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

    本来大家是来寻找奶奶遗言中提供的线索，这个洞子，这个洞子里的信息，都隐隐约约貌似有些关系，但结果却一无所获。洞子里的那个奇怪的头颅，竟然还提出了一个大家完全不能接受的要求——

    杀死他。

    大家都表明了态度，不能这样干，法制社会下，谁都明白，不能去伤害别人的生命。那颗奇怪头颅见大家都不愿意满足他的请求，心中有气，居然喝令他们——

    滚！

    滚就滚，不能因为对方生气，咱们就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吧？虽然之前答应过那头颅，会想法帮助他的，但这帮忙总不能太出格吧。所以，虽然心里对不能兑现承诺有点愧疚，但大家还是决定“滚”出这个洞子得了。

    “小朋友，排排坐。坐排排……”

    大家情绪低落地往洞外走，东升想起逝去的奶奶，想起奶奶的那句“三棵树一只眼”的遗言，还有她临终前哼唱的那首童谣，不禁悲从中来……都找到这里了，但却完全陷入了困境，奶奶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眼睛有些难受，如果是一个人在，东升会不会哭出来？不知不觉中，他轻轻地哼起了那首童谣……

    “等，等等……别走。”身后，那个头颅又突然喊到。

    “你别难为我们了，我们不会答应你的。”胖子转过头去，对那个头颅说。

    然而，那个头颅并不回应他，也不看他，而是将眼睛瞪着东升。

    “你……对，就是你，刚才在唱什么？”

    “一首歌，一首儿歌，或者说叫童谣。”东升转过身来道。

    “嗯，这，这个歌，我听过。”那头颅显得有些激动，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声音都有些发抖。“是她，就是她……这奇怪的腔调，奇怪的歌词，就是她唱的……”

    呼啦一下，大家又围住了那个巨大的坛子，就像南方人喜欢围着的一口火锅。

    “你说，你想起了什么。”最擅长审讯的刘妍，提问是最能抓住本质的。

    “嗯，近二十年来，确实没有人来找我。”那头颅闭了一会眼，然后才睁开眼说道。他的话让大家瞬间大失所望。但接着，他却盯着东升问：“你今年多少岁了？”

    “咋？”东升不解，冷言问。

    “告诉他。”刘妍却像想到了什么，对东升道。

    “今年21岁了。”东升说。

    “那就是了。”那头颅看了看大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事。“嗯，近二十年来，真没有人来找过我，但大概二十年前，却有人来过这个洞子。”

    “是谁？”

    “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嘴里就哼着那首童谣——就是这个年轻人，刚才哼着的这首童谣……”

    大家面面相觑，二十年前，奶奶当然还是位中年妇女，东升也应该还在襁褓里。为了哄着襁褓里的孩子睡觉，不要闹，奶奶嘴里可能就哼着这首童谣。

    看来，大约二十年前，奶奶和东升，就来过这个洞子。

    “她做了什么？”刘妍冷静地问。

    “他们来的时候，我正迷糊着呢，应该还在魔戏的终端，所以并不知道他们怎么来的。隐约着，我听见那首童谣，慢慢醒了过来，从我这的视线，只能看见那中年妇女蹲在地上，像在寻找着什么。”

    “寻找什么……”刘妍略一沉吟，又抬头问。“她还给你说了什么吗？”

    “一句承诺，一个提示。”头颅居然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东升抢着问道。

    “让我告诉来人，在她蹲的地方找找。”头颅看看大家，慢慢地道。“我相信她说的来人，就是指的这个年轻人。”

    “哪个地方？”

    “从我的面前，往前进十步，往右平八步。”头颅想了想，用了下象棋盲棋指令一般的术语，指出了那个位置。

    一听这话，刘妍似乎都不用想，直接身子一闪，已经到了一个地方，对了那头颅求证道：

    “是这里吗？”

    “大概就是那里。”

    “东升，你快找东西来挖挖这里。”刘妍声音中透出一些惊喜。

    “王麻子，把你的匕首给老大。”老三在旁命令道。“你带两个弟兄，去洞口把风。”

    胖子看看老三，没想到这家伙还心细着，感觉前几辈子的战斗素养，在他和东升身上都荡然无存了，但在老三身上，似乎还传承下来不少。

    “……”东升走上前去，接过王麻子的匕首，手一扬，使劲扎了下去。

    东升现在的力量，因为之前得了梦果神力，又开了神农魔功，那可不是一般人可比，他这一匕首扎下去，只见匕首嚓的一声，深及把柄。他再轻轻一撬，一块泥土就扒开了，露出了一个不小的坑，再扎下去三四匕首，听得有一声轻响，好像探到什么金属物了。

