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

    早上八点半,旗木朔茂下夜班回来了。

    稻妻把早饭摆上餐桌,催促他去洗手。

    “哦。”他答应着,却没有立刻去盥洗室,而是左右看了看,问道:“儿子呢?”

    “一大早就去修炼了。”稻妻叹了口气。

    上次争吵过后,朔茂可能是觉得自己言语失当伤害到了她,所以现在和她提到卡卡西多用“儿子”这样的称呼,显得非常亲昵,就好像卡卡西确实是两人共同的小孩那样。

    其实也大可不必。

    稻妻也没办法解释当时不过只是一时之气。毕竟她不是卡卡西的生母这一点,永远也没法改变。

    这么多年了,有时候看见朔茂小心翼翼绝口不提亡妻,只在扫墓的时节背着她偷偷去一趟公墓就回来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心疼他的。

    但是让她和丈夫一起,去丈夫的前妻的墓碑上浇水擦洗,她自问是做不到的。假装不知道,她才更自如一点。

    换个角度想,如果朔茂像卡卡西一样,现在几乎从来不去那一位的墓地,她一定又会觉得他绝情吧。

    人性真是复杂的东西啊。

    朔茂的前妻这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壁障是无解的。她除了承认,就只有接受。绝不可以问出“相比而言你更爱谁?”这样的傻问题。

    “今天确定了四代火影的人选。”朔茂并不知道稻妻的心理活动,而是同往常一样一边洗手一边和她说着新闻,“是卡卡西的老师,波风上忍。”

    “这样吗。”稻妻说着,递了擦手的帕子给他。

    “嗯,”朔茂在帕子上擦了手,“他虽然年轻,却很可靠。”

    “应该会成为非常好的火影。”

    “应该吧。”稻妻附和道。

    “你怎么了?”朔茂觉察到了她的心不在焉,问道。

    “我吗?”稻妻指了指自己。

    “嗯,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朔茂扶着她的肩。

    “大概是……”稻妻想了想,道,“……昨天晚上卡卡西不太对劲。”

    “大半夜的,他在洗衣服,我看他耳朵红红的,就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好像挺烫的。”

    “半夜洗衣服吗?”朔茂思忖了一下,重复道。

    “对。”稻妻点点头。“还不让我看。后来我去找了体温计给他量,只比正常体温高了一点点,也不能算是发烧。”

    “洗的是短裤吧?”朔茂微微地笑了起来。

    “诶?”稻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会是那个吧……”

    “应该是的哦。”朔茂笑着说。

    “可是这也太早了吧……”稻妻道,“还是个孩子呢。”

    “不早了,他都14岁了。”朔茂道。

    “卡卡西长大了啊。”稻妻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点回不过神。

    “是呢。”朔茂低声回应着,从背后抱住了她。

    “稻妻,”他的鼻息喷在她的后颈上,“再要个孩子,好吗?”

    在旖旎氛围里的稻妻听见这话,顿时有了一丝清醒。

    “不好。”她说。

    “为什么?”朔茂蹭着她的后颈,带着点鼻音问。

    稻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从他环抱着自己的掌心里抽出来,又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柔声问:“有卡卡西还不够吗?”

    “可是我……”朔茂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取而代的是一阵长长的,妥协的叹息。

    稻妻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说,可是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但是她不想同意。

    她还不想要孩子。

    感觉到背后男人的低落情绪,她反手抚上他的侧脸,轻轻地摩挲着。

    朔茂的脸很方正,是她喜欢的那种。摸到他的嘴角的纹时,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朔茂这几年因为常常值夜班,昼夜颠倒,已经出现比较明显的皱纹了。加上他肤色偏深,所以看起来确实有点显老。

    稻妻自己则因为这些年脱离了劳心劳神的环境,生活简单舒心,没有压力和束缚。人虽然完全长开了,气质却比以前活泼娇俏得多。以至于现在和朔茂两人一起外出的时候会被误认成父女。

