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得到了东云的封地,稻妻做的第一件事是从府库里拨出一笔钱给药师野乃宇,好让她改善孤儿的生活条件。

    第二件事是对木叶发布任务,护送她的女儿来都城团聚。在得知木叶派出的是不知火玄间、御手洗红豆、并足雷同、山城青叶以及数名中忍后,稻妻仍不放心地安排了宇智波的几名上忍前去接应。

    没想到是她多虑了。

    守在稔旁边的是药师兜,他是直接划破了护额跟来的。野乃宇没有阻止,也许在她看来,比起待在木叶,兜跟着云姬走会有更好的发展。虽然兜本人的想法更复杂些,稻妻猜他可能是希望通过效忠云姬及其女儿,来换得她对孤儿院更多的眷顾。

    大久保柊的长子大久保莲则直接从东云出发,与宇智波一族的上忍在半路汇合。

    佐助竟然也跟了过来,说是他父亲写信让他随队伍一起来都城,并且要在路上保护大姬。

    稻妻毫不犹豫地照单全收。身边的势力复杂一些,在他们的相互制衡下,女儿反而更安全。

    但是看着宇智波佐助那一丁点儿的身高,明明不舍得离家,却强装出一副稳重的模样。她还是在心里把富岳骂了个狗血淋头——见到止水的时候,佐助的眼圈都抑制不住地红了。

    稔倒是非常开心,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都对着大人们问东问西,全是些司空见惯但别人从没深想过的问题。

    “玄间解答得最多。”

    “但是大姬为了一个‘旅馆门口的鸡在吃沙粒’的问题追着这家伙问了一下午。把他也整害怕了。”

    红豆几人坐在稻妻的房间里喝冷饮。

    “玄间君被弄得没脾气了吧。”稻妻笑笑。

    不知火玄间没有答话,将千本叼回嘴里,拉开门走了出去。

    红豆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真可怜。”

    “啊?”稻妻没有听明白。

    并足雷同忍不住叹息:“是的。”

    “他大概不会再光顾您家的精品店了。”

    “出什么问题了吗?”稻妻放开怀里的女儿,起身亲自给他们添了冰果汁,就像他们小时候来旗木宅做客那样。

    “我就说公主从来没留意过吧。”山城青叶道。

    并足雷同跟红豆都表示了赞同。

    “这几年您出的新品他都会买,”山城青叶解释道,“现在他自己家里就像个精品店。”

    稻妻回忆了一下,感觉不知火玄间确实来过那么几次。对成品不挑剔,但是要求包装得精美些。所以她总得多花些时间配包装纸的颜色。

    竟然不是拿去送人的。她想。

    “算了,公主还是没反应过来,”青叶遗憾道,“就这样吧。”

    “太可怜了。”并足雷同说。

    这时,一根千本从门外飞进来,被青叶用杯子挡住。门边传来玄间的声音:“我听到了,蠢货们。”

    杯子碎掉后,果汁泼湿了叠席,稻妻亲了亲怀中的女儿。“你这会儿出去,就说,妈妈说蔺草席是今天刚换的,让玄间先生赔钱。”

    稔高兴地领命,“哒哒”地跑出去了。

    红豆几人对视了一眼,都对外面的同伴产生了玩笑般的同情。

    不知是不是出于识趣,从头至尾,没有一个人提起卡卡西。

    几人告辞时,稻妻还是忍不住叫住了红豆。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看似大大咧咧的女忍者,心里存着微妙的细腻。

    “您想听实话吗?”她问。

    稻妻点点头。

    “‘下品的渣滓。’他们这样骂卡卡西。”红豆咧了咧嘴。稻妻甚至能从那个嘴角的弧度看见类似于大蛇丸的残忍坦诚。

    “我不认为卡卡西或者您是这样的人,”她说,“但我也同样不能确定你们不是。人是多变且多面的,对吧。”

    “不管怎么说,大姬是个可爱的小鬼。她是一个好的结果。”

    她拍了拍稻妻的肩膀,好像一个过来人那样说道:“不必担心卡卡西那家伙。人类可是什么都能承受的,走到哪一步都能。”

