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财离开后，沈琢不愿意继续装下去，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招呼着刘珏和小青，打听起情况。

    先前在王善财面前游刃有余，但其实沈琢心里并没有底气，只凭借系统的三言两语，她还不能做出判断依据。

    不问不知道，沈琢一问才晓得着沈氏琉璃厂已经被原主沈琢玩得只剩下了一处空壳。

    原主沈琢在随城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是不会做生意。

    虽说在古代女子从商受众多限制，但沈氏的家底丰富，使原主从商没人敢说闲话。

    父母去世后，原主便接手了琉璃厂，如果说原主老老实实的接受原本烧制琉璃配方也就罢了，可原主是个不安分的，非要走自己的四不像路线，摒弃祖辈的烧制方法。

    原主的想法是好的，但太过偏激，再加上自己又是个没能力的，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了拖欠了这月的地方租金，还欠了许多巨额债务，真算起来，沈琢穿越后仅有的财产就是这个空壳的琉璃厂。

    打听好基本情况后，她便让刘珏和小青先离开，准备自己探查下这沈氏琉璃厂的生产环境与器具。

    这琉璃厂建造豪华，明明只是个生产琉璃的地方，却雕廊画柱，假山檐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一路上池塘水榭均是不少。

    的确是会享受。

    不知道的人只怕会误以为这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

    琉璃厂占地面积巨大，按照现代的说话大约是四五百平，光每月租金就足足有三百两银子。

    沈琢有去库房查看账本，发现这月的收入竟然不足百两。

    虽说这其中有季氏琉璃竞争的原因，但倘若沈氏琉璃的质量与精美程度均比季氏的强，那自然能留住客源。

    系统也提到过，这季氏是新出头的产业，本应制作琉璃经验欠缺，但能打败百年琉璃世家，必然是有些真本事。

    同时，这样间接说明了沈氏祖辈留下的炼化琉璃的方法早已经不适用，现需要的是创新、是改革。

    沈琢有去琉璃厂后院的检查琉璃烧制的窑炉，发现窑炉早就落满了灰，一步一脚印，许多炼化水晶玻璃的工具早已经老旧硬化。

    到了完全使用不了的地步。

    沈琢摸着下巴看着眼前老化的窑炉，呼叫系统问到：“我记得你是有更新工具这个功能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称手的炼化窑炉，就算沈琢鬼点子再多也是无计可施。

    “没错。”

    随着一声落下，沈琢眼前霎时迸发出一到耀眼白光，白光盛大、强力，持续良久。

    沈琢背刺的下意识用宽大袖袍遮挡眸光，直到周围白光减弱，沈琢才试探性的睁开双眸。

    完全睁开后，沈琢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只见先前因年头久远而有腐蚀的窑炉瞬间变得崭新如初，吹筒、蜡膜等设计琉璃制品外观的工具也是焕然一新。

    沈琢只能暗暗心惊，感叹非自然力量的强大。

    她正在沉思着原材料的问题如何解决，因为只有完成当前“阻止琉璃厂倒闭”人物，系统才会奖励终生使用的“红色水晶釉料”。

    也就也说，在未完成人物前，烧制琉璃的釉料必须自己获取。

    沈琢在来到厂房前最先去的就是储备水晶釉料的库房。

    可是库房内空空如也，连个玻璃渣都看不见，唯一盈利的一百零银子也早早发给了琉璃厂的手下。

    现在的沈琢是真的一穷二白，家徒四壁。

    沈琢正在愁苦接下来应如何行动，库房的门就被推开。

    沈琢回头，发现是刘珏和小青。

    小青蹦跶到沈琢面前说：“我和刘珏就知道老板你肯定在库房，倒还真让我猜对了。”

    沈琢现在没时间陪小孩子玩闹，她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着库房的釉料都去哪里了。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尚且不知情，只好问刘珏和小青。

    刘珏和小青听到沈琢的问题，都是神情古怪，瞧着眼不是眼，手不是手。

    沈琢摩挲了下手指关节，不好的预感腾空升起，她抬眼，目光灼灼问道：“釉料呢？”

    最终还是刘珏支支吾吾道：“老板，原本供应沈氏琉璃的那户釉料人家早已经投奔季氏去了。”

    “而且，而且……”刘珏说到一半，就又开始结巴了。

    沈琢现在已经有气无力了：“而且什么？”

    小青抢先一步，自暴自弃道：“而且……咱们这几个月的琉璃制品都没有卖出去，无论是日用品还是摆件都在隔壁的储物房里堆着呢。”

