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今晚的夜景格外动人,在窗边往下眺望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两个人牵着手漫步在这条月牙弯弯的河边,星与月的沉浮破碎出了粼粼波光,尽管已经到了入冬时节,原本青葱翠绿的繁枝已经折腰落叶,但城市的一角浓缩成的远景,灯红酒绿别有另一番的情趣韵味。

    没有远离喧嚣,而在闹中取静,大概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允许自己可以放纵那一点点的小任性。

    毛利兰拉着他跑到建在河面上的立交桥,站在了圆弧的最高点,俯瞰着下面的河水。

    “就在这里给我拍张照片,好不好。”双手扶在栏杆上回过头冲他笑着说,“嗯……我可是要拿来当头像的。”

    迎着路灯与月光的暖黄,吹来的风刚刚好的拂动了少女的裙摆,层层叠叠宛若刹那间盛开的优昙花惊艳于人前在那一瞬,定格在照片中飞舞的发丝交织了城市的背景,虚幻的脸庞纵使看不清楚,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他是隐藏在光明下的无名潜行者,她亦是无畏在阴暗处仍将温暖挥洒的拉斐尔,为他的荆棘路上绽放了花团锦簇,象征性了明与暗的头像,才是光明的最终延续。

    来回在客厅里踱步的柯南,反复的将手机拿出来看,企图在她所有的社交软件中找到一丝哪怕再微小的线索也好,便看到了这张刚刚更换完不久的头像。

    “这张照片……。”根据身后的背景为参考,很快就辨认出了拍摄照片的地点。

    可是就在二十分钟前,园子在朋友圈发了这样一条内容: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背景是她家推开窗户清冷残月映照下的小花园,这也就是说现在和小兰在一起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是她!

    那会是谁?

    无数个不安的想法在脑子里捣乱让他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连门锁转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直到将门关上,携着冷夜寒风走进来的毛利兰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对他说,“已经很晚了,柯南还没有去睡觉啊,小心真的长不高哦。”

    欢愉的表情浮动在表面,再没有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无法接受能够牵动她喜怒哀乐情绪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极大可能还是那背负了无数条生命与血债,黑暗已经将他彻底吞噬了的那个男人!

    “小兰……姐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晚吗?”毛利兰笑了,“对于小孩子来说可能是有点晚,但我早就是一个大人了,只不过还差几年名正言顺意义上的认可而已。”

    站在原地愣了愣神的柯南,追在她的身后一起进了厨房,缠着她问这张照片是不是园子给她拍的。

    倒了杯水喝下的毛利兰没想那么多,“不是啊,怎么了?”

    “那,那是……小兰姐姐找陌生人拍的吗?”犹自抱着一丝微存的希望。

    “不是。”玻璃杯在大理石的桌台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双手扶在膝盖上弯下身,将两人的视线平放到了一处,透过这副幼小的躯壳,看到了藏在其中的那抹已经变得不再熟悉的陌生灵魂,认真地一字一顿的说,“是诸伏先生。”

    在那双眼睛中,他可以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仓惶,并不存在的逼视,却让他慌忙的后退了一步,“为,为什么?”

    “我也有很多的疑问,那么柯南可以告诉我答案吗?”毛利兰笑着问他。

    “……。”蚌壳似的将唇死死地抿成了一线。

    早就料想到这个答案的毛利兰重新站了起来。

    身高的差距,她还是年长的姐姐,而他仍旧是无法平视到她眼睛的弟弟。

    “我们都不是十万个为什么,不是每一个疑问都能够拥有属于它的答案,就算有,我们也不一定就要知道答案,这样难道不好吗?”

    这样真的好吗?

    他不知道。

    在最初做下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注定了她的疑问,他将无法为她解答,但等到铲除那个组织之后,他会向她和盘托出这一切的,只要她想知道的,他都会告诉她。

    能不能再等一等。

    仰头望着那双浸润了湖水平静冰冷的眸子,这个答案他不想知道了。

    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望向那已经跑开的幼小背影,化为一声轻叹,“但是我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等待从来就没有停下过,但等待的也只是她和园子共同的青梅竹马,可以平安无事的荣归故里还像没有离开时的那样意气风发。

    宿醉了一晚上的毛利小五郎是被目暮警官一大早就打来的电话给吵醒的,直到坐在餐桌上的时候,整个人还都懵懵的,“我什么时候给目暮警官打电话了,还向他保障两天之内就把那个什么西米露女士的案子给破了?”

    “是凯西亚女士了,爸爸。”从餐桌上站起来的毛利兰纠正了他叫错的名字,目光有意无意地从扒着碗筷不放,都快要把整张脸埋进去的柯南头顶上一扫而过继续说,“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爸爸不是经常连自己破获的案件细节都记不住吗?”

