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丽娜(上)

    洛莉娅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校医院里了。因为正好是中午,窗外的阳光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洛莉娅闻到了一大股提神剂刺鼻的味道,她试着想要伸手遮遮眼睛,但她的胳膊却显得那么呆板,简直像根僵硬的木头似的,她费了好大力气也只能动动手指。

    “嘿,她醒了!”洛莉娅听见罗恩的声音大呼小叫起来,紧接着,好几个身影就围了上来,她看见那其中有哈利、罗恩和赫敏——甚至连邓布利多校长和弗利维教授也在那里面。

    “邓布利多教授……”洛莉娅立刻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她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可怕。但邓布利多马上阻止了她这样做:“躺下,躺下吧,洛莉娅,这时候没必要讲究没用的礼仪。”

    “我和邓布利多校长只是想来确认你没事了,洛莉娅。”弗利维教授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站在床边的时候,洛莉娅只能看见他的脑袋,“你做得很好。”

    对了,蛇怪!洛莉娅焦急地想到这一点,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口:“等等,弗利维教授——!是蛇怪,那个一直袭击大家的怪物……”

    “是的,你说得没错,洛莉娅。”邓布利多用手势制止了洛莉娅急切的话语,然后平和地说,“放心,孩子,一切都已经顺利解决了,那头蛇怪再也没办法伤害任何人。”

    什么?洛莉娅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梅林的胡子!她究竟昏迷了多久?又错过了多少事?

    “剩下的,就留给他们来告诉你吧,好吗?”邓布利多笑了笑,把哈利和赫敏推到了洛莉娅的床前,“我相信你们都一定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么,再见,孩子们。”

    “再见,邓布利多教授,弗利维教授。”他们齐声说。等到两位教授都走出了医务室的大门,洛莉娅才终于咳嗽起来:“……有没有人能行行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赫敏递给洛莉娅一杯水,然后扶着她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她的眼睛亮极了:“噢,洛莉娅!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哈利?”说到这儿,赫敏扭头看向了她身边的哈利,虽然洛莉娅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不难想象赫敏一定对着哈利瞪了眼睛,因为下一秒,哈利就也走了过来,虽然他看上去还有点不自在,可还是十分认真地说:

    “而这都得谢谢你,洛莉娅。”

    随着他们三个人七嘴八舌的讲述,洛莉娅才逐渐知道了从她昏迷至今发生的所有事。

    洛莉娅被石化的事情发生在宵禁之后,但还是有些学生目睹了教授们匆匆忙忙赶往图书馆的场景,第二天一大清早,学生们就被召集起来,由教授发表了一通严厉的讲话,这让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流言又开始漫天乱飞,大家都在猜测一定是发生了新的袭击事件,或许比从前的更加恶劣,还有些人则在打赌这次遇害的会不会又是哪个招惹了哈利·波特的倒霉鬼。

    “你们怎么想?”在听完讲话后,赫敏就凑过脑袋来和他们咬耳朵,“我猜事态一定变得更加严峻了,不然学校干嘛要发表这样的禁令给学生?”

    “弗雷德和乔治说,他们昨晚撞见了西奥多·诺特,他正鬼鬼祟祟地从二楼溜到五楼去,而袭击事件就发生在五楼。”罗恩皱了皱鼻子,“说不定……”

    “天哪!”就在这时候,一直蹙着眉头不说话的哈利突然开口,把罗恩和赫敏都吓了一跳。他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的朋友们:“你们谁今天早上看见了洛莉娅吗?”

    “噢……”听到这儿,洛莉娅忍不住抬手捂住脸,“别告诉我你们去和西奥多打了一架之类的,拜托了。”

    “我们可不是马尔福那样的家伙。”闻言,哈利有些不满地说,“你听着就是了。”

    “拜托,哈利!”赫敏说,“这根本不能说明些什么!而且庞弗雷夫人不会让我们进病房,我们也没办法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洛莉娅。”

    “问问拉文克劳的人不就知道了?”哈利坚持说,“而且哪有那么巧的事?韦斯莱兄弟才看见他溜进了图书馆,然后洛莉娅就在图书馆里被袭击了?”

    “或许他是发现了什么,然后想要去提醒洛莉娅呢?”罗恩说,“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诺特?”

    “问他?他可是个斯莱特林,罗恩。”哈利不赞同地摇摇头,“他们巴不得全校的麻瓜学生都死光了才好,就算他知道些什么也不会说的。”

    “唔,可总得试试,对吧?”赫敏说着,然后已经站了起来,“好了,走吧,你们两个——我们去找西奥多·诺特问个清楚。如果他说了谎或者表现得很讨厌,我们再打歪他的鼻子。”

    他们在图书馆里找到了西奥多,他正翻着一本又厚又重的册子,一边看一边皱眉写着什么。

    “看,洛莉娅还说他们是朋友呢——可他看上去一点也不难过,像条蛇一样冷血。”罗恩悄声说。

    赫敏受不了地瞪了他一眼摇摇头,然后把哈利推了出去:“别吵架,哈利!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嗨,诺特。”哈利往前扑了两步才站稳,他看着西奥多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幕后黑手那样,语气也硬梆梆的,“洛莉娅被石化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西奥多连头也没抬,冷漠地回答,“是我叫来了教授们。”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罗恩也问道,“或者别的什么线索?”

    “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西奥多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他还在翻找着图书馆的图书名录,语气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因为我们都希望洛莉娅能没事。”赫敏干脆地说,她的声音成功地让西奥多抬起了头,厌恶地看向她:“看在洛莉娅的份儿上,我可以不用那个词称呼你,不过你最好还是马上就走,别出现在我面前。”

    “你在查图书馆的书录,我看见了。”赫敏却只是用同样冷冰冰的声音强势地说道,“洛莉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她昨晚来这里找过书,是吗?那和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有关系吗?”

