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去说服番果台领导?”她迟疑,不知道这该是多大的人情等她去还。

    方正扬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畅快,“番果台那堆老领导顽固得很,我找的是随时能让他们下台的人。”

    视线触碰时,李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导师,你知道他是池氏集团的副总吧?”方正扬得意洋洋,“番果台能有今日光景,少不了池氏集团的投资。有池总在,没人敢换掉你。”

    没人和钱过不去,自然,没人会和池霖过不去。

    她的指尖悄然颤抖了一下,随即藏在衣角下故作镇定。她后悔切入这场看似荒唐的乱局,原不想总把思绪引向沉重,但本能反应与意愿脱轨。

    “池总肯帮我吗......”李漪的声线失去预想的平淡,但好在经历这样事情的人大多都不能保持冷静,也就不显得突兀。

    为什么要帮她。

    李漪眼角红润,昂头看向窗外企图风干温热。明明不应该被回忆缠身,他们不该在这世界上继续产生牵绊。

    方正扬的声音很大,不仅夸赞道:“我本来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池总怜惜人才,是个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

    方正扬只记得那天他都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结果池霖只浅浅问了他几个关于方案的问题,就答应了下来。

    今天他能有底气地对抗嚣张跋扈的鱼鱼鱼,都是池霖给的底气。

    有我在,不会让她退赛。

    池霖当时对方正扬说了这句话,他愣了许久,第一次后悔年少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头破血流都不肯回头的轻狂。若那时再谦虚一点,兴许早早成名,也能有底气处理一切。

    李漪在发呆,看着目光炯炯的方正扬,她很难启齿自己对池霖的印象。

    六年前世界级商业模拟竞赛选拔时,年长又有经验的人们并不在意这个少年,但他犹如青面獠牙的恶狼,到最后狡兔三窟,也难逃滔天密网。

    也是那次比赛,让池父彻底放心,开始一点点将集团事务交予他。

    “池总......很爽快地答应了您吗?”李漪试探道。

    方正扬不假思索点头,情绪略带激动:“对,池总说让我放心导节目,其他的他来办,没想到他这么支持我的节目。”

    她在漩涡中挣扎,企图给自己一个轻松的理由,但她做不到。池霖并非善人,又怎么会像方正扬说的一样,仅仅为了正义而帮她。

    方正扬还在絮絮说着:“其实我觉得你得亲自找池总道谢,虽然他可能是随手一帮,但这对你将来有好处。”

    李漪起身,颔首应下:“谢谢您帮我说话,我也觉得应该去找一趟池总,有些事当面说才好。”

    “去吧,估计池总还没走呢,刚我还看林助理在停车场呢。”方正扬挥手,不准备留她,“外面下雪,你用我的伞就行。”

    “谢谢您。”李漪将挂在衣架上的伞小心翼翼拿起来,缓缓走出房间合上门,随即小跑向电梯间。

    她焦急地盯着飞快变换的红色数字,在“叮”声后,从满载的电梯里挤出去。停车场必须要相应的卡才能下去,她没有,只能在出口静静等着。

    李漪在发呆,在想待会该说些什么。

    她撑着伞,雪花密集地落在伞面,又因为温度太高,很快化作雪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她身边积成水洼。

    她没做好出门的准备,单薄的一件奶白色毛衣,毛线间略大的缝隙呼呼漏风。雪水浸透牛仔裤,湿淋淋地发沉。她唇中吐出白色雾气,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前胸环过紧紧抱住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李漪暴露在湿冷中的手背发红发痒,握紧伞的手也不听使唤。一阵狂风吹过,伞骨险些折过去,她头顶涌上一阵热流,眼前发晕。

    与此同时,昏暗的天被车灯照亮第一抹颜色,无数雪花的轮廓清晰可见。

    车牌一串靓号,不可能是旁人了。

    李漪隔着雪雾,看车窗缓落。

    “为什么要帮我。”她嗓音干哑,被冻得唇周肌肉僵硬。

    池霖目光凉薄,尽是嘲讽:“李小姐,你太自作多情。人为虚,始能知人。”

    李漪来之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但此刻见到他,那些话似乎都失去了开口的价值。

    每个字扎在她心里,像是让她更轻松了,但又拧成一团绞痛。

    “去哪儿,上车送你。”

    池霖声音低沉,几片雪花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抬眸看着李漪,一头乌黑长发被打湿大半,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甚至比第一次见她还要狼狈不少。

    李漪嘴角牵出一丝勉强的笑,“不用,没想去哪儿。”