    “说的也是啊,哈哈哈。”毛利小五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目光犀利的妃英理往上推了推眼镜,“做梦的时候都还在惦记案情,毛利侦探可真敬业。”

    怎么听都是嘲讽,还夹杂了一点点在三更半夜时没办法和一个醉鬼理论的火药味,毛利兰默默地把碗筷摞到一起端进了厨房,毫无眼色可言,沉浸在个人思绪中的柯南,俨然成了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炮灰被轰炸得够呛。

    提前请好假的安室透早早地就在楼下等候了,拉开车门坐进去的毛利小五郎看了看自己的旁边又看向了副驾驶的位置,“你们两个怎么也跟来了?”

    “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会无聊的嘛。”上扬的尾音勾画出了小女儿难得的娇纵。

    侧过脸颊瞥向窗外的安室透恍惚间有那么一刻的失神,如春风拂面,恐怕连那轻柔的触摸都感觉不到,它便消失在了人海中。

    “那你呢,小鬼?”毛利小五郎把目光放到了旁边的柯南身上。

    “我已经和学校那边请好假了。”身体向车门的方向倾斜,目光觑向了她视若无睹的脸庞。

    他宁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充满了波折,他有信心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解决,而不是她充耳不闻的还在帮自己开脱,他甚至怀疑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但他不敢去赌薛定谔法则的另一种可能,万一只是他草木皆兵的想多了呢。

    目暮警官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了他们,诸伏警官等人正在被害人出事的公寓楼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痕检工作,他们几个人直接过去那里就行。

    这一层总共住了三户人家,门与门之间的距离比较远,平时进出的话,不会有相互妨碍到的那种情况出现,而且隔音效果也做得非常好,很难听到别人家中发出的动静,根本没有人在案发当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凯西亚女士遇害的地方是卧室,生前曾被人用粗麻绳捆绑住身体,再用很细的钓鱼线绑住了她的手腕脚踝,随着挣脱鱼线便会割开她的皮肤,嵌入到她的血肉里,而这相比被用棍棒等利器重创了的肺腑以及折断的肋骨来说,算不上什么。

    技术部的同事也在她的腋下检查到了针孔注射过留下的痕迹,经检测是一种在化学实验中很常见的慢性毒药,根据个人体质的不同,毒发时间限定在2~4个小时之间。

    “而在被害人真正的死因却是由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诸伏景光同走在旁边一起进到卧室中的毛利小五郎介绍道。

    捆绑过被害人的粗麻绳,鱼线以及椅子上全都溅落了大片的血渍,已经干涸的凝固成了一碰就会掉渣的棕褐色,地上还有一滩厚重的血印,可想而知当时的惨状。

    现场的痕检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全程没有发现除被害人之外其他人曾在房间里出没过的痕迹以及指纹□□的残留。

    “这就表明被害人具有很高的反侦查意识。”柯南十分确定。

    在案发前后这段时间中,整栋住宅楼以及周边路况的监控信息,全都遭到了人为信号干扰而出现乱码断层,走到窗边的毛利小五郎向对面看去,不算远的楼间距,只要站到阳台上就可以很轻易地看到对面发生了什么状况,“这凶手还真够会挑地方,就不怕被人看到他作案的全过程。”

    玻璃窗上有飞溅出去的血迹,而帘子却连一点剐蹭的血迹都没有,至少证明了在凶手将被害人割喉的这段时间,窗帘是拉开的,不存在任何遮挡,极有可能会被对面的住户发现行凶的过程。

    可证词中,这些姑且能被称作目击者的邻居,口径统一的答复道:当时在卧室或是阳台上各自忙着琐事的他们,只看到对面早早的就拉上了银灰色的窗帘,后来可能是墨汁或什么样的东西泼了上去,形成了黏在玻璃上的水痕看上去有点奇怪。

    水痕指的应该是血迹,那银灰色的窗帘指的又是什么?

    而被害人卧室中的窗帘是比较深的棕黄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看错颜色。

    体育馆的高窗洒进了今天的艳阳高照,篮球场上的班级决赛,男生们尽情的挥洒起青春的汗水,女生们则是在旁边加油呐喊,拍下并发送的照片后面还有一句话:有没有在和你的诸伏先生一起去约会呀?充满期待的表情令人无法直视。

    怎么可能嘛,在案发现场约会?

    目光垂落的地方尽可以看到已经干涸的暗红血迹,再好笑的问题也无法笑出声,最终也只是无意识的咕哝出清浅的叹息,不由自主地抬起的眼看向了窗边的一侧。

    很少见到他蹙眉时候的样子,要不是眼下情况根本不允许,她真的很想伸出手替他抚平积攒在眉眼山川中波澜不定的汹涌惊涛。

    心有所感的诸伏景光回过头对她笑了笑,紧绷在眉心间波折也随之松动了几分,无言的话凝结在了一个眼神中,各自心安。

    “佐藤警官你觉不觉得小兰她和诸伏警官之间好像……。”悄悄靠近过来的高木警官压低了声音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但就是很莫名其妙的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磁场相融,看起来也十分的般配。

    可明明诸伏警官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啊,怎么还能再去招惹别的女孩子?

