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进入六月之后,学校里的气氛又一次变得紧张而兴奋起来。虽然期末考试还像沉甸甸的石头一样压在学生们心里,但更多的人已经开始期待着第三个项目了——它正好在放假前一星期举行。哈利这段时间像只高速旋转的陀螺那样,忙着练习各种各样的咒语,赫敏和罗恩是他的老师,偶尔,洛莉娅也会被赫敏抓过去充当陪练,但更多的时间里,她还是在忙着应对期末考试。

    在那次毫不愉快的禁足之后,洛莉娅又和达芙妮恢复到了从前的关系——就是没有任何关系。她们照样从来不和彼此打招呼,在擦肩而过时会假装没看见对方,倒是阿斯托利亚在不久之后满怀愧疚地向洛莉娅道了歉。

    “这都是我害的。”阿斯托利亚显得很抱歉,“真对不起,洛莉娅,我害你和我姐姐一起受罚,如果她又说了什么蠢话,或者做了什么蠢事,我希望我能替她道歉,你知道,达芙妮就是这个样子,从我记事起她就已经这样了……”

    “什么?不,没那么糟。”洛莉娅清了清嗓子,反倒有些不自然地回过头来安慰阿斯托利亚,“嗯……我是说,你没什么好道歉的,这又不是你的错。”

    洛莉娅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阿斯托利亚相信,那天晚上达芙妮没有想要变成蛇怪吃了她,但即使这样,在临走时阿斯托利亚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仿佛是怀疑洛莉娅被达芙妮打坏了脑子。第二天洛莉娅对西奥多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显得十分无奈。

    “你应该看看当时阿斯托利亚的表情。”洛莉娅一边夸张地说着,一边又踮起脚,从高高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她手里抱着的书本已经有鼻子那么高了,堆在她的怀里,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塔:“她怎么能那么不信任我呢?而且看样子她也半点都不相信她姐姐——那可是她亲姐姐吧?”

    “好了,首先,把你的书给我。”西奥多摇了摇头,有些看不下去地从她手里接过一大半的书放在桌子上,然后才继续说,“我一点都不奇怪阿斯托利亚那样想,倒是你的态度让我觉得很意外,你……”

    西奥多的话还没有说完,刚刚他们话题的主人公——达芙妮就出现在了拐角处。她的手指恰好和洛莉娅落在了同一本书的书脊上,两个女孩对视的那一瞬间,西奥多条件反射地上前了一步,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洛莉娅并没有抢先开口挖苦人,或者抢走手里的书——更令人意外的是达芙妮也没有。她们只是安静地对视了两秒,然后洛莉娅就首先移开了手指,达芙妮看了她一眼,从书架上抽出书来,头也不回地走开了。但她才走出去两步,洛莉娅又在身后叫住了她。

    “等等。”洛莉娅说,她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不友善,但那声音还是有些僵硬,“……我听说那件事情了。谢谢。”

    达芙妮的背影停顿了几秒钟,但她最终还是没转头,也没有答话,径直抱着书走掉了,洛莉娅见状也只是耸了耸肩,然后她像是放下了一个重担子那样叹了口气,轻松地转过身,正好撞上了西奥多似笑非笑的目光。

    “怎么了?”洛莉娅明知故问道,“你见到格林格拉斯,就笑得那么高兴吗?”

    “你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西奥多不理会她的玩笑,探究地抱起手来盯着洛莉娅,“怎么,现在你们突然间就变得这样友善了吗?”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们女孩儿之间的事。”洛莉娅心情很好地“哼”了一声,送给西奥多一个有点挑衅的眼神,然后自顾自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时间终于来到了六月二十四日,洛莉娅的所有考试在前一天就全部结束了,因此她能够毫无牵挂地从早上就开始期待比赛,西奥多还有最后一门魔法史的考试在今天上午举行,但那也很快就结束了,吃过午饭之后,洛莉娅开始有点儿犯困了,她打了个呵欠,想要回寝室去再睡一觉,但西奥多却把她拉了回来。

    “陪我去走一走吧。”他说着,牵起洛莉娅的手走出城堡,来到了室外阳光明媚的草地上,“你该多出门呼吸些新鲜空气,莉娅——你有多久没晒过太阳了?”

    “……你就当作我是吸血鬼好了,我不喜欢晒太阳。”洛莉娅一边用手挡在额头上,一边有点不满地小声抱怨,“而且我好困——现在我只想要睡觉。”

    “等一等再睡,好吗?你才吃过饭呢。”西奥多耐心地说着,扣住洛莉娅的手指,“走吧,你看,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今天是所有考试结束的日子,除了下午还有科目的学生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经放松了下来。天气暖洋洋的,在草坪上、湖边和树下,到处都能看见悠闲地躺着或坐着的学生,他们懒散地说着话,嘴里嚼着些糖果或饼干,所有人都像被泡在热乎乎的蜂蜜水里似的,显得柔和又放松。

    空气里浮动着一股好闻的草叶和花香味,洛莉娅原本还有些没精打采的,但是在湖边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之后,她也逐渐有了些精神:“好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舒服地眯起眼睛,感受微风从耳朵边吹过,“好像这样的确不赖。”

    她听见西奥多在身边轻笑了一下,然后他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

    “你把我的头发揉乱了。”洛莉娅说着,有点不满地用头撞了撞他的手——这下她的头发更乱了。西奥多笑着把她抱进了怀里:“你……”

    “洛莉娅!”正当洛莉娅咯咯笑着和西奥多打闹的时候,一道无比响亮的,更重要的是,无比熟悉的女声从他们右边传来——听见那声音的一瞬间,洛莉娅就像被教授抓到犯错的小学生一样浑身一僵,她下意识地立刻把西奥多推开好几步,一只手慌乱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韦斯莱夫人!”

