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

    中午是荣国府最安静的时候,因为贾母要歇午觉,剩下的主子们也就跟着贾母的作息了,因此午饭之后整个府里没什么走动,就连着屋檐下的鸟儿都安静的把头埋在翅膀底下。凤姐本来也是要午休的,可是她今天却没一点睡意。

    躺在抗上翻个身,平儿似乎察觉了凤姐没睡,忙着进来:“奶奶有什么事情,可是要起来了?”

    “什么时候了?真是可恨,竟然没一点睡意,身上却是累得很。”凤姐干脆做起来,对着平儿招招手:“你过来,我们坐下来说话。昨天林丫头的意思,你听出来了?她不会是耍我吧?”

    “我想宝二奶奶不会,她是真心的尊重奶奶。家里那么乱的确是该整顿了。我想奶奶是觉得脸上过不去,自己当家这些年,竟然没有发现。可是谁知道奶奶的难处呢?那些小人的议论不用放在心上。老太太最圣明,她难道不知道么?”平儿看着凤姐脸色稍微缓和点,接着说:“奶奶想想,当初奶奶管家,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咱们到底是那边的人,到底和宝二奶奶不一样。”

    “我心里明白,也不会在意那些人议论。我是越想越伤心,我的命真苦,从小没有父母,只跟着叔叔婶子。后来嫁过来,想着有姑姑照看。谁知都是我一厢情愿。我现在是明白了,没有亲爹娘,什么都是假的。我何尝不知道家里的弊政,但是我能做什么呢?要看老太太脸色行事,还要顾忌着太太的面子。她们两个婆媳不和,我在中间难受。可是你看林丫头,有那样一个爹,就已经是在家里横着走了,根本不用看谁的脸色,自己的婆婆一句不对付,就敢站起来走了。生气了,还要直接怼到婆婆脸上去!人都说我厉害,我那是什么厉害。不过是给自己壮胆罢了。她才是真厉害!”凤姐满眼羡慕,只能暗自神伤。

    平儿听了凤姐的话,只能沉默了。看起来贾家这两位少奶奶,都是一样的家世,其实仔细讲究起来,凤姐根本赶不上黛玉一半。王家和贾家也是门当户对了,但是凤姐却是早早没了爹娘,王子腾只是凤姐的叔叔。他的官职再高,对凤姐来说是说出去好听。人家有自己的亲女儿,亲儿子,对侄女侄子也只是面子上的事情。

    可是黛玉却不一样,林如海就一个女儿,要是黛玉在这里受一点委屈,林如海可要兴师问罪了。只凭着林如海得到皇帝的信任,贾家所有人,上至老太太,底下到一个小厮,一个做粗活的婆子,他们在张嘴之前都要掂量下。

    这就是黛玉能轻而易举的整顿这些刁奴,别人不能的原因了。有老太太的支持,更有大靠山,他们只能束手就擒了。

    “奶奶是不是担心,今后咱们只能回去了。那边大太太肯定要抓胡机会——”平儿想起未来的情势不免跟着担心。

    “倒还不用担心,我看宝玉是不想留在京城的。至少他要出去先子攒点履历政绩。咱们还有时间呢。我是想不透,这世上还有林丫头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她辛苦一场,然后走了,倒是叫我们捡便宜了?你说她是不是有别的目的?可是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她有什么别的目的?”凤姐满脸疑惑,平儿更是摸不着头脑。

    宝二爷这两口子真是与众不同,行事简直是神仙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经过黛玉和宝玉联手整顿,贾家上下人口精简了不少,更重要得是那些偷窃,浪费,侵吞的事情都没了。没了内鬼,少了损耗,就算是贾家的爷们集体躺平,也还能多支撑几年。换成一般人,黛玉肯定是要抓着管家的权利,谁知黛玉昨天来和凤姐闲聊,表示她不会管家,今后还请凤姐辛苦,请她不要推辞。

    “我想大概是他们存了出去另立门户的心思。家里虽然好,可是长辈多,更有那些亲友们。今后宝玉要是外放了,家里的亲友们投靠上来,她们也不好拒绝。带上了去任上,那些人都是刮地皮去了。银子好处他们得了,等着上面追查下来还不是宝玉顶着。那样亏本的买卖谁干呢。直接拒绝了,她们肯定不会罢手,没得惹来一群小人不如躲出去。”平儿分析着原因。

    “是这样,她们还真是精明呢!我就放心了。这两个人是实在人!”凤姐仿佛是放下很重的担子,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既然是这样,奶奶几不用担心了。我冷眼看着那边的行为,有时候真的很叫人疑惑呢。她们还真是做好事,不担心别人占便宜的。”平儿对着宝玉和黛玉的人品很是佩服。家里这些人那个不是为自己盘算的,唯独是宝玉和黛玉能想着别人。

