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卡卡西一个人在小队前面疾行。

    队长和另外两个队员一路上谈论着茶之国的风土人情,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分散行动容易被各个击破,卡卡西不敢掉以轻心,只得放慢速度等他们跟上。

    过了许久,这三人也没有跟上来,反而像度假一般在树荫底下休整起来。

    卡卡西心中异常焦躁。

    这次只是一个简单的护送任务。

    一向雷厉风行的队长,将委托人送到目的地后,居然在任务金不变的情况下,又足足多待了五天以确保委托人的安全。

    然而作为队员,他并不是那种会随意置喙队长决定的人,更何况任务本身没有出任何纰漏,还得到了茶之国长老的赞许。

    卡卡西无奈地回转,在离他们不远处站定,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队长他们此时的话题已经从茶之国的小吃转到了茶之国的姬君,也就是此次任务的委托人。

    不外乎是姬君态度如何平易近人,相貌如何秀美之类。

    过了一会儿,一个队员突然喊了他一声。

    “旗木。”

    卡卡西寻声转头。

    队员咳嗽一声:“你觉得,茶之国的姬君和云姬相比,如何?”

    “……”

    轻佻的问题引起了卡卡西的反感,他狠狠地瞪了队员一眼。

    “什么嘛,小鬼,”队员不悦道,“云姬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你很失礼。”卡卡西紧盯着他,字字清晰地说。

    另外一个队员见状,连忙打圆场道:“果然还是我们火之国的云姬更可爱吧,年纪也更小……”

    “行了,”队长开口制止,“都别说了!”

    同时警告地看了一眼准备出手的卡卡西。

    卡卡西松开了刚刚攥紧的拳头,皱眉靠回了树干。

    队员并不是这里第一个用云姬作对比的人。

    卡卡西自己才是。

    初见茶之国姬君时他就对比过了。

    并且,在他眼里,显然是旗木稻妻靡颜腻理,完胜茶之国姬君。

    实际上,无论是女忍者,还是店铺和路上的平民女性,他都会下意识地拿她们和稻妻做比较。

    同期的野原琳、加藤静音、夕日红、御手洗红豆、卯月夕颜……他似乎也是头一回开始从“外貌”的角度去认知她们。

    就好像他是第一次对“美丽”产生了概念一样。

    越是比较,就越是觉得她美丽,越是觉得她美丽,就越是对她提防怀疑。

    ……

    “队长,该出发了吧。”卡卡西向上拉了拉面罩,不耐烦地催促道。

    正午时分,卡卡西与小队一同回到了木叶。

    因为此次任务进行顺利,没什么需要特别汇报的事,队长便将交任务的事安排给了他。

    卡卡西带着卷轴独自来到火影楼,见到他,登记处的两个忍者均是一愣,立其中一个还皱起了眉。

    卡卡西又检查了一次汇报卷轴,确认无误后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忍者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赶开一只苍蝇,“你可以走了。”

    反常的态度引起了他的警觉。他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路过几段繁华的街道,卡卡西更加感到不舒服了。

    首先是路上有不少人对他瞩目,虽然以前也有,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几乎每个人都要看他几眼。

    眼神的含义也是多种多样的——惋惜的,可怜的,憎恶的……

    以往那些类似于“那个旗木家天才”的小声议论,则变成了作作索索的低语——“那个废物的儿子”。

    “喂!”他叫住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你说谁是废物?”

    淡淡地问着,他上前几步捏住了这个男人细如麻杆的胳膊。

    瘦子先是一惊,继而用力甩起了手臂,却没想到这个旗木家小鬼的手指如钢筋铁骨般,让人无法挣脱。

    “放开!”

    瘦子用另一只手抓着卡卡西捏住他的手用力往外推,试图让他松开。

    卡卡西一动不动,戴着面罩的脸上没有太多怒气。倘若他的父亲只是个普通忍者,听见有人说他是废物的儿子,也许会令他怒火中烧。然而他的父亲是木叶白牙,听见有人说出来这种话就只会让他觉得无聊。只是他也不能放任这种无聊的家伙对父亲出言不逊罢了。

    “道歉,我就放开你。”平静地看着瘦子用力挣扎,卡卡西的眼睛里有一种孩子特有的较真。

    瘦子的面色涨成紫红,恼羞成怒道:“旗木朔茂这个自私的废物,养出来的孩子也……”

    然而话音还未落,便被打倒在地。

    卡卡西的膝盖顶着他的脊背,一手将他的胳膊拧在后面,眉头紧紧蹙起,冷声重复:“道歉。”

    胳膊和后背传来钻心疼痛,痛得瘦子连连声惨叫。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卡卡西手上加重了力道,几乎是从牙缝里崩出几个音节:“道歉!”

