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意

    “退休?”波风水门讶异道。

    “是的。”站在下首的旗木朔茂朝他颔首。

    “朔茂前辈之前不是刚卸任了护卫队长的职务吗?”年轻的四代火影不自觉地皱起眉,“怎么又想到要退休了?”

    “……”

    朔茂的脸上滑过一丝不自在,似乎是觉得不太好解释的样子,但还是很快答道:

    “我和妻子打算要孩子了,如果兼顾护卫队工作的话,确实非常困难。”

    “……”波风水门没想到他竟然能把这事大大方方地摆出来说,面色尴尬道:

    “前辈说的这些不能作为退休的理由吧……”

    朔茂淡笑道:“照顾婴儿的话,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啊。”言语之间颇有种甜蜜的负担的感觉。

    让波风水门也想起了他儿子鸣人刚出生的那一阵。

    是怎么回事来着?

    好像他也没有怎么照料吧。

    工作实在太忙了,都是玖幸奈和保姆在照料。

    玖幸奈非常辛苦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那位云姬殿下,怎么看都不像是愿意要小孩或者照料小孩的女人。

    此时的波风水门已经忘记了,卡卡西在他班上的时候,稻妻给继子准备的便当总是最精美的,还常常给水门班的人送食物。

    【毕竟是公主,到时候一个人照料婴儿,她应该完全应付不来吧。可能朔茂前辈也是这样想的。】

    波风水门道:“其实前辈不用太担心,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可以多批一些陪产假给你。”

    “不,”朔茂微微闭目,“我只是决定要退休了。”

    “这么坚决吗……”水门不禁揉了揉后颈,“今晚本来还有个出村的任务想交给你。”

    朔茂微微露出讶异之色。自从到了护卫队,除非火影出村,他很少再有外出的任务,然而火影轻易是不出村的。

    “是关于宇智波斑的任务,”波风水门站起身,“我得到消息,宇智波斑还活着。”

    一片尚且青绿的树叶从枝头脱落,被风卷着贴在火影办公室窗户的玻璃上。

    朔茂迅速从震惊中回神,问道:“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火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不确定。所以需要你去查探。你一个人去。”

    “我已经快十年没有接过侦查任务了。”朔茂忧心忡忡地说。

    谁都知道【宇智波斑】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但旗木朔茂倒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多年培养出的忍者直觉让他确信,这并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务。

    “前辈的实力还在,”水门正色道,“而我也没办法相信其他人。”

    这句话是真的。

    前几天他才刚刚压住了宇智波一族的反叛意图。结果发现,团藏长老等高层早已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做好了屠灭宇智波全族的准备。

    现在富岳告诉他宇智波斑还活着的消息,是为了表示宇智波一族跟高层和谈的诚意。

    作为同期的伙伴,他当然不会怀疑富岳,然而作为火影,他对待这些情报必须慎之又慎。

    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富岳居然是几年前从云姬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直压着没有露出声色,是担心族人真的去联络上宇智波斑。

    据他所说,云姬很可能有一个庞大的地下情报网。

    波风水门担心这件事和云姬有什么牵连,如果真的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作为丈夫的旗木朔茂一定会为了保全妻子而想办法劝说她交出情报网。水门自己再从中斡旋,就可以达成双赢的局面。

    换作是高层的人去查,再牵涉上云姬,事情就不会太好办了,很有可能搅和得鱼死网破,就像这次差点屠灭宇智波一族那样。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必须赶在高层的人之前找到宇智波斑。

    消息不能泄露,越少人知道越好。

    自来也老师还在外面追查大蛇丸的行踪,玖幸奈是人柱力绝不能冒险对上写轮眼。

    而他自己……他当然想去会一会传说中的能够与忍界之神匹敌的宇智波斑,但现在是木叶和宇智波一族的非常时期,他不能出村,必须留在木叶控制事态发展。

    手上能够信任且能用的人除了旗木朔茂,也没有别人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只能旗木朔茂来做。】

    波风水门用决意的目光望向这个银发的中年忍者。

    听说他年轻时为了专精刀术而长期做着超负荷训练,执行任务时为了成功也常常使用消耗或伤及自身的拼命战法。

    因而岁月并没有太厚待他,他现在看起来状态并不好,远不如自来也老师那样精力充沛。

    这让水门产生了一丝轻微的不忍,但很快被身为火影的理性所压制了。

    自刚才起就缄默不言的旗木朔茂,看着那双属于火影的冷静的冰蓝色眼睛,清楚地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于是既没有提起增派人手的事,也没有再拒绝,只是慢慢地露出一个微笑,向水门要求道:

    “这个任务之后,我是无论如何都要退休了。”

    水门此时没有办法再说出拒绝的话,只能肯定地点了点头:

    “最近我会让社保处开始给你办理退休金的事的。”

    继而他将早已准备好的任务资料从带锁的抽屉里拿出来递给朔茂。

    朔茂接过薄薄的资料,看了一眼封面上“绝密”两个字就收了起来。

    水门又叮嘱道:“前辈,一切小心。”

    “知道了。”朔茂朝他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平静地离开了火影办公室。

    木叶的街道还是那么整洁干净。天空瓷蓝瓷蓝的,没有一点阴霾。两只鸟在电线杆上欢快地鸣叫,为了秋天成熟的果实与稻谷。

    旗木朔茂低头走在路上,心里没有荡起任何波澜。

    四代目重用他,本来应该是件好事。然而之前高层持续多年的压制,已经磋磨掉了他大部分锐气。此时听见宇智波斑的名字,他竟然冷静得连一丝一毫斗志也燃不起来。

    果然是老了吗?