    “你想多了,世上没有专门为别人,不为自己打算的。她们收拾了那些人,一来是老太太拿定主意了,给他们撑腰。比比看,我们那个时候,老太太和太太各有心思,她们两个才不会管这个呢。第二,他们想要立威,不要别人小看了他们。现在两个目的都达到了。自然放心把家里交给我。我依旧要认真办事,看别人的脸色。我真是命苦啊!”凤姐半真半假的感慨。

    宝玉和黛玉则是正悠闲的品下午茶呢。黛玉看着宝玉不在乎的样子:“我看你放松了,你的底子不好,想要个好成绩要努力下,你怎么放松了?倒是名落孙山可难看了。第一个老太太的脸上无光。”

    “你放心,我连着做了几篇文章,把岳父大人送来的题目都做了,岳父大人说我的文章进步很快,不用那么点灯熬油了。我也不想什么中状元榜眼探花的,只要混个进士出身就行了。我这个身份,要是再弄个状元什么的,倒是议论更多,未必是好事。正所谓中庸!”宝玉端着茶杯品嗅着茶香:“我可不想被枪打出头鸟。”

    黛玉有些惊讶的看着宝玉:“士别三日,我以前是看错你了。”

    “当然是你们看错我了,太肤浅了。不过我没按着你们的大多数人的轨迹,就说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说句难听的话,咱们这样的家庭背景,什么读书都非必要条件的。你说智商能遗传吗?”宝玉一脸正色,黛玉仔细想了想:“智商可以遗传,但是学霸未必能遗传。可是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孩子应该还不会很差。你想说什么呢?学术和别的不一样,是需要天分的。当然环境也很重要。耳濡目染的环境肯定比外行人家的孩子更容易上手。”

    “你最大的有点就是这个,从来不会视而不见,敢面对现实。我只要是个正常人,什么名校不能上。但是我不想立什么精英人设,树大招风,那个环境,家里的生意越迟早做不下去。我干什么要一副雄心勃勃的样子去接班呢。”宝玉想着当时的情景忍不住感慨。

    还真是这样,当时大环境宁荣集团迟早要被收购,宝玉是未来的接班人,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若不是宝玉整天不务正业,连着被几个大学给退学了,没准宁荣集团早就没了。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我一天也不想在这里耗下去了!”黛玉很郁闷的看着茶杯里面的茶叶。

    “你放心,我打算咱们先搬出去,最好离开京城。”宝玉对着黛玉眨眨眼,高深一笑。

    贾宝玉刚回到家,电话就来了,贾宝玉无奈的叹口气,以前他最喜欢的就是和姐姐妹们一起玩笑,现在贾宝玉只要听见女孩子的声音,就神经性的头疼。最难消受美人恩!其实美人未必是内外如一,尤其是有些女孩子简直可以说是美人蛇了。

    林黛玉从书房走出来:“你的电话响了,怎么不接呢?”

    “妹妹来有什么事情?”贾宝玉惊讶的看着来人,林黛玉一挑,把手里的抹布扔在宝玉脸上:“你好意思说,我是来拿那个本子的。谁知你的书房真是乱成一团了,我费了很大劲才收拾出来!我叫你请个保姆为什么不要?是了,肯定是觉得带客人回来不方便。”林黛玉半真半假,贾宝玉忙着求饶:“好妹妹饶了我吧。你明知故问,我现在躲她们还来不及呢。你还是先回去不吧,我自己收拾。”

    “你说这个话我会相信吗?你哪里会干这个呢?”林黛玉话音刚落,门铃忽然响了。原来是快递来了。贾宝玉满头雾水,自己什么都没买啊?可是快递小哥进来,看着他把各种菜肴摆了一桌子,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既然是人家好意你就收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林黛玉看着满桌子的菜,嘲讽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林妹妹,你听我解释啊。这个尹瑶——”没等着贾宝玉说完,林黛玉已经走了。贾宝玉无奈的看着被关上的大门,真是太痛苦了,林妹妹竟然开始吃醋了。以前自己身边那么多的丫头,平常还和姐妹一起说笑,而且宝玉时常出去,不管是和冯紫英那些人骑马游猎还是和薛蟠这些人喝酒,林妹妹从来没生气。怎么到了这里,她一个星期吃的醋,比以前一年都多。

    看着满桌子的菜肴,贾宝玉陷入沉思了。

    钱磊回到家,已经是天黑了。其实这些天他不用加班的,但是钱磊依旧是找理由留下来加班,一直到今天主任亲自过来问自己:“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烦心事。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要学会劳逸结合。我想你不傻,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钱磊以为主人说的是新项目遇上了些困难的事情,他表示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很快就有结果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想听工作上的事情。我问你,是不是家庭遇上了什么困难了?我们做科研,最亏钱的就是家人,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你家那位也是个职业女性,有自己的追求。聚少离多,肯定容易出问题。你整天窝在单位加班,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回去好好地谈谈。有必要的话我给你准假。抽点时间出来,好好地陪陪人家!”主任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拍了拍钱磊的肩膀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走了。

    明眼人都看出来他的家庭出问题了,可惜钱磊无能为力。他总不能穿越时空去找槑槑回来吧。自己真是不想回家,一个人孤零零的!

