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一)

    蓝清姿在山谷一呆就是七年,在这七年中,她很少出去,待在谷中痴迷于武学,阿彦每个月都会回来山谷一次,一呆就是三天,除了带来一个月的生活必需品,还会带来外面的各种消息。

    而这三天里,也是蓝清姿的实战时间,阿彦会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教授蓝清姿一些暗杀技巧。

    京城的一家糕点铺子里,阿彦正在排队。这家糕点铺子的如意糕、玫瑰酥软糯香甜,深受女眷的喜欢,每天有许多人来排队。

    他买好糕点又在酒楼买了一些酒菜,在快要到山谷时脚步缓了下来。

    只见他袍袖一挥,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袖子里响起,袖子再一甩,袖子裹住的十多枚暗器被甩在了地上。

    每件暗器在太阳照射下散发着蓝色的光芒,显然都淬着毒。

    他闭着眼睛,仔细倾听风吹过山谷的声音,树枝上花瓣被风吹着,一朵朵落下,小溪里小鱼正在吐着泡泡,山谷里十分的平静,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不过他察觉到一丝的杀机,很淡且隐藏的很深。他知道蓝清姿此刻正藏在谷里的某一处,正盯着他只等他露出破绽,就给他致命的一击。

    她是一个优秀的猎人,更是一个优秀的杀手。拥有足够的冷静与耐心,像是正在狩猎的狼一样,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里。

    阿彦运气游走全身,一步步向屋子靠近,期间他故意露出一丝破绽,也不见她有任何的动作。

    真是沉得住气,阿彦心里想。

    这一路,蓝清姿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她一直在等。

    直到,阿彦踏进屋子,进入房间,眼睛在适应房间突然暗下的光线,出现盲区的时候,蓝清姿出手了。

    一股看不见的锋利肃杀的气机直向阿彦的脖颈而来,整个人都被这股气机锁定,无法动弹。

    蓝清姿从房梁上跃下,以手做刀向劈向他的脖子。

    这时,阿彦的手动了,他一拳击在蓝清姿的手上。

    蓝清姿欺身而上,两人近身缠斗起来。蓝清姿每一招一式都是直逼阿彦的要害,招式凌厉不留余地。

    阿彦开始还是见招差招,后来却有些吃力,蓝清姿武学天赋极高,这些天不见又进一步了。

    她已经融会贯通他所教授的功夫,对他每次的出手都预先有了判断,提前封锁了他的招式。

    真是一个可拍的敌人。

    无法,他只得祭出他的武器了,作为杀手榜上排名第三的鬼面阿彦,这些年来她是唯一一个能逼得他用出武器的人。

    千蛛丝自他手腕上垂落,向蓝清姿身上缠去。

    蓝清姿见到千蛛丝脸色一变,很久没见阿彦使出他的武器了,最后一次见还是七年前,她在这千蛛丝的身上她可吃了大苦头。

    蓝清姿身形不断变化,阿彦手里的千蛛丝不断的向她喉咙刺来,千蛛丝虽细,灌注内力后能将人喉咙捅穿一个窟窿。

    蓝清姿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阿彦皱眉,千蛛丝回到手里。环顾四周,没有看见蓝清姿的身影。

    蓝清姿出现在阿彦的头顶,手掌并指向他头顶袭来。

    头顶传来巨大的力量,仿佛泰山压顶一般,让人抬不起脖子。

    阿彦右脚压弯,咬牙向上用力。手中的千蛛丝挡住了蓝清姿的手指。

    虽然挡住了蓝清姿的袭击,阿彦一双脚也陷进木板当中。

    “起!”

    阿彦运气大喝一身,浑厚的真气将蓝清姿震飞。

    蓝清姿见一击不成,立刻挥掌又向阿彦攻去。

    二人又交手了百余招,直到蓝清姿一掌击在阿彦胸口,立刻向后退去。

    只见她的手掌间有血在滴落,她的手掌被一根细丝洞穿。

    是千蛛丝!

    蓝清姿皱着眉头,甩着手上的血迹。

    “是我输了!”

    阿彦见着她粗鲁的动作,走到房间,拿出一处伤药。

    将她的手掌摊开,撒上药粉。

    “一点小伤而已。”

    蓝清姿满不在意的缩回手。

    夜晚,蓝清姿正在练功,突然隔壁的房间传来有东西掉落声音,她停止运功,提高声音道:“阿彦?”

    房间里没有传来回应,仿佛刚才听到的是错觉。

    蓝清姿侧耳细听,安静的房间中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虽然声音的主人刻意压制发出的声音极细微,但听在习武之人耳里仍十分的明显。

    “你怎么了?”

    房间里恢复安静,连刚才听到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蓝清姿不放心决定亲自去看一眼,她走到阿彦房门口,敲响了他的房门。

    “咚咚咚”

    阿彦蜷缩着身体躺床上,浑身止不住的痛的发抖,嘴里死死咬着一方手帕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几缕发丝黏在脸上和脖子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听到外面蓝清姿敲门,他竭力忍住疼痛开口道:“何事?”

    “你受伤了?”

    蓝清姿想到阿彦时常出任务,或许是受伤了但不想让她知道。

    “没有!”

