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白茫茫一片。
温夏刚从系教学楼内出来，眸眼抬望。京宁市空气里透着细密冷气，
让人觉得次日可能会降雪。
大学校园内的在校生。几乎每人套着一身，胸前印有京宁艺术大学校名的黑色保暖鹅绒羽绒服。
几群手握热咖啡，欢声笑语的男生女生面孔，从温夏眼前走过。
对面校园塑像旁边。两三名摄影系同学，高举灯光，拍他们的期末短片。
温夏站在系门口台阶。身后是系里的小剧场，晚上会有大四毕业班毕业大戏。这会进进出出好几个穿着戏服的师哥师姐忙碌。
“温夏！”身后传来女声，“你和岑超排练完了？”
喊温夏的女生，是他们这届13级，以第一名成绩录取的舒婷。
闻声回眸。
温夏跟舒婷是同宿舍的。
她眼眸弯弯笑说：“排练完了。我跟他就两场戏。舒婷你去完系里了么？”
手拿一张A4纸，舒婷拢拢绕成麻花状的驼色lv围巾，然后跑到温夏旁边，说：“嗯，去完了。系里老师给我批了。我就请下学期开学头一个月假。”
“这次就拍一个月么？”温夏声音温柔问，“你不是还接了一部片？”
舒婷：“那部戏组里说要晚点，所以我只请了过几天就开机的这部。连着过年期间，我得去拍三个月。”
也说不上别的。
温夏含了含下巴“哦”了声。
考进京宁艺术大学表演系读本科，已有一学期。
温夏入学后慢慢了解不少学校环境，多少有悉知，进来读书同学们的情况。
京宁表演系是国内最好的表演系。不少艺人经纪公司，早早的就在每届学生入学前，挑选他们看中并想签约的学生，纳进公司培养。
温夏他们这届三个班，总共六十几人。
到上完这学期的课，基本四分之三都签了经纪公司。
而她则是那剩下的四分之一，未选。
舒婷是她这届的第一名，刚进校没多久，就先于他们其他人，拿到一部，男主是去年获得电影节最佳男配角奖的男明星的拍片机会。
她是她这届首个能演女主角的。
“哦对了。今天可是2013年最后一天，”舒婷从羽绒服里掏出手机说，“温夏你不和咱们宿舍其他人去跨年吗？我的话，待会要回公司，约了经纪人姐姐一起跨。”
站系门口十几分钟，冷气扑扑。
温夏搓搓手捂捂耳朵小脸，侧头回答舒婷：“露露和男朋友跨年。格子她说她最近在减肥，不想出去，打算待宿舍里。上次我参加了导演系的一部作业。我们组的导演苏琳，约我跟组里其他系的同学一块跨年。”
“你去演学生作业了啊？你还没被经纪公司问过签约？”舒婷轻飘飘说，眼睛压根没看温夏。
温夏不太在意舒婷的话，轻轻摇头道：“还没有。不过我想先在学校好好学专业。”
“哦。”舒婷还在看手机，摸了两下手机框，两人间一时没什么话。接着她又突然急急忙忙道，“温夏我走啦，我经纪人姐姐开车来接我，她到门口了！”
见舒婷要走。
温夏点点头：“好。舒婷拜拜！你注意安全。”
“拜拜，”舒婷飞快起步，还不忘跟她客套，“新年快乐。”
“新年…”温夏刚启唇要回祝舒婷，结果快乐两字还没出口，对方身影便跑很远了，根本不等她说完话。
温夏看着走掉的舒婷跑影，声音只能含嘴里糯糯：“…快乐。”
感觉挺没趣的。
突然，她手机响起微信视频铃声。
学校羽绒服里掏出手机。
温夏眼睛一看，是导演系的苏琳打来视频电话。
“苏琳你们好了么？”温夏接视频，关心问。
视频内，苏琳是个中性短发的女生，戴一顶黑色鸭舌帽。