    这时一个灵巧的人影冲上前,对着卡卡西连拖带拽,低声在他耳边道:“卡卡西君,快松开,这可是个平民。”

    卡卡西慢慢松开手,看了一眼被他制服的瘦子,那家伙趴在地上,冷汗涔涔,似乎是疼到叫不出声了,张大了嘴喘息。

    此时他才注意到,莫名其妙的议论早已包围了他。

    “废物”、“白牙”、“损失”、“旗木家的小鬼”这些词像是从地狱钻出来恶犬,冲着他狂吠不止。

    究竟是怎么回事?

    卡卡西看向身边的野原琳,女孩正用一种担忧的神情看着他。刚才就是她将他拉开的。

    “换个地方说话吧。”她朝卡卡西点点头,将他拉出了人群。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为两个拖后腿的弱者,放弃了重要的任务。】

    从琳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后,卡卡西困惑了。他不想承认,自己有些气急败坏了。

    琳安慰道:”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旗木上忍这样做,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卡卡西摇摇头:“不行,我得马上回家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谢你,琳。”

    他真诚但迅速地向她道谢,头也不回的走了。

    脚步越来越快,后来几乎是奔跑起来。

    只留下站在原地的琳,忧虑地看着他的背影。

    靠近家门后,卡卡西觉得旗木宅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观察了几秒,才发现是外墙的问题——上面满是难看的斑斑驳驳的痕迹,仿佛有人故意刮划过一样。

    但他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而是大声呼喊着“父亲”拉开了门。

    稻妻拿着抹布,正用力地擦拭着地板。旁边摆着清洗抹布的水桶,里面的水很洁净。

    看见他后,她的眼睛像被阳光点燃,亮了一瞬。卡卡西很难形容那样的眼神。

    仿佛她才是那个归家的旅人,此时看见了魂牵梦萦的故乡。

    他心里一软,走过去扶住了她瘦骨嶙峋的肩。

    “怎么是你在做,钟点工呢?”他说。

    说完他又有点不自在。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为父亲的事火急火燎地跑回家,第一时间却问了不相干的问题。

    “我把钟点工辞退了。”稻妻并没有说实话。

    一直以来,她都为卡卡西这个曾经喜欢的角色变成了她的继子感到有些微妙。而这个继子本身,也并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看见他,只让她觉得异常地感动。那些喧嚣、浮躁、不安,如同风吹过树叶一般消失殆尽了。

    “饿了吗?”她拍拍他的后背。

    这是个朔茂经常会做的动作,她做起来并不自然。

    卡卡西摇摇头,不知道是因为稻妻年龄不够,难以给人以长辈的感觉,还是因为她不习惯与自己这样亲昵,动作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不由自主将知觉集中在了后背----手掌留下的触感很轻,很迟疑,几乎是刚碰到就收回了。

    见他摇头,稻妻便没有起身去厨房,慢慢在他身边坐下来。

    两人陷入了沉默。

    卡卡西没有问为什么她会把钟点工辞退了。有了刚才在大街上的经历,这样的事稍微想一想他就会有大致的答案。

    树叶挲挲的响声从窗外传来,恰似一个讯号,让两人同时开口道:

    “我有事想问你。”

    “我有事想和你说。”

    这是他们此前没有过的默契。

    稻妻轻叹一声,看来卡卡西在村子里行走时已经听到了什么。

    “你先问吧。”她说。

    卡卡西低头注视着地板上的木纹,道:“父亲是真的被关起来了吗?”

    他是早慧的,说话做事常常给人以胸有成竹的模样。这似乎是他首次流露迷茫的神色,变成了与之年龄相符的孩童。

    稻妻张了张嘴,没有出声,最后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从她这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卡卡西的双肩慢慢垂了下去:“他还好吗?”

    为避免卡卡西不必要的担心,她还是决定隐去朔茂受伤的事,于是只是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没有见到他。”

    卡卡西似乎已经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信息,转而问她道: “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就是这件事。”稻妻答。

    “哦。”卡卡西说。

    过了一阵,当稻妻觉得他不想再交流时,他突然困惑地说了一句:

    “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不出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向她询问。男孩神态里倏忽而过的失落与痛心深深地刺痛了她。

    他竟然在为他的父亲痛心。是那种像眼看着亲人走上错误的路的痛心。甚至是为父亲英雄的人生有了这种污点而痛心。

    连朔茂自己的儿子都无法理解他。那么整个木叶又有多少人会理解他呢。

    外墙被写上那种疯狂的话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吗?也许木叶只是在起初做了些扇风点火的事,最后发酵到这个地步,都是村民自己的意志吧。

    人们对忍者的认知,对忍者的定义,对忍者规矩的认同,都在和朔茂对撞。

    旗木朔茂,是以个人挡在了忍者这个职业的的历史惯性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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