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修改)

    带着种种令人郁结的复杂情绪,旗木朔茂回到了家中。儿子卡卡西已经做好了简单的饭菜,他一言不发地吃着,尝不出什么滋味。

    饭间,卡卡西随口问道:“父亲,那位公主最后选择了谁?”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他早就听人议论过了。父亲作为护卫,肯定是要全程陪同的。

    朔茂停下了筷子,不知道怎么跟卡卡西解释这件事。

    考虑再三后,他试探性的问儿子:“如果云姬要来我们家住,卡卡西会觉得讨厌吗?”

    “诶?为什么要来我们家……”卡卡西说了一半便明白过来,“父亲!”

    他震惊地看着旗木朔茂。

    “公主不会是要嫁给父亲吧!”

    朔茂点点头,证实了儿子的猜想。

    两人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卡卡西才打破了沉默:“父亲……喜欢她吗?”

    朔茂合上眼。“云姬才十六岁。”

    卡卡西摇摇头。“我听说那些贵族女子十二、三岁便出嫁了。”

    朔茂叹息一声,道:“你是怎么看的呢?”

    卡卡西皱眉想了一下,才慢慢回答道:“这件事情,我的意见并不重要。我并不是那个和她生活一辈子的人。如果我不喜欢她,等升做上忍我就可以搬去上忍宿舍住。但是,如果父亲不喜欢她却还要一辈子面对,那才是叫人难以忍受的。”

    听完儿子的说法,旗木朔茂再次沉默了。

    两周后,木叶举办了一场婚礼。

    按云姬自己的意思,是想要一切从简的。但无论是火影还是旗木朔茂,都坚持要认真操办。最后双方中和了一下意见,决定不按贵族的繁琐仪式,只要比木叶世族的婚礼隆重一些即可。

    那天来围观的平民把通往旗木宅的道上挤得水泄不通,都是来一睹云姬风采的。

    卡卡西年纪虽小,却也忙得脚不沾地,被堵了路,心中烦躁,只觉得这些人夸张得紧。

    但当他看见父亲牵着一个身穿白无垢的女人走过来时,烦躁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期待。

    他的脚步混在人群里往前移了几步,女人的模样便撞进了他的眼睛。

    比想象中的要年轻、娇美、可爱……

    就像春日晌午的阳光,随微风洒在山坡上。

    她的思想,她的性格或是她的立场,都在这份惊人的美中,如同灰烬一样不具有意义。

    卡卡西感到震惊。

    这种惊遇,一瞬间使人崩溃。

    “你父亲很喜欢她。”一个人说。

    卡卡西寻声看去,自来也抄着双手,站在他侧后方。

    “何以见得?”

    “一位貌美的公主,还上赶着嫁给自己,哪个男人都会喜欢的。”自来也裂嘴笑着。

    卡卡西转了回去。

    这时,自来也旁边的一个女人接道:“旗木君看她的眼神很专注呢。”

    有那么一瞬间,卡卡西以为她说的“旗木君”是自己,吓了一跳。但他立即反应过来了,她指的是父亲。

    “我要去招呼客人了,两位自便。”卡卡西对他们点点头,便朝着旗木宅走去。

    刚刚在神社已经举行过庄重的仪式,此时旗木宅的气氛轻松热闹,等新娘换了上面刺绣着仙鹤纹样的精美礼服出来时,平时与朔茂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忍者开始起哄,开起了他的玩笑。

    朔茂并不见怪,好脾气地任由他们闹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面上有些红。见儿子进来,他向朋友们告了罪,朝卡卡西走去。公主接替了他的位置,给宾客们斟酒。

    “父亲。”卡卡西对朔茂笑笑,面罩挡住了嘴角的牵动。

    “饿了吧?”朔茂递给儿子一个纸包。

    卡卡西接过来,拆掉严实细致的包装,里面是六枚精致的点心。

    “先吃点东西垫垫吧,今天……辛苦你了。”朔茂爱怜地摸摸卡卡西的头,隐隐自责。

    卡卡西拈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咬开,里面裹的橘子酱在嘴里融化,起初是微微的酸苦,后来又尝出些甜。

    犹豫了一下,他问道:“这本来是给母亲准备的吧?”