苏琳甩了个白眼，吐槽：“丫的，摄影系那几个傻逼，把镜头弄丢了。我跑了好几趟地方，才找到，刚把设备还回系里。”
“你们设备老师骂你了吗？”温夏替苏琳担心道，“镜头没坏吧？”
苏琳可算喘口气：“镜头没坏。坏了我让他们赔去，我可不赔。系里设备老师都老熟人了，我递了条烟，才口下留情。”
“系里老师没骂你就好。”温夏放心说，“我听说你们系管设备可严了。”
“温夏你那边排练完了？”苏琳掀开鸭舌帽甩甩短发，又说，“我们组里的人都开好包厢了。我现在去拿车，你到学校门口等我。”
“好，苏琳。”温夏说，“我现在去校门口。”
几分钟后，温夏看见苏琳开着她那辆黑色大奔，从校门栅栏出来。
寒冬入夜快，和舒婷说话那会天色还灰青，此刻已是晚暮降落。
温夏朝亮着黄色车灯的苏琳大奔那小跑。
车门一关，温夏坐车内副驾驶。
苏琳扭头跟她说：“今天跨年夜，你们系还有戏看啊？我刚才开车出来，有看到不少校外人，抱着花往你们系门口走。”
温夏：“嗯对。今天有吴烧他们班的毕业大戏。”
“哦，”苏琳边转动方向盘说，“我说嘛。怪不得那么多校外的，原来是吴烧他们班的毕业大戏要演。他那电视剧最近超火的。”
苏琳已经开车。
温夏包挪到双腿边说：“他们这届好像就吴烧最火。”
“表演系大四的吴烧，大三的邱梦，还有咱这届大一的周子俊。你们系已经出名的那些个，全部加起来都没大二的向嘉陈火。”苏琳边说边叹服，“啧啧这哥，真够牛的。”
向嘉陈三字突然出现车内，温夏心里猝不及防轻跳一下。
离上次见到向嘉陈都已过去一年半。
温夏考进京宁表演后，除了有时会听到系里路过的别班同学，随口一句向嘉陈昨天好像有出现系里。
其余时候，她均没碰见过他。
暑假她刚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向嘉陈当晚凭借他的处女作品，斩获年度最佳新人奖。
人气持续旺盛的他，今晚还会参加某卫视跨年夜演唱会。
“嗯嗯。”温夏似是想起向嘉陈高中时的某次画面，轻描淡写说，“向嘉陈是我们系最火的明星。”
对苏琳来说，温夏只是回了一个共识。
她瞅一眼前面路况不错，道：“温夏我开快点了。老陈他们在催，又给我打电话了。”
温夏：“好。”
应声后他们的黑色大奔，连连超过车道上其他车，拐向酒吧一条街。
跨年夜气氛浓郁。酒吧一条街人满为患。
苏琳他们昨日位置订得晚，这晚只好全到街对面的“魅夜ktv”玩。
进到包厢时，温夏目睹里面堆着不少人。
他们学校的学生都吃得开，尤其是她是跟着苏琳他们导演系，所以里头不仅有他们组的其他人，还有别的系她没见过的校友。
“怎么这么晚才来。”他们组的摄影师，摄影系陈灏，开门接她俩，“里面那群都喝一轮了。”
“问你们系那几个丢镜头的傻逼去。”苏琳说。
“陈灏。”温夏礼貌打招呼。
陈灏见到温夏，眼神忽闪：“温夏快进来。”
进屋后，她们跟早到的那群打了下招呼。
包厢里头有暖气，温夏和苏琳都把羽绒服脱下。
苏琳而后融入到旁桌的玩局。
温夏这边也没尬着。很快，陈灏坐到她身旁，手指从一堆啤酒瓶里，抓一瓶，递给她。
上大学后，徐静便允许她碰酒。
温夏接过陈灏递来的啤酒，说：“陈灏谢谢。”
“温夏别跟我客气。”陈灏说，“我点了不少吃的，服务员待会送来。他们那桌还有水果。我去帮你拿。”