    “曼德拉草一成熟,她就会恢复的。”西奥多尖锐地看向哈利和赫敏,“而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线索?别的学生会怎么样和我可一点关系也没有。”

    “五十年前密室打开的时候,有一个麻瓜学生被杀了。”哈利气势汹汹地说,“而这一次呢?如果洛莉娅已经知道了密室继承人的秘密,她也很可能被那个人杀掉!只有找到那个人,结束这一切才是最终的办法。”

    这次西奥多沉默了,半晌,他才终于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她的确说过,她想到了些线索,可需要查查资料才能确定。”

    “什么样的线索?她告诉了你吗?”罗恩赶紧问道。

    “没有。在混进图书馆的时候费尔奇发现了我们,我去引开他,等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袭击了。我猜她已经找到了那本书,可周围的书架全都倒了下来,我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本。”西奥多耸耸肩。

    “看来我们只有把这些书全都看一遍了,是吗?”赫敏会意地说。

    “什么?!”罗恩惨叫起来,“赫敏,你在开玩笑对不对?这些书架上的书加起来恐怕有几百——”

    “也不算太多,好了,我们走吧!”赫敏却只是探头看了一眼,然后不容分辩地说。

    “哇哦。”洛莉娅忍不住调侃说,“真遗憾我错过了这一幕,哪怕在梦里,我也不会幻想你们有一天会合作的。”

    “那是逼不得已的,好吗?”哈利反驳说,“和诺特坐在一块就像被冰冷的大蛇缠住脖子一样讨厌,我和罗恩都这么觉得。”

    就如赫敏说的那样,这的确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光是听着,洛莉娅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张大了嘴巴。而等到哈利终于讲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呆呆地端着水杯很久了。

    “……梅林。”哈利的故事实在太有冲击性了,最终,洛莉娅只能这样感叹了一句,“这可太让人吃惊了,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把这么多的大事全都错过了。”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大事。”罗恩却说,“不过你倒是真该看看吉德罗·洛哈特最后的那副狼狈模样,那比最可笑的笑话还要滑稽一百倍。”洛莉娅惊讶地发现赫敏这次没有反驳罗恩。

    “可我还是总觉得有人偷走了我的时间。”洛莉娅说,“这种感觉真奇怪,我希望我再也别经历一次了。”

    “说起这个,洛莉娅。”哈利清了清嗓子,然后扭头看向洛莉娅,诚恳地说,“……我不应该说你胆小又自私,事实上,是你帮助我们找到了关键的线索,更别说你还为此受到了蛇怪的袭击——我很抱歉。”

    “没关系的,哈利。”洛莉娅却摇摇头,继续说道,“事实上,我的确就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没那么勇敢和无私,我不敢和你们一块冒险,还害怕你们会连累我,或许我的确不是个合格的朋友。”

    “那不是真的,你比这个学校里一大半的人都要勇敢和聪明得多,他们可不会这么快想到蛇怪的线索,也不敢大半夜跑进图书馆去。”赫敏在洛莉娅的床边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反驳说,“你是个最棒的朋友。”

    “谢谢,赫敏。”洛莉娅感激地反握住赫敏的手,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或许是哈利他们真诚而温暖的目光给了她勇气,洛莉娅深呼吸了口气,头一回有了想要向他们倾诉那个在心底埋藏了很久的故事的冲动,“事实上……我也想告诉你们一个故事,关于我的。”

    “当然可以了。”哈利说。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洛莉娅说,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放空了,盯着对面的墙壁,“大概三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去世了。卢西恩还在学校上学,我只好住到卡森爷爷家里去——他离我们家大概两条街道远。小时候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法,有时候会发生奇怪的事,所以那些孩子们都讨厌我,他们叫我“怪胎”,所以我也不和他们玩。可五岁的时候我认识了卡特丽娜,她们家是从印度来的,就和卡森爷爷家隔了一栋房子。有一天她的帽子被风吹到了屋顶上,我帮她取了下来——她看见我隔空让帽子飞下来了,可她还是说她愿意和我做朋友。”

    “哇哦,这真好。”哈利十分羡慕,“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可我的姨父姨妈只会说我不正常,而且我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从没听你说过这个卡特丽娜。”罗恩却疑惑地说。

    “唔,听我继续说吧,罗恩。”洛莉娅只是苦涩地笑了笑,“我们总是在一块玩,拼图,或者在花园里摘花,有时候我会不小心弄碎盘子或者莫名其妙地飞起来,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顺着街道走几百米有一个废弃的瞭望台,我们经常带着书跑去那上面玩,从那里能看见整个街道的样子。”

    “可是我还以为你害怕……”罗恩犹豫地说到一半,又自己打住了,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抱歉,洛莉娅,你继续说吧。”

    “那时候,街上还住着一个女孩,她叫夏洛特·琼斯,她爸爸是全郡在最大的轮胎公司里当总经理,而且她聪明又漂亮,一条街上的孩子都想和她玩。”洛莉娅继续说,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在说到夏洛特的名字时,她的手指还是情不自禁地收紧了一瞬间,“可她很不喜欢我和卡特丽娜,她说我们是恶心的亚洲佬,所以那些总是围着她的男孩也经常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想离夏洛特远远的,或者告诉卡森爷爷这件事,可是卡特丽娜的爸爸在夏洛特爸爸的公司工作,所以他总是要卡特丽娜和夏洛特交上朋友,我们有时候会吵架。”

    “这个夏洛特,她简直是个翻版的马尔福!”罗恩气愤地说,“我没想到你们麻瓜里也会有这样的人!”

    “哪里都会有这样的家伙,罗恩。”赫敏说,然后她握紧了洛莉娅的手,“可他们都是一群自大的蠢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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