    婚礼上新娘一般是没时间吃正餐的,这点心每个只有一口大小,吃的时候不会弄花妆容,正好合适。所以卡卡西这样猜测。

    起初朔茂没有反应过来卡卡西所说的“母亲”是指谁,当他反应过来时,便意识到了儿子的体谅。

    卡卡西是很骄傲的。这一点,朔茂作为父亲,是再清楚不过了。让他将一个素昧平生的,甚至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称作“母亲”,对他而言,是一种摧残。

    卡卡西不想让他为难。

    朔茂神色复杂,最后只是动容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卡卡西正要说什么,宴席上传来的一阵起哄打断了他。

    父子二人同时转过去,只见新娘在一位年长前辈的介绍下给宾客斟酒,说着一些感谢的话。

    末了,轻轻鞠了一躬:“从今天起,我便是旗木稻妻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宾客们笑着回应,却并未真的在意公主的名字。对他们而言,云姬这个称呼更加具有辨识度。

    旗木稻妻。

    为什么……是叫做“稻妻”呢?

    卡卡西默念了一次这个名字。一种诡秘的感觉留在了唇齿间。他不知道,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却不愿意深想的可怕宿命感已经从他的心里滑过。

    婚礼结束后,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入夜时分,一切收拾停当,请来帮忙的人也离开了。

    旗木父子劳累了一整天,才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顿正餐。

    卡卡西拿起筷子:“母亲呢,要给她送饭过去吗?”

    朔茂心里叹息一声。在他看来,卡卡西是故作懂事。并不像所表现的那样,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继母。

    他将盛着玉子烧的盘子放在卡卡西的左手边,示意他快吃。

    然后才回答道:“下午已经拜托春原送过去了。”

    “哦,好。”卡卡西起身,从旁边的纸箱里拿出一听橘子汽水打开,喝了一口。

    朔茂皱皱眉,这孩子今天已经喝三听汽水了,刚想说他两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会儿记得刷完牙再去睡。”

    听见父亲提醒他刷牙,卡卡西无奈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着,拿起汽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因为父亲结婚,房间已经做了新的布置。婚房设在了走廊尽头,玄关附近那间父亲以前所住的卧室现在给了卡卡西。所以他从厨房出来,只是几步就到了。

    拉开房门的时候,卡卡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旗木朔茂露出了一个月牙眼的温柔笑容:

    “父亲,恭喜你。”

    随后,他闪身进了卧室,克制地合上了门。

    房间里很安静,被褥全都在柜子里,叠敷上什么也没有,显得空荡荡的。

    理智告诉他,父亲就在外面,在厨房里清洗着碗碟,但他还是感到了说不出的孤寂。比以前父亲出任务时还要孤寂。这里和外面,就像是两个世界。

    【父亲的确很喜欢那个人吧。】

    卡卡西感觉到眼睛有些发酸。

    【真没出息。】他对自己说。

    【父亲还是父亲,不会因为再婚就变成其他的什么人。】

    只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取那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闭上眼,他的脑中又浮现了稻妻端庄红润的嘴唇,和弧线柔和的下颌。

    而那被白无垢的帽子挡住的上半张脸,在记忆里显得神秘莫测。

    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在这些无谓的猜测里,年幼的卡卡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另一边,朔茂收拾过碗碟,仔细地洗了澡,将白天的礼服换成了常服后,犹豫着推开了婚房的门。他的头发还湿着,下面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显得年轻了不少。

    坐在梳妆台前的公主站起来迎接他,还将一条搭在台角的柔软毛巾拿下来递给他,示意他擦擦头发。

    朔茂道谢后接过,眼睛却瞟见了梳妆台上的药盒,心头一紧,正待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却已经看清了上面的字。

    他局促地转过眼,道:“在下只是……过来看看公主。一会儿就去隔壁睡。公主不必吃这个药。”

    “我已经吃过了,”女孩大大方方的拿起药盒,将上面服用周期指给他看,“只要按时吃,连续吃七天就有效果。今天已经是吃第八天了。”

    然后她往他身边靠了靠,低语道:“朔茂先生应该能理解的吧,我年纪还小,暂时不想要孩子。”

    在她刻意压低的声线下,朔茂还是听见了一丝娇翠欲滴的天真。这几乎让他想要夺门而逃。

    “朔茂先生要走了吗?”