一起拍苏琳短片作业时。温夏就有发现，陈灏对她挺热情的。
她本想说不用，她可以自己去拿。
但是他旁边坐着他同宿舍男生，那眼神如看八卦似的瞅他们这，温夏就不好此时驳陈灏面子。
温夏：“哦好，谢谢。”
陈灏见她回应，穿着马丁靴的高硕身躯站起来，带笑去另一桌帮她拿吃的。
一包厢年轻人，满桌皆是欢闹。
苏琳来后就熟练跑到隔壁桌，跟其他系组员玩起骰子。
他们那边热闹纷呈。反而凸显温夏这里温温静静。
陈灏拿来水果盘给她后，她摸着手机仅抬头看一眼，跟他道谢，就没想继续跟他说话。
陈灏也不急，就跟旁侧兄弟讲话。人也没有会去别桌的意思。
温夏翻微博，刷了眼向嘉陈节目会出现在几点。确认后，刚准备熄灭手机，吃点草莓，汤梨梨的微信便跳进她眼底。
汤梨梨：【随随你到你们组的包厢了吗？】
温夏：【我到了梨梨。你呢？和舍友吃完饭了？】
汤梨梨：【哦，那就好。我们吃完了。准备去趟酒吧玩。】
温夏：【我跟他们过完零点，就回宿舍。对了，梨梨新年快乐。（贴贴表情包）】
汤梨梨：【新年快乐我的随随。（贴贴表情包）那你回宿舍的时候注意安全。】
温夏：【好。你也别晚太晚。】
跟汤梨梨发完短信差不多的时间，有几个校友唱歌唱腻了，想看今晚的跨年演唱会，于是把ktv的屏幕换成卫视台。
电视上陆续有明星艺人演唱。温夏也在等向嘉陈的出场，目光便一直投到电视屏幕。
整个包厢里，摇骰子的声音跟电视机里的音乐，混夹一块，闹哄哄到将近零点前。
陈灏的舍友这会提议大家伙围一圈，玩真心话大冒险。
温夏也加入他们。
前几轮，桌上啤酒空瓶有转到文学系、动画系的几个同学。
他们均闹着完成了，陈灏舍友提的任务。
这时，持续播放的跨年演唱会。一个熟悉身影，从舞台下方升上舞台。同时电视内一阵粉丝尖叫声音，像海浪般响亮。
“向嘉陈出来了！”温夏对面那桌有女生特别激动。
“好帅啊～”
“我在学校碰见过他一次，本人真的超帅超帅的！”
等了一天。
温夏目光里也看到了向嘉陈的身影。
今日的他星光熠熠，穿着一套白色时尚款男装。
舞台灯光投到他身上时，那西装上闪闪烁烁，是耀眼明亮的钻石光泽。
画幅里，向嘉陈的顶流气质散发在那群高举灯牌背景下。一道光芒打到他身上，仿佛整个跨年演唱会，只有他是星光，真正的主角。
温夏没听过向嘉陈唱歌。他今晚是重要嘉宾，出场选的是首很有氛围的慢歌。
眼睫隐隐忽闪，向嘉陈清冷矜贵的身影映满温夏眼前。
他的磁性嗓音，低沉而温柔，歌词在喉间轻盈，就像是在唱给她听。也是在唱给跨年夜里的每个粉丝观众听。
向嘉陈的声音，萦绕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他们耳里。
歌词唱着：
【你留下来的想念，还在房间】
【整理一遍又一遍又一遍】
【爱情是一种抗体，还是病原】
……
注意力都在向嘉陈身上。忽地，桌面上的空啤酒瓶，缓慢停到温夏面前。瓶口对准她。
苏琳看一眼，没辙道：“温夏这轮竟然到你。”
“啊？”温夏从向嘉陈那回神。
刚看到瓶口对准她，周围就一群人起哄了：“轮到温夏了，赶紧想想出什么内容——”
温夏也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规则半懂不懂，就知道大冒险是恶搞，真心话是回答他们的问题，所谓把她的秘密交出来。
