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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鸟成了抢手货

    没想到教授在新生报告讨论会上大力肯定了我的研究方向,说国家已经注意到城市和农村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导致农村经济大大落后于城市,农村大量人口涌向城市,城市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房价越来越高,楼王价格屡屡创新高,反过来农村人口越来越少,尤其是年轻人都涌向城市打工,农村里留守的几乎都是老人和小孩,老人缺乏活力,小孩缺乏家庭温暖,整个农村显得死气沉沉,引发不少问题。国家已经注意到这些问题,正需要人员参与其中,调查研究,提供合理方案,振兴农村经济,建设新农村,新经济模式。所以我的这个研究报告可以说是及时踩中了国家政策,敏锐又具有前瞻性,很能打动上面领导,可以拍着胸脯说这份报告打上去,上面不光会批下来,而且还会大力扶持,我们的目标就是把这个课题做大做强,做到无可替代。

    教授一番话说得大家热血沸腾,一下课,就有师兄师姐踊跃报名,想要参与到这个课题中来,教授笑着指着我说,这课题有不是他负责,他们想要参与,得找课题负责人,那便是我。难题一下子抛给了我,我又不想做坏人,要知道我还懵着呢,我连课题能被通过都不敢奢想,所以根本没有想好课题需要几个人,如何分配任务,谁人负责调查,去哪里调查,谁人负责研究,找什么人研究,谁人负责实践,如何实践?资金需要多少?如何分配这些资金?既然是研究农村经济,当然得到农村去,农村比较艰苦?何人能吃得起苦?最好也是农民出身的,这样方便跟农民交流,免得提出的问题很让人无语,叫农民兄弟们笑话!这些问题我都没有思考过,叫我怎么确定要谁不要谁?只能落荒而逃。

    我在邮件里向小林哥倾诉了我的苦恼,可是小林哥大概是忙得没空看邮件,我不能得到安慰。事后小林哥跟我解释,他最近在忙着跟导师做实验,接下来还要跑医院,做实习医生,我看过几集美剧“实习医生”,知道在美国做实习医生是昏天黑地得忙,自然很体贴得原谅了小林哥,还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身体,别一忙起来便顾不上吃饭,胡乱嚼两片面包便了事。可是我的回复还是隔了有好几天小林哥才回复了我一个简单的抱抱表情。后来,我也开始忙,我们的邮件渐渐得从每天一次到每周一次后来是每月一次,再下去,估计是想不到对方了。

    可我没工夫伤感,如教授所言,我的研究报告很快便得到了肯定,而且还被升级为市级研究课题,不再由学校批研究经费,而是直接由市政府拨研究经费,跟市政府新农村建设小组合作展开研究,市政府牵头,定大方向,学校出人出力,细化研究方向,出台研究内容,制定研究方案,做好研究和实践,最后向市政府领导展示研究成果,由领导们决定这个研究是否适合大力推广,若是能走到最后一步,这个课题算是大功告成了。不是所有的课题最后都能得以实施,有不少课题一开始轰轰烈烈,到最后却因这个那个原因无疾而终的,我同寝的师姐便遭遇了这样的糟心事,课题研究到一半,赞助商断供了,课题进行不下去了,若是找不到新的赞助商来,他们那个课题估计也危险,等于他们去年一年的工作都白干了,这几天他们组员为了找赞助商,跑公司做推广,腿都要跑细了,嘴上都起了泡。即便这样,成员中有的人还是打起了退堂鼓,转向别的课题组去了,师姐是不甘心,她将课题看作是自己的孩子,当然不希望眼睁睁得看着孩子死去,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是想要努力一下,争取一下的。所以当她听说我还为选什么样的人做组员苦恼时,又是羡慕嫉妒恨,又是愤愤得说都是一个娘生的,为什么我的命就这样好,不用为经费操心,不用为为没人干活而闹心,振臂一呼,万众响应,这种感觉多好。

    其实人多也有人多的苦恼,我天生不是做领导的材料,又向来自卑,觉得自己哪有资格差遣别人,故而左右为难,怕得罪这个,又怕得罪那个,整日愁眉苦脸。这一日轮到我陪读,泰戈尔一会儿瞄一下我,一会儿瞄一下我,害得我没心思看书了。也不知为什么,我最近脾气见长,但也就敢跟泰戈尔摆脸色,大概我以为我是老师了,便有资格在泰戈尔跟前摆资格了。

