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待到白萱茉选完灯具，裴竣开始砍价：“这几款灯怎么卖？”
“她手里抱着的那一款159。”
“贵了，89，卖不卖？”
“……”
白萱茉放下手中的灯，视线被店内角落的一盏摆件灯所吸引。
她慢慢走过去，凑到那盏灯身边。
这是一款水泥小夜灯，表面是一个下方上拱的几何体，但是内部被挖空为一个微缩模型的错层小房子，一个女孩孤独的坐在楼梯上。
她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小摆件。
小小的暖灯就在‘屋顶’，照亮了女孩的阶梯。
真可爱。
……
跑完了建材市场，他们又去旧家具市场。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省钱翻新旧家具，不如也去旧家具市场淘一波，翻新后使用。
这一波，收获还蛮多的。
白萱茉花了150块买了一个旧式的原木书桌，100块买了一张小圆桌……又买了翻新用的木器漆和五金配件。
……
跑了一整天，白萱茉累坏了。
路边小摊，两个人坐在一起。
白萱茉在折叠桌上铺平涂来涂去的造价单，一个人勾一勾、一个人算一算，一个人念数字、一个人按计算器，一个人初算、一个人核算检查所有款项是否有遗漏。
“噔噔噔噔，在我们不懈努力的砍价下，造价预算，通过！”
裴竣和白萱茉看着对方，真诚的相视一笑。
夕阳被揉碎了，洒在他们的脸上，白萱茉白皙的肌肤渡上了一层蜜光。
人来人往的路边小摊，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涂来涂去的预算造价单，每一块钱都是生活的精打细算。
连分组导演和摄影师都不禁感叹道：“裴竣，白萱茉，你们俩太强了。”
摄像师小郭说：“我家买房买的早，装修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把泪，装修跟渡劫一样的。最后花了最贵的钱装出了最朴素的效果。你们俩现在又给业主做设计，又想尽一切办法为业主省钱，我要是能够报名参加我们这个节目，我的那些冤枉钱就不会花出去了。”
这波太累了，连跟着他们跑了一天的摄像师和分组导演都关了机器，去冷饮店点薯条、点饮料了。
姜小虞问道：“大表哥，萱茉姐，你们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们点。”
白萱茉：“一杯不加糖的绿豆沙。”
裴竣：“随便帮我点吧。我饿了，给我来点儿扛饿的就行。”
姜小虞：“好。你们等一会儿。”
大家都去安排吃食了。
白萱茉圈出纸面上的数字：“我们甚至还剩了20块钱的余额。”
裴竣唇角一翘：“钱都要用在刀刃上。这剩下的20块我们也别浪费了。”
白萱茉好奇：“怎么用呢？”
裴竣看了一眼姜小虞，她正在不远处排队买绿豆沙。
裴竣喊了一声：“小鱼儿，我们先离开一会儿。”
姜小虞正排在饮品店门口，转头道：“好的。”
裴竣站起身，对白萱茉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花这20块钱。”
白萱茉懵懵懂懂的站起来，跟着裴竣进了一个路边的花卉店。
裴竣用这最后的20块钱，为钱小姐选购了一抹生机勃勃的茉莉花。
白萱茉的嘴角不受控制的轻轻翘起，在裴竣的手下，设计并不只是冷冰冰的建筑材料组合，更是具有生命力，能够呼吸的作品。
夕阳下，满室花卉芬芳，满室生机勃勃。
白萱茉的眼光却为枯萎所停留。
那是一盆遗弃在花卉店角落的，干瘪枯萎的盆栽向日葵。
它连个像样的花盆都没有，用一个最便宜的、薄薄的、陶土色的塑料盆子装着。
原本仰着头向阳而生的向日葵，此刻弯着腰垂头丧气的，被高大的花架和其他花卉挡住，见不到一丝阳光，半分生机也无。
白萱茉端起这盆向日葵，想给它挪个地。
阴暗的地方，怎么适合渴望太阳的向日葵生存？
裴竣问道：“你喜欢吗？”
白萱茉：“我是想给它挪个地。这个角落太阴暗了，完全晒不到太阳。”
裴竣问店主人：“这盆向日葵也卖吗？”
店主人道：“那盆向日葵都要死了。是我丢角落里，要和垃圾一起扔掉的。”
裴竣又问：“老板，可以把这盆要扔掉的向日葵送给我们吗？”
店主人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喜欢就拿走吧，我也省了专门拿去丢的功夫。”
裴竣声音带着笑意，似乎捡到的不是一捧别人要丢进垃圾桶的花，而是什么珍贵的礼物：“谢谢！”
裴竣轻巧的左边端一盆生机勃勃的茉莉花，右边呵护着一盆毫无生机的枯败向日葵，对白萱茉说道：“我带回去试着养养。养好了就送给你。”
被他的目光笼罩着，白萱茉的心里居然涌出了一种很温暖的感受。