“大冒险还是真心话！”说话的是陈灏舍友。
温夏看到他时，有发现他悄悄撞了陈灏一下。陈灏也似在等着什么，眼神翼翼往她这边看来。
见他们玩了几次，温夏大抵能猜到如果是玩大冒险，没准他们会给她出特别尴尬，或者她不想完成的任务。
尤其是陈灏的那几个舍友，仿佛一晚上都想撮合她和陈灏似的。
苏琳也瞧出来了，大家都是同学也不想戳穿陈灏对温夏有意思，就靠到温夏耳边小声说：“温夏选真心话。”
也是这么想。温夏说：“我选真心话。”
结果对面陈灏的几个朋友，像是准备好似的，起哄问出一句：“温夏你暗恋的人是谁？”
指尖在握住的喝了一半的啤酒瓶缩了下。
掀眼时，温夏瞅到所有人目光都望着她。
旁侧的陈灏，此刻特别安静，视线也停到她脸上，默不作声，等她的答案。
啤酒桌周围，一时突然静得只有他们身后电视上，向嘉陈的歌声缭绕。喝了点啤酒。
温夏有感到脸颊微微烫晕。
指尖扣了口啤酒瓶口，其实有点紧张要回答这个问题。
屋内，有人催道：“快说呀温夏。”
既然选择了真心话，她就没有退路。轻抿了口啤酒，眼睛瞟到跨年夜演唱会上的男人面孔。
“向嘉陈。”
温夏说了，声音里裹挟着馐甜。但下秒在她的答案出现后，整个包厢顿时哄笑起来。
他们都不信，笑声此起彼伏。苏琳对面的动画系男生说：“向嘉陈这么红。粉他的女生太多了，温夏你这不叫暗恋。赶紧答真的！”
“对啊，温夏你这哪叫暗恋啊。”有女声道，“粉向嘉陈，那是追星。”
陈灏舍友犹如想赶紧确认情况，打趣道：“说不出人。那温夏你就是没喜欢的人咯？”
“怎么可能没喜欢的人。她肯定没真心玩。”
苏琳帮温夏道：“艹。我也是母胎单身，就一直没喜欢过哪个男的。”
“反正答案不可能是向嘉陈。”
“温夏没有说真答案，罚酒，把你剩下那半瓶，一口干了。”
温夏不语。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没人会相信。
因为向嘉陈是顶流男明星。
尽管她也考进京宁表演系，但和他还是天壤之别的。
“哦。”温夏也不想扯更细，按他们罚的，将手里剩下一半的啤酒一口喝完。
陈灏都看在眼里。
而这时，电视上向嘉陈的歌声恰好停止，目光深邃地看着镜头，声音磁性道：“祝大家新年快乐。”
*
元旦结束，温夏参加完期末表演汇报，隔日飞回南荷过寒假。
2014年的春节将至。她跟爸妈一块提前大扫除。
刚整理完她过去的旧衣服，在打开衣柜底层时，忽地眼底看到一个牛皮纸袋。
温夏打开它。
发现里面是那年等向嘉陈高考结束，想还给他的那身他借给她的校服。
高中记忆闪过眼前。
校服上似乎还存留他淡淡的薄荷清香。
但也已是两年半前的事。
翻到这个，温夏想起某件事。
抱着向嘉陈校服，她走到书桌那，然后打开抽屉，从几薄书册底下，找到一张明星卡片。
卡片是向嘉陈处女作的某瞬剧照。
温夏默默看着，画幅里，男人英俊得极为有辨识度。
随后，她翻到背面。
几条黑线上。
有她好几个月之前，去上大学的头晚，偷偷写的字迹。
那天晚上，温夏目睹向嘉陈上台领取最佳新人演员奖。
整晚没睡着。找出她先前买的这张卡片，就趴到课桌上，握笔写字。
一行线上，渐渐出现字体。
她嘴里还喃喃着内容：“学长你得新人演员奖了。我好高兴。”
可当字迹落下，温夏突然特别想向嘉陈，觉得没能亲口跟他祝贺，而感到伤心。
思绪环绕。