    但是我忘了泰戈尔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他当初多拽呀,只是后来大概被我的一通王八拳给整蒙了,所以收起了傲娇的小心思,反倒显得温顺可爱起来,尤其是醒过来之后,整个人看着反倒有了些人气,不再是那种冷冰冰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了。因为感观上的初印象,我一直对泰戈尔怀有一种警戒心,如同老鼠对猫一般,时时保持着戒备。可是,我难免也会破防的时候,比如今天,我忘了我在图书馆,我啪得把书本拍在桌子上,冲着泰戈尔就来了一句:你瞅啥?这句话经典的下句应该是:瞅你咋地!然后就往东北搞笑路线上走,但我忘了泰戈尔是从小受国外文化熏陶长大的小孩,他当然说不出‘瞅你咋地’这么地道的东北话来,反倒是掏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我,我有点蒙圈了,啥意思呀?这是?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我那纸巾擦,等到我看到纸巾上一坨红色的酱汁,我想起今天中午我终于吃到了传说中的咕咾肉,据说是商学院的经典菜,备受学生欢迎,是要靠人品才能抢得到的菜。我不知道我今天是走了什么好运,居然在食堂里看到了这道菜,也不管价格略贵,很是奢侈得打了一份,确实好吃,大概是我吃得有些彪悍,又或者有心事,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故而在嘴角留下了一些作为纪念。我恼怒泰戈尔一路跟我走来,都没有提醒我,偏这个时候提醒,他就不能等我一会儿去厕所,这样我总能自己发现,然后掩耳盗铃得认为别人没有看见,我也不至于这般尴尬。

    这家伙还火上浇油一般问了我一句,问我中午吃的是不是咕咾肉,早知道今天食堂有这道菜,他也来吃了。显摆什么呀,知道他有李婶煲的养身汤,养得他唇红齿白的,比昏迷前气色不知道要好几倍。若说之前的泰戈尔是冰山少年,如今的泰戈尔简直就是阳光少年,我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被什么少年穿越了,如今住在他身体里的不是正真的泰戈尔,而是另外一个阳光大男孩,从里到外得释放着荷尔蒙,把周边的小女孩大女孩们迷得不要不要的。就比如说现在,我的一番动静已经招来了不少不满的眼神,其中还流露着嫉妒的意味。

    我不得不承认泰戈尔还是一如既往得腹黑,他时而深沉沉默,时而又笑得人畜无害的模样,就比如说现在,冲着我笑的模样,我的心尖不受控制得颤抖了一下。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会对不起小林哥的,我怎么可以对其他男孩动心?更何况这家伙还是泰戈尔,我琢磨不透这人,我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我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二话不说走人。笑话,再呆下去,我得成众矢之的,邻桌的小女孩眼神能杀死人的节奏,我一看形势不对,赶紧溜。我知道我犯了众怒了,我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最讨厌的便是在图书馆谈情说爱的,当着一众人的面你侬我侬的,恶心谁呢?要亲热跑电影院去呀,黑压压的一片,你想牵手也好,想亲嘴也好,想四目相对也好,没人会看见,要心疼钱,哪怕找片小树林也好,免费,就是夏天蚊虫多了些,冬天钻小树林有些冷。我还真钻过小树林,是跟小林哥去的,不是囊中羞涩吗,便只好钻小树林了,结果带了两腿蚊子包回来,痒到不行,后来便再也没有钻过小树林了。

    我估计我跟泰戈尔的这番互动在别人眼里便成了打情骂俏,我心里都鄙视我自己,怎么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事情。图书馆是什么地方,是学习的地方,所以我很是识趣得收拾东西走人,留下泰戈尔一人在那边放电吧。我得自我检讨去,即便小林哥最近没什么联系,但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我怎么可以因为他不联系我便自说自话得对别人心动呢?

    我给小林哥发了个邮件,说我的研究报告给市级课题看中了,不是校级,也不是区级,是市级哟,说不得意那是装的,只是我告诫我要低调,故而我只是在内心欢呼雀跃了一下,在同学面前尤其是师姐面前不敢有任何的膨胀。教授在问我课题组成员考虑的如何了,其实只要师姐跟我提,我是第一个会考虑她的,可是似乎她对原本跟的课题死心塌地得很,一直在努力得想要挽回那个课题可能被腰斩的可能,对我抛去的橄榄枝一概不接,向我抛来橄榄枝的倒是不少,可是我跟那些人都不熟,不了解那些人的脾性,我跟教授说了我的苦恼,说我不想做这个课题带头人,我做不来这种事,我是等着别人分配活的人,要让我给别人分配活,我会别扭的要死,大概天生的打工人,这辈子跟老板这种体质绝缘。教授笑了,说人都是从一开始不会到会的,当然这中间是有个适应的过程,有的人适应时间短些,有的人适应时间长些,但不要害怕,更不要畏惧。反正说了一通励志的话,最后就是我还得赶鸭子上阵,硬撑。

    到最后我都用上抓阄了,把所有报名要进我课题组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的名字写在纸上,揉成一团扔进箱子里,抓起哪个便是哪个,当场开奖,以示公平。用一句时髦的话讲:那就是命!神圣的一刻到来了,我在众人的眼神监督下,一通抓瞎,然后公布被抽中的名字,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泰戈尔的名字也在其中?是谁把泰戈尔的名字也写在了纸上?好巧不巧我还抽中了他的名字!我想反悔,说泰戈尔不是研究生,他还只是大三的学生,不作数。哪里知道这帮人是被泰戈尔收买了还是咋的,全都不答应,说这是天意,不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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