    “有了。”东升一喜。赶紧把周围的泥土扒开，便看见下面有一块铁板。铁板不大，像一本书大小，刨出铁板，原来下面盖着一个铝盒，就是上个世纪在我国很流行的铝制饭盒。

    “看看里面是什么？”刘妍凑过来，喜道。

    东升拍拍铝盒上的泥土，铝盒虽然显得老旧，但并没有什么损坏。大家屏住呼吸，看着东升打开铝盒。只见盒子虽然不小，但其中却只放了两样东西。一件有巴掌大，好像是一块老树皮，翻转看了看，隐约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而另一件，则是一个木盒子。

    这个盒子用一块黄布包着，打开盒子，又是一块红布，红布里面，又是一个盒子，再打开这盒子，却是一个大拇指一样大的一个玻璃瓶子。大家细看那瓶子，里面空荡荡地，却装有一粒麻雀蛋大小的果子，看上去，比黄豆粒大不了多少。

    “就是一个小果子呀。”老三眼力好，最先看明白，语气中透出一丝失望。

    “估计这树皮最有价值。”胖子微笑着。

    “老奶奶如此费周折地把东西埋在这里，盒子里的东西定非凡物。”刘妍盯着东升的眼睛说。

    “……”东升看了看小瓶子里的果子，眼睛的瞳孔都猛然放大了。他几下把盒子里的东西收好，盖好盒子，给刘妍使了个眼色。“我先收起来，回去再好好看吧。”

    “第五，你把那铁板也收好，一起带回去。”刘妍对老三吩咐道。

    “老人家，你说还有一个承诺？”胖子记得那头颅说的话，还有一半没有解释。

    “承诺？”东升听得这话，心里居然有些紧张，莫非奶奶也想让他动手，解决了这个人？而且是在二十年前，就预见到了会有今日这么这一天。

    “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刘妍好像看透了东升的心思，悄悄握了握他的手，安慰道。

    “她，她说……”那头颅也奇怪地看看东升，皱了皱眉头，又眨了眨眼，才像下定了决心似地道。“她说，这个娃娃，会帮到我。”

    “你，你的意思是，你还是要我杀了你？”这个头颅所说的，还是和帮忙没太大的差别，东升心里充满了矛盾。“别的忙，只要我能力允许，我一定会帮你，可是这……”

    “奶奶还说了什么吗？”刘妍眼光一闪，却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她恐怕是考虑到，帮忙的事既然是难题，那就先把所有信息掌握了再说。难题之后可以群策群力来面对。

    “没，没有了。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讲了这么多话，那头颅似乎精疲力尽了。沉思了半天，才长叹了一声。

    “那个……报警？”刘妍向东升示意，征求他的意见。

    “啊，还有一个词，我想起来了。”就在这时候，那头颅又叫嚷道。

    “一个词？”

    “是的，很奇怪的，她单独给我说了一句话，我当时都没懂。因为这句话就一个单词。”那头颅摇头晃脑着，样子有些怪异，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举动。

    “血，血瘾教……”

    那颗头颅有些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血瘾教？！

    这个名字怎么有些惊悚？

    在场的所有人都眼露疑惑，显然没有谁听说这个名字。

    “不对，有情况！”

    刘妍突然脸色一变，冷声叫道：“大家散开，离开那头颅！”

    大家看时，只见那头颅正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摇晃得更厉害了。

    “你怎么啦？”东升急问。

    “啊？！”那个头颅没有回应东升的询问，而是长声厉叫起来。声音凄厉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怎么救他……”胖子的脸色都变了，问大家。

    “啪！”

    还没有等大家想出办法，那颗怪异的头颅，突然一声轻响，就像一个大西瓜，从内部迸裂开来。

    厉叫戛然而止，头颅消失，血肉四溅。

    那个巨大的坛子周围，就像下了一场血雨。

    ……？！

    一切停止后，那个坛子静静地停在那里，坛口再也没有头颅。

    坛口只能看见一截血肉模糊的脖颈横切面。

    洞子里的人目瞪口呆，全场静默。

    守在洞口的王麻子三人，听得动静，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变了声音地喊道：

    “怎么了？咋回事？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