    但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啊——灯火通明,林黛玉正坐在客厅里发呆呢。“你——怎么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也要考虑下贾宝玉的感受啊。”钱磊仔细辨认下,刚刚升起的希望破灭了。那个人不是槑槑。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和贾宝玉生气了。最近没时间理会他们,怎么两个人闹别扭了?

    “我实在找不到能说话的人,我越发讨厌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尖酸刻薄,没有自信呢?我也不想啊,我不是那种浅薄的人。”林黛玉满脸无助,从贾宝玉哪里出来,她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阵孤独袭上心头。她一声孤苦,以前还有贾宝玉和自己相知。但是现在她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等着林黛玉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钱磊家小区的门前了。正巧一位邻居看见她了:“林老师,你下班了!”

    林黛玉只能勉强的笑了笑,做出回家的架势。

    钱磊听着林黛玉的情愫,无奈的抓着头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都一样啊。但是我想不通,你们两个心意相通,你知道贾宝玉不会出墙的。不要生气了,珍惜眼前人吧!不要像我这样,好可怜,一个人形只影单,想要惹她生气都不可能了。”

    林黛玉被深深地失望掩埋了,男人都一样。她坐也不是,留也不是,站起来:“我打搅你了,对不住,都是我的缘故,才叫你们家庭不能团圆。”

    钱磊赶紧站起来:“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者我可以把贾宝玉约出来聊一聊。他脑子还停在以前呢。以前——我知道了,因为你们那里和这里社会规则不同。以前贾宝玉和丫头也好,区面消遣也好,那些女人根本不算什么。她们对你没任何威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和贾宝玉没有正式身份,你们的婚姻不受法律保护。还一个是,就算是名正言顺,你得到的保障少得可怜,远不能和当初比。”钱磊站在林黛玉的位子上,稍微想了想,就明白其中的缘故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我才不稀罕呢,没有他我更清净些!”林黛玉依旧嘴硬,但是眼神里面的慌乱却出卖了她。

    “哈哈,别不承认。你打心里喜欢贾宝玉,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谁先动心谁输了。你要是真的不舍得贾宝玉,就不要被动挨打了,主动些!”钱磊鼓励着林黛玉直接动手,生活太乏味了,总要给自己找点乐趣不是。其实看他们两个爱情故事还是很有意思的。

    “阿嚏,怎么忽然冷了!”贾宝玉猛地打了几个喷嚏,揉着鼻子嘟囔着去查看是不是没关上窗子。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贾宝玉紧张的咽下口水。抓起电弧给林黛玉打电话立可。可惜对方似乎没有接电话的意思,不安的感觉更深了。

    等着第二天早上贾宝玉到了工作室,他惊讶的发现所有的人都在收拾东西,仿佛要搬家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在做什么呢?”贾宝玉惊讶的抓住了雪雁,不敢置信的说:“难道一晚上我们破产了?”

    “呸!你这个乌鸦嘴,我们要搬新家了。你的脑子没问题吧!”雪雁无奈的翻个白眼,心里想这个宝玉真是个不是人间烟火的,要搬家的话说了好久了,他竟然毫无知觉。真贾宝玉似乎才想起来,黛玉提过要搬家的事情,那个时候自己忙着新片子,根本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

    “哈哈,我最近忙着新片子的事情就给忘记了。好了,我来收拾东西。咱们这里壮劳力少,有什么重活我来做!”贾宝玉尴尬的笑了笑,挽起袖子要动手。但是接下来雪雁的话叫贾宝玉紧张起来。

    “你不是和槑槑去选演员嘛。我请了搬家公司了,根本不用咱们亲自动手。你看今天不少人都去试镜现场了。上次是女演员多,这次是战争题材的,都是帅哥啊。要不是我要看着搬家,我也去了。听说有几个当红的小生来,你帮我要他们的签名啊!那个陈斐然是不是和镜头上一样帅啊。上次宴会上我,坐的远,我没看清楚。”雪雁好奇看着贾宝玉,催着他赶紧去试镜现场。

    但是根本没人通知贾宝玉选演员的事情,贾宝玉默默地想一会,暗叫一声不好忙着出去了。可惜他到了试镜的地方却发现这次试镜根本不在这里。看着空荡荡的摄影棚,贾宝玉郁闷的垮了肩膀,林妹妹肯定是生气了。

    一阵说笑声从远处传来,接着一群人从边上摄影棚出来,贾宝玉觉得眼前一亮,他忍不住想世上真有这么光彩夺目的男子,我算是见识了。等等,这个人不就是雪雁念叨的陈斐然吗?他来试镜了?

    林黛玉从陈斐然身后转出来,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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