    “那就先上车,旁边有狗仔。”池霖偏身,果然镜头的反光在阴翳中闪烁着。

    李漪也看到了反光,于是无奈地收拢伞,拉开车门,影子与池霖相缠。她犹豫很久,最终落败于现实。

    轻轻地叹息不偏不倚落在池霖耳中,他下意识打开暖风,空气逐渐升温。

    “抱歉,弄脏你的车了。”李漪拘束地稍稍挪动位置,她不想离池霖太近,但杵在旁侧的伞上,还有残余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脚垫上。

    “无所谓。”他语气漫不经心,冷眼旁观。

    良久的缄默中,只有火机的声音,格外刺耳。

    林远在前面不知所措,只能先将干毛巾递给李漪,随后将隔板拉起来。反正知道得越少,他被炒鱿鱼的概率越低。

    李漪随便蹭了几下头发,就将毛巾垫在屁股底下,防止湿透的衣服泡坏他的皮质坐椅。

    腿上一沉,她垂眸望去,崭新的卫衣搭在她腿上。虽然是男士款,但也比湿透难受的衣服要好。

    李漪侧头看向池霖,他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将卫衣拿出来放在她腿上的。

    这辆车的后座中间,还有一个单独的隔板。隔板缓缓升起,勉强遮住两人的视线。

    李漪抿唇,不指望池霖回应她,但作为熟悉的陌生人,她也有义务保持礼貌,“谢谢。”

    她褪去衣服,将黑色卫衣套上,又整齐地叠好衣服放在毛巾上。

    卫衣散发着薄荷香气,拉下去,只能勉强盖住大腿根,纤细均匀的腿暴露在外,成了不伦不类的卫衣裙,性感火辣。

    李漪左手抵在腿上防止走光,右手在门把手上摸索,找到中间隔板的按钮,又让隔板降了下去。

    池霖的视线恰好与她交汇,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明意味。

    随后那双修长好看的手突然向她伸来,李漪心头一紧,想起温裕仪来,蹙眉急忙避开,“男女授受不亲。”

    “李小姐还知道这句话呢,拉链没拉。”池霖挑眉,自觉地缩回手,又捧着文件处理起来。

    李漪低头一看,卫衣领口的拉链敞着口子,雪白的肌肤被冷得泛红,胸口隐约露出饱满的沟壑。

    她脸一红,羞耻感顺着四肢聚到脸上,急忙拉到顶头。再回想他刚刚说的话,仿佛在含沙射影二人以前的关系,又像在嘲讽她故作清高。

    李漪认真地说:“我只是想感谢你帮我,我知道温裕仪和你正......算了,总之无论什么原因,谢谢你不计前嫌帮我。”

    池霖翻页的手滞在空中,“温裕仪找过你了?”

    李漪如实答:“之前碰见了。”

    “怎么想?”

    “什么?”

    “你不是知道了吗?”

    一股委屈堆在喉咙里,李漪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违心道:“我觉得挺好,祝福你们。”

    池霖将文件甩在桌板上,阖上双眼养神。

    他揉揉眉心,想起父亲最近又在催他考虑和温家联姻的事情,一股急躁的情绪涌上来,干脆结束话题,按下驾驶区和后座间的隔板按钮,“待会绕一圈把她送到酒店地库。”

    林远恭敬地回复:“好的,老板,要不我帮您再把隔板升起来。”

    池霖一顿,冷眼看他:“不用,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明白了。”林远感觉这豪车暖气也不是很足,默默擦了把冷汗。

    一路无言,李漪的心难以平复。

    她觉得自己像缺氧的鱼,急需下去透透气。她偏过头望着铺上防窥膜发暗的玻璃外面,不敢回头看池霖。

    地面上的雪一部分融化成水,被车轮碾出一阵阵涟漪。还有一部分结冰未化,轮子被顶起,微微摇晃。

    模糊的夜景明明很绚烂,李漪却无暇欣赏。

    她只想道谢,再问他为什么帮她,却没想过会上他的车。

    一路都很倒霉,每个路口都遇到红灯,下班的车流拥挤起来令人眼前发昏,而这也是最后一个路口了。

    酒店缓缓出现在视野中,她挺直脊背,想着一旦停车,她会以最快的速度下去。

    绿灯亮起的刹那,一只腊肠犬突然跑到马路上,后面还追来一个不大点的小孩,害怕地蹲下抱住小狗。

    这是司机的视野盲区,李漪反应过来,立马探身拍在司机靠背上,“盲区有小孩!”

    司机一个左拐急刹,虽然技术足够老道,但车轮与冰面摩擦力不足,李漪整个人有一股倾斜的失重感,她刚刚换完衣服就忘记系安全带了。

    眼前景象飞速向后流逝,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去,她闭紧眼睛,预感脑袋会在下一秒撞向车玻璃。

    一双手及时从李漪脖颈搂过,温痒熟悉的触觉让她睁大双眼,瞳孔猛缩。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