    沈琢一怔，她知道沈氏琉璃既然到了倒闭局面，生意必定低下，但万万没想到竟然差到一件都卖不出去。

    “带我去看看。”沈琢吩咐道。

    储物房内是整齐摆放的木质架子，整整齐齐的摞在上面。

    沈琢眼尖，一进门就瞧见架子上是烧制好的琉璃制品。

    清代是琉璃烧制的鼎盛时期，包括现金许多流传下来的琉璃器具都是清朝产物。

    唐鹤德在传授沈琢烧制琉璃器物时，也都是以清朝的琉璃器物为例。

    从穿越到这里来时，沈琢就发现这是个架空朝代，也就是在历史从未出现过。

    这个名为北越的架空朝代的琉璃烧制技艺水平不过刚至魏晋。

    古时的器物除去青铜，最多的就是瓷器与琉璃。

    而琉璃又因为色泽光彩，颜色剔透而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

    只不过这时的喜爱大多数是因为琉璃的色彩，而不是它的质量与精美程度。

    沈琢走至架子旁，拿起一淡蓝琉璃茶盏，细细打量起来。

    这琉璃茶盏的色彩确实算得上纯正，色泽蔚蓝，宛如初生海面，自带波纹。

    如果倒满茶水，波纹晃动，想被风吹动的海面。

    但、也仅仅是如此。

    沈琢穿来时，就已经发现北越喜淡雅颜色，无论的自己这一身翠绿对襟齐腰襦裙，亦或者是宅院装修。

    这淡蓝琉璃茶盏确实符合北越人的审美，但淡雅并不仅仅是指颜色，其中更包括意象。

    一如文人墨客素来喜爱的梅兰竹菊，以及代表典雅之意的短笛、折扇。

    倘若能将这些意象运用到烧制好的琉璃中，想必能改变无人购买的现状，打破琉璃厂即将倒闭的现状。

    如何运用倒是不难，只需要用足够锋利的玻璃刀进行雕画，然后用砂纸打磨掉表面粗糙的雕画边缘即可。

    沈琢指尖摩擦这淡蓝琉璃茶盏，眸中带着兴奋的光芒。

    她敲了下木质架子，吩咐小青和刘珏去买几个季氏琉璃产出的琉璃品。

    做生意，无论是古代现代，都讲究个物以稀为贵，倘若雕画这一方法季氏琉璃提前想到，那沈氏琉璃再行动，任凭沈琢的雕画技术再好，也会缺少很多竞争力。

    甚至是因为季氏琉璃的先入为主，而落了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因此，沈琢只好让刘珏和小青先去购买几个季氏琉璃的琉璃，知己知彼后再做估计。

    刘珏和小青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刻钟就带着买来的琉璃摆件和茶盏回来了。

    两人都没有太多的银两，只带来了一淡粉水晶琉璃盏与绿黄渐变琉璃獬豸。

    淡粉水晶的确色质极纯，阳光下熠熠生辉，用的是上好的水晶玻璃。

    只不过盏身无花纹，显得单调些许。

    那绿黄渐变琉璃獬豸更不用多说，绿黄渐变过度自然，浑如天成。獬豸雕画细致入微，身体纹路、胡须触角全部活灵活现，立在那里，不怒自威。

    即便是见证过清朝时期流传于世的琉璃珍品，这一刻的沈琢依旧忍不住惊呼出声。

    惊呼过后就是漫长的沉默，有这样强大的竞争对手沈琢也不确定自己的小聪明是否能成功。

    沈琢拿起淡粉水晶琉璃盏，对准阳光下，让明媚阳光自然穿透，在地上落下淡粉光泽。

    许久后，沈琢对刘珏和小青低声道：“从前几月里没有卖出的琉璃成品中挑出二十盏做工精细的琉璃茶杯，每个颜色选取五种，配成一套，要求杯身无花纹。”

    刘珏和小青对沈琢的吩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沈琢的表情严肃，两人也只好照办。

    虽然前几年的沈琢经营琉璃厂走了偏路，但在他们二人心中，沈琢始终都是当初那个心地善良，愿意帮助他们二人的恩人。

    沈琢并不知道刘珏和小青在想什么，因为她的注意力始终都在那只淡粉水晶琉璃盏上。

    现在的情况要比她预计的好上很多，那个在众人口中的季氏尚未将雕画应用到茶盏上，或者说是老百姓的日用品上。

    这其中可能是北越的民俗风气有关，但无论怎样，季氏忽略的这点就是沈琢可以利用的一点。

    距离下次交租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时间太短，沈琢就算熬夜雕画琉璃茶杯也不可能雕画太多出来。

    与其这样，倒不如反其道而行。

    对外声称这二十个琉璃茶杯是沈氏琉璃特别推出，有价无市。

    这样子，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