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许南栀快速解决掉早餐后，便看到诸葛教授帮忙开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的一条视频。

    那视频讲述的是卫郗教授私自提前回国，抛下同去米国参加乳腺癌国际交谈会的同伴不管不顾。

    不仅如此，卫郗教授疑似与夏国同为二森医学研究所的所长齐归伦发生口角。

    视频后面还清晰配着某张一贯温和礼貌的卫郗猛然睁开狭长丹棕色双眸，眼神冷意锐利的盯着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

    由于拍照的人是站在卫教授对面，因此许南栀并没有看到那人长的什么样子。

    许南栀没有理会，继续把视线放在北安医学研究所嘈杂喧嚣的大门口。片刻，就见卫教授一身天蓝色条纹衬衫，微笑款款走来，如春风和煕。

    步伐不紧不慢，好似他是在自家小院悠闲散步，与周围激动愤慨的气氛分割开来。

    在卫教授身后的还有看上去幽默风趣的诸葛教授，他穿着简洁白大褂外套，手里拿着黑色大包，笑容满溢的与卫教授低语。

    “老卫，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别担心，阿武。”卫郗停下脚步，对诸葛武从容一笑，那笑容里带着自信。

    “那好吧。”

    深知老卫这个老狐狸不会做没有把握的。诸葛武把手里的一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卫郗，然后静静看着他面对前面质疑问难的患者与不好好意犀利的娱乐记者。

    见大名鼎鼎的医学界天才卫郗教授出现，本来过激的人群更加暴动，呼喊声此起彼伏一声盖一声。

    一早就靠某个隐秘渠道得到消息的娱乐八卦记者天不亮就蹲在北夏医学研究所的大门口，靠着绝佳的位置，纷纷举起手里的闪光灯，将惊心准备的问题一连串抛出。

    “请问卫郗教授，传言您半月前在米国国际乳腺癌交谈会上突然对同行的二森医学研究所的所长齐教授翻脸，是因为对方的研究报告论文远胜过您吗？”

    “还有消息传说，您在翻脸的第二天就悄悄搭大巴回北都，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卫郗教授，您在回北都后一直躲在北安医学研究所与家里，请问是心虚不肯面对我们和苦心等候您的患者吗？”

    “……”

    一旁的患者听到记者的提问，表情越发激动疯狂，大声叫嚷。

    “卫教授，不是说您已经研究出可以能治好乳腺癌的药了吗？”

    “我们一家人都在等着啊！”

    “我老婆还等着您的药呢，求求你，卫教授救救我老婆，我孩子才3岁啊！”

    “……”

    眼前的一切放佛是五年前那场事故的重演。

    卫郗浅棕色清澈的眼眸定定倒映着，面前一张张疯狂偏执的人脸与脑海中一一对应。

    那年他22岁，刚博士研究生毕业就直接被导师安排到夏国闻名第一的北安医学研究所工作，一时意气风发，赞美与称赞声不绝于耳。

    也是在那风光无限的22岁，他遇到了人生中第二次灰暗。

    在他与老师出席深市一场由生物医学家与乳腺癌患者参加的小型交流会。

    老师知道他在学校时一心选择乳腺癌作为科研选题，那时他正陷入科研瓶颈。便想让他参加有关的学术交流会。

    可没想到，当他演讲完后准备下台回答记者与患者的疑惑时，本来有序的队伍一下子如猫入鼠堆，慌乱起来。

    人群传来刺耳的尖叫，待他回过神看去，只见光滑如镜的地面倒着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

    一步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走进一瞧，本该朝气蓬勃青春飞扬的面容一片惨白，像折了根枝开的颓败的白栀子花。

    卫郗的脑海一下子停止，听不见看不见周围一切景象与声音，只有无限尽头的黑色，把他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陷入黑暗里的卫郗听到有一道熟悉和充满眷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郗~”

    谁？！

    卫郗想睁开眼，却发现浑身无力，像有一块泰山压顶使不上劲。

    “小郗~，你答应过……的。会好好的……微笑……活着。”

    耳边又传来那令他觉得无比想念的声音，卫郗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纯净干净的微笑。

    “我做到了~！”

    “真棒……小郗~”

    一瞬间，卫郗感觉身上那泰山压顶的触感怪异消失了，好像有一股力量涌入体内，睁开双眼就发现老师与师弟莫郯担忧望着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师眼里会有一丝丝微弱的不舍呢？

    后面他才从师弟口中，那次他与老师深市之行，有一名年仅20岁身患乳腺癌的女孩被人群践踏而死。

    尽管那不是他的责任，可网络上与媒体新闻的舆论都一致导向他，加上那女孩的父母闹到北夏医学研究所大门口。

    最终老师为了保护他，不得已拿出他辛苦研究一支能有40％完全治愈白血病的细胞毒药物，来保全他。

    次年，老师在某一天夜里倒在他大半辈子的实验台上，等他和师弟赶到时，只见老师目露不甘与遗憾，右手指着某个透明玻璃瓶里装着灰色液体。

    过后，师弟带着老师的笔记本与衣物离开了北安医学研究所。

    这一切真像轮回呐！

    卫郗笑着轻声感叹，似玉的面庞露出一抹意味分明的浅笑。

    也不枉他精心设计一场。浅棕色深邃的眼眸定定瞧着人群中神色异样的几个人。

    五年前22岁的他与现在27岁的他。

    五年前有老师，五年后――有自己。

    卫郗轻轻清咳几声，等场面安静下来后，语气温柔面带春风微笑的道。

    “先对几位‘关心’我的娱乐媒体记者说明下，我与二森医学研究所的齐所长并无‘矛盾’，相反我们私交‘匪浅’，那天齐所长只是‘简单’跟我说了几句‘平常话’而已，当时我表示‘惊讶’。”

    “至于我为什么选择提前一个星期秘密回国，一是不想打扰大家，二是我的事已经做完了。再留下也没有意义。”

    “我回来后，便有打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

    “最后……”卫郗对一直期待他回答的患者弯腰鞠躬：“对一直再等着我的患者说声非常抱歉，以后我不会再从事乳腺癌科研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