    然后便潇洒地离去了。

    稻妻独自站在门口,感到他们或抱头、或背手、或插兜的走路姿势很年轻。卡卡西偶尔也会这样走路,而她就像现在这样,站在家门口看着。这是她融不进去的世界。红豆他们对玄间的玩笑,她听懂了。却因此而感到苍老。她不记得自己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时候了。为了多看对方几眼而给对方添麻烦这种事,只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

    她不知道现在这所谓的高如荣耀是否抵得过一张返程的机票,一场Manu Chao的演唱会,或是砂糖海岸边的金贝鼓声。

    她突然很想知道尼根的露西尔锤死了谁,弩哥死了吗。龙有三个头,小恶魔是不是疯王的孩子。内马尔跟巴萨续约了吗……

    终于走到了这里,她却对于即将开始的新生活而感到莫名的恐惧。仿佛她的人生只存在于这长达十六年的压抑之中。现在她已走完了全程。

    【我没有什么遗憾了。这就可以了。无论之后变成什么样,这就可以了。】

    “我不想再要新的生活了。”她喃喃自语道。

    “姑姑说什么?”竹千代在门廊下微笑着问道,“是这个院子住的不习惯吗?”

    “大名大人。”稻妻回过神,与他见礼。

    “我听说大姬回来了,所以过来相见。”

    稻妻留意到他手中托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大概是准备了见面礼。

    “大名大人请进。”她让开了门,在一边侍立。

    竹千代脱了鞋走进和室,在客席落座。

    稻妻同样没有托大,在他对面略靠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以显示尊重。

    “母亲大人!”稔像只小鸟一样从外面飞进来,“看,兜哥给我做了个小弹弓。”

    发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时,她停住了,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门口。

    “向大名大人行礼。”稻妻在一旁提醒。

    “见过大名大人,”稔俯身行礼,手里还攥着弹弓,“我叫做旗木稔。”

    “我是你的哥哥,源义长。”竹千代对着她还礼,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你真出众,”稔看着他夸赞道,“比我爸爸还要出众。”

    竹千代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一时有些接不住。

    见他没有回答,稔不安地坐到了母亲的下首。虽然为了方便玩耍,她穿着普通的短袖短裤,但此时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折痕。

    稻妻见状,便安抚起了女儿:

    “‘出众’这个词从没听你说过呢,是最近学到的新词吗?”

    “是爸爸教的,”稔得意地说,“我已经会写了哦。”

    “不是说明年才学写字吗?”稻妻道。

    “可我觉得学会了很棒!”稔转向竹千代,“不然就找不到能形容大名大人的词了!”

    竹千代对上她的视线,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力量。

    这双年幼的眼睛亮闪闪的,热忱、坦然、大胆。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自信。

    他想自己注视她太久了,在快要显得失礼时,才移开了眼神。

    【是忍者的孩子都是如此呢,还是只有她是如此?】竹千代不知道。

    但他还记得自己过来的目的,于是将手中的礼盒打开,对她们母女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大姬能够喜欢。”

    药师兜上前捧过盒子,一边走向稔,一边以难以察觉的小动作检查了里面的东西,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呈给她。

    稔好奇地接过来,发现里面是厚厚两叠同等大小的画片。大概有几百张的样子。

    一张一张翻开,里面有宫墙外的落日、清幽的水榭、言笑晏晏的侍女、挥刀的武士、憨态可掬的猫咪……全是大名府里景象。

    “都是大名大人绘制的吗?”稔问道。

    “让大姬见笑了,”竹千代颔首,“我没有怎么出过门,所以都只是些日常所见。”

    “大概画了多久呢?”