看着字迹，她默默地用笔尖无声倾诉。
那卡片背面白色的地方，又写出几段话。
“学长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如果你听到的话，就在这里给我签名好不好……”
“向嘉陈。”
“我。喜欢。你。”
从几月前的记忆回来，温夏不知道将来是否还会和向嘉陈遇见。
她清瘦的指尖，慢慢轻抚卡片上向嘉陈的样貌，似是只有这样才能触碰到他。
在情绪又要泛起时，温夏将卡片和向嘉陈那年的校服，一并收到一个箱子里重新放好，然后又动手继续收拾她的房间。
年后表演系大一的课程每日排满。温夏每周不仅要上表演专业课，还要上形体课排练舞蹈，台词、声乐课等。表演生的生活她逐渐习惯。每日清晨都会跑到操场练晨功。
时间转瞬来到她大二下的这学期。
过去两年，班里不少同学都出去拍戏。温夏也有去试过几次镜，但后续都没有下文。倒是拍了几部校内的学生作业。
近段时间他们表演系特别忙，各个班都在排着队抢黑匣子排练期末汇报。练台词、练对手戏的，系里哪个角落都能听见。
好在他们班抢的早，前两日已经汇报完大二的期末表演片段。
负责教授他们班表演课的带班老师叫江美桦，是系里的老教授，几十年来带出过不少娱乐圈明星。这几年专门负责大二的教学。
上午，温夏收到班长的大群通知。
说是江老师让他们班同学，下午第二节课到12排集合。
温夏到教室后，跟同学们清理了现场，就等老师来教室。
须臾，气质优雅，银白色短发微微卷曲，年龄七旬的江美桦进到班里。
江美桦扫一眼班内集体：“咱们先做几个表演练习。等其他老师到了，我们再谈后面的事。”
接着，12排室内，他们班一群同学，按照老师的要求各自选了搭档。做节奏、交流、想象力的训练。
“大家表现的不错。”前面两个训练完成后，江美桦这时道，“下面我们做想象力的练习。大家先把眼睛闭上，按照我的引导，等会再张开。”
温夏站在第一排左边第二个，耳听江美桦的声音按要求闭上眼睛。
进入练习，她的视野黑下，只有旁边窗户的微微光感。
“大家闭好眼睛，认真地听音乐。”
“首先想象你们是一只海豚，跳跃海面，这个时候游到石岸附近，觉得太阳很热，感觉身上有阳光的温度……”
温夏正在想象。
突然听见音乐里，还多出轻轻关门声，脚步声。
忽地，她的表演老师江美桦的话音转到别处。
“嘉陈你来了？先到右边坐。”
“好的老师。”
听到嘉陈字音，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温夏在闭眼的漆黑世界，那颗心脏一下跳的好快。
向嘉陈进到这个班后，脚步渐轻地稳步走到江美桦说的位置。
他坐下后，掀起纤长眼睫毛。
准备看看这群大二的学弟学妹情况。
他眸底的视线刚抬到站他座位面前的女生，江美桦忽然话音继续：“这个时候你们睁开了眼睛，看到很温馨的画面。”
胸口心跳加速。
温夏几乎听不见音乐，耳里，脑海里全是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闭上的眼睛，如隔了三年春夏，迟缓睁开。
一眼对上恰在此时同样看到她的向嘉陈视线。
三年，好久不见。
他们再次发生眼神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