    他此时只想在街上转转,带点水果零食回家。

    稻妻睡觉时喜欢把水果摆在枕头边上,说是闻着果香可以助眠。为了这事,他不知道逗了她多少次——每天晚上都睡得又香又甜,还需要助眠吗?

    夜半回家,看见她睡着的乖巧模样,也会忍不住躺下来搂着她一起睡。

    亲亲她的头发,亲亲她的耳垂,亲着亲着就想抱她了。十年了,他依旧没有对她的身体感到平淡。尤其是和她商量过退休的事之后,夫妇的感情反倒比新婚时还要热烈了。

    他原以为稻妻那么要强的人,听说他有退休的想法会觉得生气。毕竟在这个世上还没有哪个妻子会喜欢丈夫早早地说要退休——这意味着工资会大量减少,生活质量也会直线下降。

    结果她立刻高兴地和他规划起了要小孩的事。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也让他惊喜万分。

    接着她又计划起了两人一起去汤隐的温泉旅行的事。

    朔茂也才第一次知道她这么地喜欢温泉。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呢?】他问。

    【前些年一直打仗,世道不太平,没办法去。后来你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嘛。】她趴在他背上委屈地说。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稻妻一直不想要孩子的原因可能是同样的。打仗时觉得忍者的工作太危险,担心孩子可能会失去父亲,太平时又觉得他整天忙工作,没法和她一起带孩子。

    想起现在年轻人流行的蜜月旅行,他们结婚的时候也因为打仗而没有带她去。朔茂心里简直软成了一团,又疼又软。

    把她搂在怀里用力亲了一通,才刮着她的鼻子感叹:【你啊。真是什么都瞒着我。】

    充盈喜悦的感觉像暖风一样萦绕着他,连带着想起儿子对稻妻的心思,也不觉得像一个月前那么难受膈应了。

    卡卡西明天就会搬走了,得找个时间和他处理这件事。

    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孩子。

    他能想到搬走,一定也是在痛苦万分的情感中做最后的抵抗和挣扎吧。

    今天卡卡西照例比朔茂回来的晚。他的嗅觉一向很灵,一踏进家门就闻到了香橙的气味。

    是父亲买的吧。

    稻妻总喜欢吃橙子。久而久之,他会错觉她的卧室和她都是橙子的味道了。

    凉悠悠绵绵的口感。

    卡卡西机械地洗手,摘面罩,走到餐桌前坐下。

    今天桌上是一大盘彩椒牛肉串,玉米小脆饼,满满一碗沙拉,和稻妻特制的一种有点辣的叫做“塔可”的卷饼。

    看来心情不错。

    只有心情好的时候,她才会想做一些味道重的食物。

    吃饭的时候,父亲说起了他准备退休的事。

    卡卡西有点不敢相信水门老师会这么轻易放他走。

    奈良鹿久被调任为上忍班班长后,父亲除了护卫队的工作外,还得分担一部分火影秘书的工作。

    年初时,玖幸奈老师特意登门拜访,劝说父亲不要辞掉护卫队长的职务,顺便能够接替后勤方面的工作,被父亲婉拒了。

    稻妻也说丈夫自被四代火影重用以来,常常得工作到深夜才能回家,如今年纪大了,早年间落下的伤病常常复发,希望火影大人和玖幸奈大人能够体谅。

    她说的是实情,不过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快便让泼辣的玖幸奈老师败下阵来,临走前还安慰了她半天,说自己回去会劝说水门,再想想其他办法。

    看来现在是终于找到其他人选了。

    卡卡西闷头吃着,正被辣得爽快时,手边多了一瓶汽水。

    他以为是稻妻放的,抬头一看,却是父亲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以洞悉的深沉的目光。

    “喝一点吧。”父亲说。

    卡卡西拧开汽水的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冰凉浸透的感觉缓解了辣意。又带来了气泡的刺激。

    这似乎是有生以来,父亲第一次主动让他喝汽水。

    小的时候他管教他总是很严厉。

    父亲是温柔的父亲,但原则性的问题总是对他非常严厉。

    比如无节制地喝汽水,或者不懂事时练功偷懒。

    再比如……觊觎自己的继母。

    他现在已经知道,那天晚上,一向注意影响、保持安静的父亲为什么会和稻妻那样放纵了。

    因为他……去找过云。

    在云的描述里是一个黑发黑眼的普通男人来找过她,但卡卡西直觉那就是旗木朔茂。

    他的父亲。

    使用了变身术。

    找到了他经常见面的游女。

    知道了他觊觎着他的妻子云姬。

    所以才对于他要搬出去的事毫不阻拦。

    这些年无论他想做什么,他都要阻拦。

    留下写轮眼他要阻拦,去暗部他要阻拦,过度使用写轮眼他要阻拦,跟阿斯玛通宵喝酒他也要阻拦。

    也许那天晚上他就是要让他听见稻妻的声音,通过这种无法言说的,最低级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式让他知道,稻妻不是他可以觊觎的女人。

    【您是想问我,难道不会感到羞愧吗?父亲。我当然会感到羞愧。可是我的羞愧,早已在痛苦的长河里被消磨殆尽了。】

    【现在的我,只有无限的麻木。和不再见到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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