    “两年左右。”

    “两年?”稔的嘴张得很圆,她从有记忆至今,也不过才两年。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非常漫长的时光了。

    “那我不能收,”她依依不舍地将画片放回盒子里,“大名大人花了这么长时间,一定不舍得送给别人。”

    “大姬是我的妹妹,并不是‘别人’。”竹千代笑了。

    “大名大人理政也许不怎么样,研发方面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药师兜向批阅文件的稻妻汇报道,清朗的声线略带了一点讽刺。

    “我看他精明得很,”大久保莲道,“知道我们不信任他,所以从来不单独找大姬,吃的喝的一概不沾手,需要长期接触的玩具配饰一概不送,连见面礼都是画片这种很容易检查的东西。”

    “而且制作画片需要时间,云姬起事也才是最近的事,他不可能一两年前就无缘无故往墨水里投毒。某种程度而言,也是自证的一种方式吧。”佐助也加入了讨论。

    “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多多留心,”

    稻妻放下笔,严肃地说道,“不要让大姬离开视线。”

    “是。”药师兜与大久保莲齐声道,佐助则说了一句“明白了。”

    “去吧。”稻妻挥挥手,看着几人退下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止水忍不住说:“我总觉得,大名大人并非做戏,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大姬。”

    “大姬从小在木叶生活,什么都写在脸上,单纯得很。只有她才会认认真真地叫他‘义长哥哥’。”稻妻道。

    止水愣了一秒,道:“原来大名大人的名字是‘义长’么?”

    稻妻低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他继位后还叫‘竹千代’这种乳名吧?”

    止水摸了摸后脑勺,少见地露出了一丝茫然之色:“大家都这么叫……不过,这也太憋屈了吧。”

    “所以他喜欢大姬,”稻妻说,“在他眼里,这个孩子比他接触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真实,是比他要弱小的存在,是需要保护的对象。”

    止水闻言,不禁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认为能有这种想法的义长大名,不是坏人。”

    “好人?坏人?”稻妻笑出了声,“止水君就是这么区分人的么?”

    “是的。”年轻的宇智波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望着这张尚未褪去青涩的脸,稻妻慢慢收起了自己的嘲弄。

    “实际上在我看来,主公您也是好人。”他微微笑道。

    稻妻心里一触,道:“距离我上次杀人还不到两个月。”

    “在战场上我杀的人不计其数,我清理过木叶的同期。我杀过别国的平民。身为忍者,我做的恶简直罄竹难书。”

    止水真诚地看着她。

    “可以说,我已经完全习惯了做恶。”

    “可是作为唯一一个不会被别天神操纵的人,您一定不会让我迷失的。我希望您也不要迷失。”

    “但竹千代非杀不可,”稻妻烦躁地站起来,“这是迟早的事情,你劝我也没有用。”

    “为什么不改变他的意志呢?”止水问,“如果您需要的话,这件事我随时都能做。”

    稻妻拒绝道:“他这样的人,改变他的意志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我不喜欢玩弄别人的意志。更不想为这种事浪费你宝贵的瞳力。”

    “那么大姬呢?”止水问道,“您准许她接触他,准许她产生羁绊,最后却要杀了她的朋友?”

    “那你说怎么办?嗯?”稻妻发怒了。

    “竹千代只要活着一天,不论他想不想与我们对弈,都会有人扯着他这张虎皮当大旗来攻击我们。松平能留着竹千代,是因为他手里有兵。我有什么?军队?军队是大久保柊的。两尊须佐能乎?我倒台的时候须佐能乎还会站在我身后吗?你宇智波能举一族之力扶持我吗?”

    “留下竹千代,我怎么办?滚回东云的封地,然后告诉大久保柊,对不起,你这辈子只能在东云藩里当家老了,你到头了!?”

    她压低了声音咒骂着,把案几上的文件揉成一团,全部推到地上。

    “到时候松平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没有兵,连名分都勉勉强强,不用这种迂回的方法,我连大名之位的边都沾不上。没有大名之位,我拿什么跟人交易?”

    “抱歉,”止水伸手按住她的双肩,“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卡卡西。”稻妻说道。

    她双手握拳,平复着情绪,汗水从鬓角一滴一滴渗下来:“我想见卡卡西。”

    “我立刻让八代去找他。”止水说。

    “不,不,不,不。”稻妻说,然后挥开他的手。

    “我不要见他。他不会帮我的。他帮不上我。我不需要任何人。”

    “我会站在你这边。”止水握住她的两臂,目光锐利,“你冷静一点。如果大久保柊不可靠,我就杀了他。”

    稻妻别过头。“我不相信你。”

    “没关系的,”止水安慰着,试探地替她整理前额散乱下来的发丝,“没关系的。不相信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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