    阿彦否认,此刻的他双眼充血,鼻子和耳朵都有鲜血缓缓地流出。

    蓝清姿见他否认也不打算追问,但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她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立刻一脚踹开房门,冲向房间,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床上没有阿彦的身影,床上被窝凌乱,她伸手摸了摸被子,被子是潮的,而垫絮更是湿透了。

    蓝清姿环顾一周,房间里的窗户是开着的,走到窗户边,窗户上有一点血的痕迹。

    她在窗户上一按,身子落在窗外的地上,这些天下过雨,地上很明显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追着地上的脚印蓝清姿在屋后几百米的一处树林里看见了阿彦。她没有立刻走上前去,反而躲在了一颗树后,安静地看着毒发痛苦的阿彦,只有握紧的拳头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阿彦此刻并没有发现蓝清姿,他在蓝清姿踹门的时候就立刻从窗户逃了出去,不想让蓝清姿看到他丑陋的样子。

    一口气奔至树林,彻底毒发,从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让人痛不欲生,全身的青筋暴起,扭曲纠结着,仿佛是鲜血在倒流,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有鲜血在流出。

    七窍流血也不过如此。

    更有心脏处像生出了一只虫子正在吞噬着他的血肉,每咬一口,阿彦都觉得像是有人拿刀在胸口扎上一刀,仿佛被凌迟,就算他的忍受能力超出一般人在这样的剧痛下,也痛的意识模糊,只记得死死地咬紧牙关不出声,此处离小木屋并不远,他不能让蓝清姿听到。

    他痛的在地上打滚,不停用头去撞树,即使额头上血流如注也没有停止。

    一炷香后,被毒药折磨地精疲力尽的阿彦昏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蓝清姿从树后飞奔至阿彦处,手指搭在他的脉上,感受到他的脉息如此之古怪,一会如奔腾如江水,一会又如涓涓细流,忽快忽慢,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运起一缕真气探入他体内,随着经脉游走一圈,在经过心脏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丝怪异之处。

    阿彦的心脏之处好像有东西,她的真气输送到心脏再从心脏流出的时候,真气少了一截。

    有东西在吞吃她的真气,这个东西还是活的。

    蓝清姿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可以寄居在人身上还能吞吃人的真气。

    莫非是蛊虫?

    蓝清姿这边输送真气,昏迷中阿彦的神色变得痛苦起来,嘴角边又有鲜血溢出。

    她连忙撤出真气,阿彦的脸色才好一点。蓝清姿不敢再输送真气,只好将人背回木屋。

    阿彦的床已经湿了,不能再睡人,蓝清姿只得将人背到自己房间,将脏掉的外套扔掉,扶他到床上躺好。

    又摸了一次脉,脉像沉稳恢复正常,蓝清姿松了一口气,其他的问题只能等阿彦醒了。

    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闭眼运转内力,打坐练功也当是睡觉了。

    两个时辰后,阿彦睁开眼醒来,眼睛里没有刚刚醒来时的迷茫,清醒的好像根本没有昏迷过。

    浑身的肌肉紧绷,手间的千蛛丝从衣袖中探出,看见在一旁打坐的蓝清姿,冷漠的双眼划过一丝温柔,千蛛丝缩回手腕上。

    “醒了?”

    蓝清姿停止练功,睁开双眼。

    “嗯。”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过了一会,阿彦才说道:“那是一种毒药,叫月离。”

    夜杀楼的杀手在出师第一次执行任务时都要服下一种名叫月离的毒药,每个月都要服一次解药,而这解药并不能彻底解除毒性,只能压制毒性暂缓痛苦,而一个月内不服食解药,将会肠穿肚烂,活生生痛死。

    夜杀楼以此控制夜杀楼的杀手们,以免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背叛组织。

    阿彦此次毒发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对象十分难缠,狡猾像是一只狐狸一样滑不留手,虽然最后完成了任务,但耽误了不少时间,也错过了拿解药的时间。

    月离虽然发作的时候疼痛难忍些,发作过后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只要在一个月之内服下解药就不会死。

    “刚才我探查你脉息的时候发现在你心脏处好像有一条虫子。”

    “是蛊虫!”阿彦说道。

    “你早就发现了?”

    “嗯。”

    “它好像能吸收人的内力。”蓝清姿说道。

    “当真?”阿彦惊讶地道。

    “刚才见你昏倒,我给你输送内力,这虫子不仅能吸收我的内力,我越输内力,你就越痛苦。”

    阿彦皱眉思考了一会才道:“这蛊虫每个月都会陷入沉睡,当他饿醒的时候得不到安抚就会躁动不安,在宿主心脏吞吃宿主的心脏,当宿主运功护住心脉时,就以宿主的内力为食。”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虫子?怎样才能杀死这虫子?”蓝清姿第一次听见这样稀奇的事情。

    “这是子虫,杀死没用。”

    “那母虫呢,在楼主那里?是不是杀死他,你们身上的虫子就会死了。”

    阿彦摇头道,“没那么简单,楼主功力在我之上,极难对付,且楼主身死,这些子虫为救母虫直接破体而出,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两人陷入沉默,一时之间也没有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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