    朔茂可能会因此有点难过吧。

    她却常常有种说不出的隐秘快乐。有时候被人误会了,她还会坏心眼的当着那些店员的面,故意做作地叫他“父亲大人”。

    朔茂并不喜欢她这样,不过因为她看起来很开心,所以也会配合着答应。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愉快地轻笑了两声。

    “想到什么了?”男人亲着她的发顶。

    “没什么,父亲。”稻妻忍住笑,回手摸了摸他的银发。

    “又这样叫我。”他无奈地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嘴唇。

    “别的男人都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呢?”稻妻亲了亲他的手指。

    “别的男人是谁?”朔茂故意不高兴地说,两下便扯开了她和服的后领,露出凝脂般的肌肤。

    “就是,别的男人呀。”稻妻软软地说。

    “稻妻是嫌弃我老了吗?”他埋下头去用力地吸吻她的肩颈,轻轻地啮咬着。

    ……【冲~鸭】【最是橙黄橘绿时】【月亮与灰狼】

    “不行,”稻妻别过脸,两颊上飞满了可爱的红晕,“你都没有洗澡。”

    “回来之前在护卫队宿舍的浴室里洗过了。”男人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今天一大早就打着这个主意吗?真讨厌。”

    “是呢。”朔茂轻轻用那个碰了碰她的脸。

    “不要,不喜欢。”稻妻说着,却没有立刻离开。

    “只一下下,”朔茂哄道,“好不好?”

    ……

    卡卡西返回来取钥匙时,听见了屋里所传来的怪声。

    似乎是嘴被塞住的痛苦的女子之声。

    勉勉强强听出是稻妻的音色。

    他当下心里一凛,忍者的素养让他条件反射性地拔出苦无,屏住呼吸,不发出一点声响地摸了进去。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是从盥洗室的位置传来的。

    他握紧了苦无,心里已经快速闪过了无数个怎样在不伤到稻妻的情况下,和挟持了她的人战斗的方案。

    房间的门没有完全拉住,留着一道缝隙。

    当他打算迅速拉开门闯进去偷袭时,从缝隙里传进眼中的画面让他惊呆了。(冲~鸭。最是橙黄橘绿时,月亮与灰狼)

    稻妻。

    玉一样温润,透明。

    【是透明的。】

    他想。

    那里能看见上面透出淡淡的蓝色血管。

    尖尖的。微微翘起。是浅浅的棕色,反而更加生动了。

    膝盖跪在地上,脚腕精致白皙。

    乌黑发亮的厚重长发盖在她的背上。

    父亲……父亲还穿着整洁的忍者制服,一手抓着她的头发,引导着她的头,一手爱怜地将几缕头发从她脸上拿开,别到耳后。

    父亲很投入。

    投入到根本没有发现他在门口。

    低着头,与她对视着。低声喘息着,神情溢出了无法控制的……

    卡卡西呆了一会儿,全凭条件反射轻手轻脚地出了旗木宅,飞速向训练场跑去。

    同期们相互传递的小说和画刊他也看到过。

    这种方式。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看见父亲也有这一面,让他感觉到尴尬,甚至还有点反胃。

    父亲……怎么能这么糟践她呢。

    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

    对她……对她……做这么……这么……过分的事情。

    可是……她的样子……

    不行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已经做了那样的梦,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卡卡西在巨大的震动中,怀着对父亲的怨忿与愧疚,对稻妻的渴望与罪恶拼命训练着,一直到太阳彻底落山,才磨磨蹭蹭的回到家中。

    听见他回来的动静,稻妻迎了出来,自然地接过他的忍具包:“欢迎回来。”

    往常他可能会说“我回来了”,但今天……

    父亲也从厨房走出来,温和的说:“卡卡西回来了吗?都在等你吃饭,快去洗手吧。”

