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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泉药市

    崔婳认命地放下刀,她崔婳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不是草芥。

    她勉强正了神色,只能先安抚这群强盗,再作打算。

    毕竟,求死可比活命容易。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刘家嫂嫂,刘家嫂嫂泪眼汪汪,与她对视,无语凝噎。

    独眼龙站了起来,伸手去夺她手里的刀,突然,一只飞镖将他的手贯穿,他痛苦地呻/吟着,怒目瞋视飞镖飞来的方向。

    一群魁梧大汉,劲装疾服,驾着淡栗毛马,慢悠悠地走到长街中心,颇具英悍之气。

    为首的彪形大汉,背着金丝连环大砍刀,指着独眼龙,扬声说道:“叫你们当家的出来回话!”言语间颇为傲慢。

    独眼龙忍着剧痛,咬牙切齿道:“我是这里当家的,敢问阁下是哪座山头的?”

    彪形大汉盯着独眼龙,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家爷爷坟头的!”

    声如洪钟,说完啐了一口。

    见状,土匪们情绪激昂,个个摩拳擦掌,手中的刀剑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大汉旁侧拿着羽扇的壮士低沉道,“二弟,不得无礼”,说着朝独眼龙拱了拱手。

    “今日,初到宝地,不懂规矩,还望当家的海涵!”言辞颇为恭顺。

    “既是知道规矩,何故伤人?今日这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飞镖插在手心,血流不止,独眼龙怒气冲天。

    “那是自然,请问当家的是哪座山头的,改日一定登门致歉。”

    “我乃天峰寨二当家,人称独眼龙王,今日我们先来这玉泉街,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独眼龙王见这人和蔼,面色上便缓了下来。

    “哦哦哦,好说好说,我们也是头一次下山,不懂江湖规矩,权听当家的安排”,说完摇了摇手中的羽扇。

    既是第一次下山,想必是虚张声势,独眼龙王挺直腰板,抬高调门:“这街上的小娘子和银钱都归我们,剩下的你们自去取。”

    “那还取个鬼!”彪形大汉耐不住性子,急冲冲道,“大哥,剁了这群杂碎,小娘子和银钱都是我们的了!”

    后面乌泱泱的队伍起哄,“剁了他们,剁了他们!”

    场面一度混乱,“都住口,二弟,我们和当家的好好谈谈,别这么鲁莽!”

    壮士一边安抚大汉,一边对着独眼龙王,低声说道,“当家的,今日我们初次下山,兄弟们从未见过这么些银钱,连姑娘的手也不曾摸过,所以一时迷了心窍,难免举止粗鄙,当家的莫要计较!”

    “你们旁边待着,等我们完事了,你们再过来!”

    独眼龙王示意,一道疤弯下腰,准备扛着崔婳,崔婳猛的弯腰拾起地上的袖刀,瞬间抵在了脖子上。

    “二当家,这女的太倔……”,一道疤很是无奈。

    独眼龙王瞪着崔婳,从牙根儿里挤出几个字,“不管死的活的,都给我带走!”

    话刚落音,拿着羽扇的壮士赶忙说道:“呀呀呀,使不得,使不得啊,我家少主说了,这小娘子,他看上了!”

    独眼龙王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叫你们少主出来答话!”

    队伍中央,历面青骢上的乌衣郎君,眉飞入鬓,衣袍猎猎,戈戟云横,杀气重生。

    “姑娘留下,银钱留下,你若啰嗦,命也留下。”

    明明是盛夏,这声音却犹如腊月寒冬里的冰棱,冷得锥心刺骨。

    独眼龙王有些慌,暗忖:一帮不速之客,横生枝节,坏他好事,眼下他们人多势众,硬碰硬,怕是赢面不大。

    正踌躇间,腿上突然一阵剧痛,低头看,一只飞镖血淋淋的插在大腿上。

    “滚。”

    眼见大势不妙,独眼龙王慌忙上马,还没坐稳,马锥刺入马屁.股,风驰电掣。

    “少主,真放走这群王八蛋?”彪形大汉望着那群逃窜的鼠辈,闪入长街拐角,浓烟滚滚,不见踪影。

    “找人盯着,挑个好地方,杀干净!”

    他勒住缰绳,掉转马头,扬尘而去,飒沓如流星。

    崔婳形容枯槁,瘫坐在地上,抱着刘家嫂嫂,嚎啕大哭。

    崔婳帮着刘嫂嫂料理完刘大哥的后事后,将身上的银钱都留在了柜台的抽屉里,踏上了归京的路。

    傍晚时分,暮霭沉沉。

    忽而,雷霆霹雳,银光乍现,闪电把天穹撕开一条口子,暴雨似千军万马倾泻而下,如决堤。

    蜿蜒的小径上,晃悠悠地驶来一辆驴车。

    狂风忽至,车盖四周的檐帘四处乱舞,凤头灯摇摇晃晃,一边车门被风撞开,“吱呀”作响,拉车的驴子,被雷惊得“嘶鸣”一声,突然收住了脚。

    驾车人的惟帽被掀飞,怒目圆睁,“威灵仙,威灵仙,你倒是走啊!”