白萱茉望着裴竣，她觉得夕阳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法，就算高冷的人，也能将其映照出深情温柔之错觉。
白萱茉：“你会养花？”
裴竣：“我妈喜欢花花草草。所以我小时候老是被她安排浇花除草，也就会了一点照顾花卉的技巧。”
两人并肩走出花卉店。
白萱茉说道：“你还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啊。”
裴竣：“也不是，我也有不能不会的。”
白萱茉很认真的问道：“什么？”
裴竣用那张正直高冷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生孩子。”
白萱茉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视线落到了裴竣的腹部，再呆呆的往下。
难道不行？！
不该啊！
长得这么高大有力、手长脚长、喉结突出、棱角分明……
裴竣被她肆无忌惮的目光看的发慌，躲也躲不了：“你想岔了。”
然后，白萱茉慢半拍，总算明白了这个冷笑话是在表达什么，作为一个男性从生理构造上，确实没办法生出小孩，噗嗤一笑：“哈哈哈！”
裴竣：“……”
裴竣大跨步向前走了两步，不想再迎上她的目光。
白萱茉追了上去：“走这么快做什么？你饿了吗？赶着去吃饭？”
裴竣偏头：“你饿不饿？”
白萱茉：“有一点。”
裴竣一只手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亲嘴烧’：“这是今天的工作奖励。”
白萱茉呆呆的将‘亲嘴烧’捏在手心里，过了几秒钟，会心一笑。
……
今天的开心小事，很多笔都和砍价有关。
【第一件开心的小事：买乳胶漆成功砍价。原价600一桶，最后230买了半桶，既避免了用不完浪费，又为钱小姐节约了钱。
第二件开心的小事：灯具成功砍价。买三个大的卧室吸顶灯，送了一个厕所灯……】
【……第五件开心的小事：和裴竣对视而笑的一瞬间，没有原因，我就是忽然觉得很开心。
第六件开心的小事：在灯具店，看到一款很可爱的灯。】
写到这里，白萱茉给姜小虞发了一条消息。“今天我在建材城3楼的灯具店，看到了一款水泥微灯。小鱼儿，你明天有空的时候，麻烦去帮我买下来。”
【第七件开心的小事：裴竣一本正经说的冷笑话，好好笑……】
【第八件开心的小事：今天工作这么努力，奖励一个亲嘴烧。】
……
楼板已经搭好，然后做好防水，开始找平，铺设水电，接着专业的工人粘贴瓷砖和木地板。
因为综艺录制要赶时间，所以给他们的改造工期非常短，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很紧张。
在工人们搭建楼板的同时，裴竣和白萱茉要找好橱柜公司定制楼梯下的橱柜，方便最后直接进场安装。
钢结构的搭建没有混凝土的养护时间，也为裴竣和白萱茉的改造节约了时间。
在工人们铺设水电的同时，裴竣和白萱茉要去广告赞助商的瓷砖工厂，选好客厅地砖、墙面砖、卫生间地砖等等。
虽然改造所需要的瓷砖，在前期设计时，裴竣已经在图纸上表达了出来，连每一片地砖分割都在图纸上画好了，但还是实际去把控了地砖的品质。
将建材全部提前准备好，也能节约施工时间。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要给赞助商打广告啊！
在地砖铺设好后，裴竣和白萱茉便可以上场，给墙面抹灰了。
每一天，房子都变一个样。
这个小房子因为分为上下两层，绝大部分层高都是一米八左右，对于裴竣而言，一不小心就要碰头，所以裴竣刷墙时需要微微弯腰，或是以扎马步的姿势刷墙。
裴竣在衣服外面套了一套刷墙防护服，可以避免涂料沾到衣服上，配合扎马步的姿势，简直萌萌哒。
刷墙，辛苦是真辛苦，胳膊都举酸了，但这个过程居然很解压，什么都不用想，白萱茉很享受自己将整面墙涂满的过程。
以前没接到剧本时，她每天都在家‘坐吃山空’，她变得很焦虑，她只能用拼命的锻炼和练习台词等基本功来缓解焦虑，但是心底深处还是会忍不住紧张不安。
而她的不安，渐渐由这个综艺治愈了。
一是拥有了一个工作机会，缓解了她这一年以来没有通告的焦虑。二是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身体很累，每天很忙，却有一种充实感。
她的心情很好，很享受，嘴角带着舒缓的笑，摄影师扛着机器拍了很多她的镜头。
窗户外，满天的云彩都是金红色的，在这个满地是灰的混乱施工现场，她的剪影却比天边的云彩还要绚烂。
然后，裴竣看呆了，不自觉挺起了身板，‘砰’的一声，他撞到了头。
听到这个动静，白萱茉举着小滚刷，转过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