    和平常一样。

    他们都和平常一样,根本看不出之前那样做过。

    这就是成年人吗。

    今天桌上有他爱吃的味增汁茄子。但是完全没有心情。

    吃饭时,他不由自主地瞟向稻妻。

    看着她张嘴,小口含住食物,咀嚼吞咽。

    她的嘴刚刚还……

    “怎么,卡卡西有话要和我说吗?女人放下碗筷,对他温柔地笑笑。

    “不,没什么。我吃饱了。”卡卡吃不下去了,罕见地露出了些许慌乱。

    “今晚和凯约了比赛,我就不回来了。”

    他急急地说了一句,迅速放下碗筷离开了餐厅。

    “哎,要带点零食吗?”稻妻在背后问道。

    卡卡西没有回答,竟然用瞬身术遁走了。

    “这孩子越来越没有礼貌了。”朔茂头疼地说。

    “青春期啦,很正常。”稻妻反过来开解道。

    野原琳在死亡森林的边缘找到旗木卡卡西的时候,他仿若刚经历了一场决斗,查克拉已消耗得所剩无几。

    暴风雨快要来了。

    黑沉沉的天空出现了一道亮眼的闪电,“隆隆”的雷声好似命运的脚步在不断地迫近。

    雨迟迟没有下来。

    “卡卡西君……”她看着银发的少年,劝慰道,“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对方却懒懒地躺在泥地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琳,你说,千鸟可不可以斩断雷电呢?”

    琳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了一下千鸟的速度和雷电的速度,得出了结论:

    “理论上讲,是可以的。”

    卡卡西偏过头:

    “我想试试能不能斩断雷电。”

    【斩断雷电?】琳微微皱起眉,直觉这句话里有一些暗示。作为医疗忍者,她修习过基础的心理学知识,有本书里说,那些喜欢感受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夜的人,很可能有无法疏解的压力。

    卡卡西会有什么压力呢?

    是和带□□同的火影梦想吗?

    想到这里,她故作轻松地笑着,试探着提议道:“千鸟是很强的术,斩断雷电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今天你消耗的查克拉太多了,我们还是下次再尝试吧。”

    卡卡西也笑了起来,变声期低哑的声音带着罕见粗粝的质感。

    “琳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吧。”

    他说。

    护额下的独眼直直地望着被狂风撕扯的死亡森林。

    “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一道极强的闪电横穿天幕,将乌云劈开了一个大缺口,大雨洪水般倾泻而下。

    卡卡西突然一跃而起,在高大的被风吹得摇晃的树枝上全力奔跑跳跃,直至冲进死亡森林的深处。全然没有顾及琳在身后的呼喊。

    【我出生在秋天雷电交加的时候。】

    女人轻笑着说。

    【稻子也丰收了。】

    她的神情柔和又疏离。

    【先代大名很高兴,说这孩子和雷电一样,都是稻子带来的,就取名叫“稻妻”吧。】

    她摊摊手。

    【所以,我的名字就这么来了。】

    卡卡西在暴雨中一往无前,想要把这幻影甩在身后。

    “稻妻”是雷电的意思吧。

    如果能够斩断雷电。

    如果可以斩断雷电……

    那我就可以……

    就可以……

    解脱吧。

    等野原琳跟上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少年的银发在雷电的映照下泛着蓝光,他用力地向上跃起,手上的蓝光发出凄厉尖锐的长吟,仿佛一千只鸟的哀鸣,在雷电击中那棵最高大的树时,连树一起狠狠地拦腰截断。

    一阵刺眼的蓝白光过后,他像石头一样从空中直直地坠落。

    “卡卡西!!!”

    琳惊叫着他的名字,运足查克拉,借着树枝奋力向上跳跃,将他接在了怀里。

    “你怎么样?!”她将他平放在雨地里,焦急地检查他的伤口。

    在暖融融的绿色查克拉光照下,卡卡西微微抬起眼皮,淡笑道:

    “以后这个术,就叫‘雷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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