    “你才发现。”佐藤警官见怪不怪的瞥了旁边一眼。

    作为曾经的班长,如今的同事,伊达航神情复杂的收回了视线。

    要是萩原那个家伙的话,他还能勉强接受这个事实,但这可是诸伏啊,当初那个纯情到会脸红的少年,怎么就进化成如今这个敢脚踩两条船玩弄善于女孩子感情的渣男了!

    手机屏幕上的反光晃了一下柯南的眼睛,他失声惊叫起来,“是贴膜!”

    整个人迅速的爬到阳台上,一双小手胡乱的在玻璃上摩挲,把窗户也给打开了,冷风倏地一下就灌了进来,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吓得毛利小五郎一个激灵,慌忙的要把人从外面扯进来,就听他回过头大喊,“是黏的!”

    窗户外面一早被人用防偷窥膜粘过,上面残留的黏胶还没有来得及清理,或者说深更半夜也不方便去除,这才不得不在玻璃窗外留下了痕迹。

    网络上可以查到这个订单,但由于注册的是虚拟号段以及ip地址被隐藏了,无法找到下单的这个人,只能将当日接单的工作人员带回警局进行审问。

    审讯室旁边的另一间房里,隔着厚厚的单向玻璃,柯南几乎将自己幼小的身体完全贴在了那上面,安室透就坐在毛利小五郎的旁边,不时地向他请教几句。

    偶尔提出的思考,却在无形中恰好解释了他的困惑,毛利小五郎更加神采飞扬。

    “凶手的目的或许并不是单纯的想要虐杀,只是为了杀人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将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而且在动手之前,凯西亚女士就已经被注射了毒剂,他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制造出更加真实的不在场证明。”毛利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这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可能并非绝对的无懈可击,诸伏景光反问她,“或许在当时发生了某种他必须要在毒发前就把凯西亚女士杀害的情况呢?”

    比如突然有人找上门又或是在虐待的过程中被害人将凶手惹怒,种种皆有可能。

    “嗯……。”毛利兰沉吟了一声,“凶手在作案后还能记得把反光膜揭下来,现场的痕迹也都处理的很仔细,这也就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急,大概也不存在被刺激到失去理智的这种情况吧。”

    诸伏景光的眼中泛着柔光,循循善诱,“那凶手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在玻璃窗上反贴的防偷窥膜会不会还有别的运作用?四面无窗的洗手间和只有只有一扇磨砂玻璃窗的厨房,分明是更绝佳动手的地方,可凶手却偏偏选择了风险最大,最容易暴露整体犯案过程的卧室阳台上。

    “难道说……凶手是想挑衅警方的权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作案的地点好像又不够达成目的的,随着沉思而垂下的眼睑倏然间的抬了起来,眼中迸发了明亮的光,柔软的手心贴在了他的臂弯里,“凶手的最终的目的也许并不是为了杀害凯西亚女士,而是想要利用心理上的压迫从她的嘴里获得想要知道的信息。”

    利用防偷窥膜的特性,故意在窗户上贴反,为的便是在作案的当晚,将凯西亚女士绑到卧室的阳台上并给她的体内注射了慢性毒剂,以性命和希望来要挟她,迫使她不得不说出隐藏起的秘密。

    在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后,残忍的杀害了凯西亚女士,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而这个秘密或许将要牵扯到另一桩交易中去。

    当晚参加宴会的那些人,少部分是没什么根基的业界精英,为了提升社会地位,主动申请了这个名额,为的便是能和应邀前来的富豪或政界要员拉拢上关系,但没想到的是地位真正崇高的人是不屑于这种活动的,只会派出人来代替自己。

    那天萩原研二之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一张难得的‘入场券’,不单单是他的口才与忽悠人的能力高超,还有很少的一部分原因在于那个人本身也不是很想去参加。

    而凯西亚女士和冬田夫妇显然就是后者,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当天在少女进行交易的同时还有另一场交易也在在私下进行,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中止。

    这与组织上委派给波本的任务有所重合,根据目前仅有的线索来判断,凯西亚女士惨遭杀害的原因,极有可能与那场交易有关。

    在别墅主人的房间里找到了宴会当晚的监控录像,但由于先后遭到了两次不同程度的破坏导致数据无法恢复,极有可能与这次的谋杀案有一定的牵扯,凶手说不定就藏在出席了宴会的人中,背靠在墙壁上的诸伏景光抬眸看向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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