,也随着侧过了身子。

    倒是第一次这般仔细的看一个姑娘,之前这般瞧,还是死人的脸,如今软乎乎的身边人,几乎姑娘脸上的绒毛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以往怎么没有发现,姑娘比他身边的刀剑都要耐看。模样秀,哪哪都是好看的。

    姑娘躺在身侧,因为怕她见着会害怕,他竟然会把二十多年来贴身的剑藏在床底。

    这还真就是人生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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