    说着,扬起手扯了一把畜生的尾巴,那畜生却纹丝不动。

    崔婳拧着眉毛,发怒道:“你这头犟驴,还不走,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

    雨势越来越大,她跳下驴车,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拉着辔头,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扯着这畜生往前挪。

    又一道闪电劈来,地上射出一道幽幽的寒光。

    崔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去车上取了雨伞和火折子,凑近一看:一把月牙长戟横陈在泥水里,杆上搭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沾满了血和污泥,手的主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玄色的劲装与夜色融为一体,露出一张立体如削的脸庞,如月色惨白。

    风声呼啸,雨声嘈杂,血腥浓郁,她怔了一下,然后扯着嗓子,凑近那人的耳朵,“喂,死了没有?”

    修长的手动了一下,砸在脸上的雨水四处飞溅,丹凤眼眯了一条缝,雨水顺着浓密的睫毛流进去,他挣扎着抬手,却又重重的垂下去。

    崔婳架着他的胳膊,杵着月牙戟,缓步挪到了马车门边。这时,驴子却不安份地躁动起来,踢着驴腿,车身剧烈晃动着,已经挪到了马车上的半个身子,又被甩了下来。

    “威灵仙,别动,再动,回京师把你卖掉!”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驴子,捞起地上的人。

    点了灯盏,马车内忽明忽暗,九头狮子草、七星剑、千金拔零散摆放在车内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人的另一半身子挪上了车。

    坐进车里,气喘吁吁,她把身上的蓑衣脱掉,朝着门外抖了抖。

    男子的腿动了一下,拧着眉头,眼睛紧闭着。

    崔婳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然后回过神来,立马转身,在药材堆里翻找,取出一根粗麻绳,毫不犹豫地把男子反手捆绑起来,拍了拍手,吁了口气。

    这男子也不知是好是坏,她被土匪吓坏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等这人醒来,仔细盘问,然后再给他解开绳子便是,如果可疑,扔出车外,总归伤害不了她。

    她动作麻利地把男子的衣服剥开,映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的伤口。

    新伤,旧伤,箭伤,刀伤,鞭伤,密密麻麻的散布在身体上。原本线条流畅,精壮匀称的身体,略显得狰狞。

    一条扭曲的伤口从腹部蜿蜒,隐没在裤子里,崔婳犹豫着,不确定他下半身是否有伤。

    末了,还是略微检查了一下,腹部的伤并无大碍。

    她仔细查看了各处伤口,刀伤虽不致命,但一直在渗血,有些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

    箭伤贯穿了身体,被野蛮地拔了出来,伤口很深,已经开始化脓。

    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淋过雨,受了寒,夜里会高热。

    她探了探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烫。

    好在,她常出远门,进山采药时难免发生各种意外情况,跌倒损伤的药膏倒是备得充足。

    只是,这箭伤的腐肉必须马上刮除,而现下并无睡圣散,强行动刀,怕是他虚弱的身体扛不住。

    她取了一把葱,将葱至研钵中,用药杵捣碎,在油灯上烤上一烤,取了纱布蘸着葱汁水,细细地将伤口都擦拭一便,然后小心翼翼的敷上药膏。

    男子除了闷哼几声,依旧没有醒来。

    崔婳取了蓑衣穿上,准备架着驴车去山脚下,想着半小时应该足够找户人家,借宿一晚,这人就有救了。

    天知道,这驴子今日是不是被这场风暴吓傻了,它的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一样,任凭崔婳踢它,抽它,依旧纹丝不动,折腾了一会儿,她只好放弃。

    这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雨势减小,斗笠上的水从水柱变成了断线的珠子,滴滴答答。

    崔婳回到车上看了一眼车里的人,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把了把脉,等不了了!

    她仔细关好车门,把缰绳套在树干上,又系了几圈,确认驴子挣脱不了后,转身融入夜色中。

    山路本就崎岖泥泞,这抄的近路就更坎坷不平,到处荆棘丛生。

    夜色愈发浓郁,视野模糊不清,肚子在咕咕叫,着急忙慌地摔了几个跟头,全身哪儿跟哪儿都疼。

    崔婳拣了根枯树枝,杵着当拐杖,她前进的速度很慢,时而淹没在灌木丛里,时而从低洼中涉水而过。

    突然,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她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山野的幽径里。

    寒鸦掠过,四下阒寂。

    【作者有话说】

    欢迎各位小可爱,平行世界的崔婳和宁戈都是非常可爱的人哟,存货多多,欢迎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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