    “嘿,真的是你!我刚刚就觉得这女孩很眼熟,而比尔还说那不是你呢。”韦斯莱夫人笑吟吟地大步走了过来,她亲切又热情地给了洛莉娅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身后,洛莉娅看见比尔和哈利一左一右地站着,比尔瞧了一眼西奥多之后,对她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而哈利看上去似乎有点尴尬。

    好半天韦斯莱夫人才松开洛莉娅,然后比尔也凑过来,礼节性地俯下身,和洛莉娅浅浅拥抱了一下。洛莉娅看看他们,又看看西奥多——他稍微退远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想打扰他们的谈话,还是不愿意见到韦斯莱家的人和哈利,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向韦斯莱夫人和比尔介绍他:“唔……你们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噢,每位选手的亲属都被请来观看比赛了。”韦斯莱夫人兴致高昂地说,“但你知道,哈利的那些‘亲人’,那些德思礼……”说到“亲人”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来:“他们肯定不会来的。所以我想,与其浪费这个机会,不如我们来吧,所以我和比尔就在这儿了。”

    “好久不见,洛莉娅。”比尔在妈妈身后冲洛莉娅挑挑眉毛,洛莉娅发现他的头发似乎更长了些,“你哥哥好吗?”

    “他很好,我想。”洛莉娅点点头,这时候韦斯莱夫人继续说了下去:“哈利正带着我们四处看看呢,毕竟我们都想念霍格沃兹了,距离上一次回到这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噢,洛莉娅,这是你的朋友吗?”她这时候才注意到洛莉娅身边的西奥多似的,上下打量起他来,“你好,小伙子,我是莫丽·韦斯莱,这是我儿子,比尔,而你一定已经认识哈利了……那么你是——?”

    “呃,他是……”洛莉娅有些不安地看看韦斯莱夫人,又看看西奥多,西奥多露出一点礼节性的微笑,伸出手来和韦斯莱夫人握了握,但他的语气还是有点儿冷淡:“很高兴认识你,韦斯莱夫人,我是西奥多——西奥多·诺特。”

    听见“诺特”之后,韦斯莱夫人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那样,立刻抽回了手,她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不少,连比尔的表情也有些变了:“诺特?”她说着,眼神变得敌视起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你是老诺特的儿子?”

    “是。”西奥多毫不躲闪地抬起眼睛直视她的目光,韦斯莱夫人立刻又把视线投向了洛莉娅,她伸手想把洛莉娅拽到自己身边,洛莉娅却抿了抿嘴唇,躲开了韦斯莱夫人的手。她的心跳得很快,有些紧张,还有些害怕,但她还是鼓起勇气,一把紧紧地抓住了西奥多的手,然后反手扣住了他的手指,抬起头来看着吃惊又不可置信的韦斯莱夫人。

    “西奥多是……我的男朋友。”她说着,看见对面的韦斯莱夫人像只快要发怒的狮子那样逐渐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想要上前一点挡住西奥多,好在比尔及时地拦住了他妈妈。

    “我们还在学校里。”他低声地对母亲说道,韦斯莱夫人只好深呼吸了口气,然后瞪了西奥多一眼,她的语气明明白白地表明她正克制着自己不要当场发火:“按理说我不该管这事。”她说着,怒气冲冲地盯住洛莉娅,“但这事……洛莉娅,有时候我觉得他是太放纵你了,他不能让你像这样胡来——卢西恩知道你谈恋爱了吗?”

    “呃……”洛莉娅总有种她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她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韦斯莱夫人,声音低得不能更低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我要给你哥哥写信,回去就写。”韦斯莱夫人气愤地说着,她最后又狠狠瞪了西奥多一眼,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似的,“他一定得知道这事才行——而且他真得好好管管你了,我们走,孩子们。”

    比尔跟着他妈妈离开了,哈利抬头同情地看了洛莉娅一眼,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草坪上之后,洛莉娅终于绝望地捂住了脸,倒在西奥多怀里。

    “我完蛋了。”她痛苦地小声哼哼起来,“天哪,我都不敢想象卢西恩收到信的表情……他甚至还是从韦斯莱夫人那儿知道这件事的!他肯定会气疯掉,他会把我们两个一块变成老鼠,然后让卷毛先生吃掉我们!”

    “嘿,不会那么糟糕的,好吗?”西奥多哭笑不得地揽住她的肩膀,安慰说,“虽然你哥哥可能是会有一点生气,关于你瞒着他这件事……但他肯定不会把我们变成老鼠的。”

    “不……我觉得他肯定会的。”洛莉娅垂头丧气地说,“而且我还被韦斯莱夫人莫名其妙地凶了一顿——她是那么好,那么和蔼的女士!我从来都没被她凶过呢……这都怪你!”

    “好,都是我的错。”西奥多配合地点头,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洛莉娅给他定下的“罪名”,手指一下下替她梳着头发,“那我到时候去和你哥哥商量,只把我一个人变成老鼠就好了——然后你就可以把我随时带在身上,不让你的猫吃掉我,这样也挺不错的,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即使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洛莉娅还是被他逗得憋不住笑了出来,“我可不要和一只老鼠谈恋爱。”

    “嗯,这个我们可以在之后想办法解决,我想《高级变形术指南》和《今日变形术》或许能帮上忙。”西奥多作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来,片刻之后一本正经地说。

    洛莉娅终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西奥多打住了话头,垂下眼睛柔和地看着她,片刻后弯腰亲了亲她的侧脸。

    “别担心了。”他低声说着,捞起洛莉娅的手指牵在手心里,“只要你还喜欢我,还愿意和我在一块……这些问题我都能和你一起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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