    她自然地从他僵硬的手中抽出毛巾,轻缓地替他擦起了头发:“但是我曾听说,男女新婚之夜不同床会招致灾祸呢。”

    “这又是哪里来的无稽之谈。”朔茂无奈道。

    “是我母亲说的。”

    “啊,抱歉……”男人连忙道歉。

    她没有理会他的尴尬,转而问道:“所以是为什么呢?您不喜欢我吗?”

    她沉沉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大而深邃,眼尾上翘,瞳仁极黑。睫毛同翠羽般浓密,有种呼之欲出的野性力量。

    旗木朔茂恍了一下神,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想去触碰她的眉眼。随后又意识到不妥,将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

    怎么会不喜欢呢。

    在此前的人生里,即使已经结过一次婚,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是惊雷炸响,万物复苏,漫长冬季过后第一株青嫩枝叶所带来春意的颤栗。

    “喜欢的。”他低下头,说道。

    “雷之国有一个说法,叫做‘给晴天霹雳击中了’,以前,我一直以为这是雷之国人夸张的表达方式,直到......”他流露出释然的神情,像是憧憬,又像是彻底认输,“我已经不年轻了,却还在第一次见到公主的时候,有了这种感觉。”

    “并不是因为公主姿容美丽,”他苦笑,“只是不知从何处而起的一种强烈感觉。我当时觉得这份美貌会干扰我的感受。甚至产生了一种可笑想法——如果她不是这样貌美,我就可以更好地看到她了。”

    她听后什么也没说,而是搂住他的脖子往下,自己则踮起脚,将嘴唇印在了他的眼睛上。

    朔茂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公主年纪尚小,我不能……”

    带着微醺酒意的温柔鼻息抚过她的颌骨,可能是有些痒,她蹭了蹭他的脸颊。“留下来吧,”她说,“就只共枕席......不做那样的事。”

    朔茂没有立刻回答,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周围散发出暧昧的暖意。

    很久,他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调整平复一下呼吸后,才说了一个字:“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疲惫了,甫一躺上暖和松软的被褥,她就悄无声息地睡了过去。旗木朔茂本想问她被子是否舒适,见她已经睡着,便不再说话。轻手轻脚地在她旁边躺了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回村子的路上,他已经严厉地拒绝过她一次。

    前些日子想到从此和她不会再有交集了,除了扯裂般的解脱,对她未来婚姻的担忧也达到了顶峰。既怕她犯下年轻人看重对方外表忽视了内在的错误,也怕她挑选了更为古老传统的忍者家族而被束缚住。

    为此,他曾花很多天时间去思考整理木叶的各个忍族的资料,以及每个忍族年轻有为忍者的资料,排除了很多在他看来绝对不可以的人选。最后看好的只剩下了自己的学生奈良鹿久。一方面他希望公主可以选择奈良鹿久,另一方面又因此感到痛苦----等她嫁人后,将不会再和自己有丝毫瓜葛了。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也不会再多给一个眼神。

    如果哪一天,在晴朗的天气里,可以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已经足够了吧。

    但现在她却嫁给了他。在瓜字初分碧玉的年华。一切显得这么不真实且易碎。

    “唉,稻妻。”他在心里无奈地默念她的名字,失眠到深夜。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翻了个身,醒了过来。

    在窗外照进来的如水月色里,他们面对面躺着,凝视着对方。

    旗木朔茂忍不住轻啄她的面庞,从额头,眉眼到鼻子,脸颊,细细密密,却迟迟不去亲吻她的嘴唇。

    到最后一吻要落在鼻尖上时,稻妻将嘴唇迎了上去。

    朔茂像受惊一样刚刚触碰就分开了。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用力地吻了上来,不断加深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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