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误示范

    米瑞尔不喜欢打架时带着碍手的累赘,那会让原本应该酣畅淋漓的战斗徒增一分黏糊糊的顾虑,败坏心情,令人不爽。于是她将从波特老宅带出来的脆弱婴儿暂时藏在了一间无人的房屋内,施加上最复杂的混淆及防御魔咒后,才转头回去找格林德沃的麻烦。

    而当心高气傲的黑巫师首领一反常态地像只打洞的地鼠般全力逃窜,边跑还边嘴贱地嘲讽不断时,她就隐约感觉到,这是个用来拖延时间的小把戏。

    结果自然也显而易见。

    米瑞尔盯着已经失去了魔咒保护的空荡荡的破屋子,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随即,她又将目光转向了屋内站着的唯二活物。

    一个已经在霍格沃茨复读了两趟人生的人,为什么还要提出逛学校这种无聊的要求?她早该料到汤姆拉住她只是另一个拖延时间的肤浅把戏,却终究是没能够干脆拒绝。

    “你竟然和邓布利多勾结,抢走了我的学生。”她不满地谴责道。

    里德尔露出了下一秒就要呕吐出来的难看表情。

    “永远不要将我和那个老家伙用‘勾结’这样的单词串在一起,这简直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可是咒语被破除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前。”米瑞尔用脚尖点了点残留的魔力痕迹,精确地指出,“刚好是你表示逛够了的时候。”

    “很遗憾,一个恶心的巧合。”他甚至还厚着脸皮倒打一耙,“看来你的魔咒水平仍旧不够格,才让邓布利多有机可乘。”

    汤姆·里德尔的借口与谎言总是信手拈来,从来不会让自己屈居于理亏的劣势。

    “而且,是你自己选择留下的,我可没有逼你。”

    没错,是她自己选择留下来的。米瑞尔认为,这大概是她现在之所以感到如此不悦的主要原因。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汤姆有些过于纵容了。

    起源流派一向溺爱学生——但那是有条件的。你必须足够有天赋,足够优秀,足够成为前人的助力,才有资格获得相对应的偏爱。米瑞尔自己就是一位被所有人赞不绝口的优秀学员,大家都喜欢她,因为她承诺以一己之力解决流派全体成员的理想,将所有人都打包成星星的种子。

    实际上,类似的通识也几乎涵盖了整座雷亚卢卡利亚学院:天赋低等的废石不配在教室里拥有哪怕一个座位,缺少成果的学者会被学院的结界直接拒之门外。

    没有任何人会为了一个废物驻足。

    在米瑞尔朴实无华的观念里,汤姆·里德尔现在也该被归类为废物。他拒绝为自己做出贡献,不愿意好好学习,所以她也没有必要继续耐着性子忍受他的故意挑拨与莫名其妙的捣乱。

    她不应该为了没用的存在更改自己的行动,招致不该招致的损失。

    干脆杀掉好了。

    虽然令人略感遗憾,但有的时候,你必须得先砍掉拦路的枝丫,才能够在新的道路上迈出步伐。

    米瑞尔垂放在身侧的右手间缓慢地聚集起了一颗无法被感知捕获的黑色魔砾。那是与亘古黑暗同源,由诺克隆恩与瑟利亚的先祖们专门创造出来克制魔法师的黑夜魔法,能够给予目标悄无声息的、毫无痛苦的死亡。和阿瓦达索命一样仁慈,她想汤姆一定会喜欢的。

    杀死他之后,她会用最温柔细心的手法将这具充满魔力的身体转化为最漂亮的辉石魔砾,提炼他的灵魂,让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她会向这位囿于认知界限而被身体束缚思维的囚徒全面展现浩瀚起源的宏伟,带他去体验庞大星团的毁灭,夺人心神的深渊,带他去探索真理的超验智慧,怀抱真正的不灭与永恒。

    他们将毫无隔阂地完全理解彼此,消融一切的争议与分歧。他不会再成为一个鲠刺般的阻碍。

    “——是你自己来找我的。”黑褐色的朽木地板发出了悠长的吱嘎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激起漂浮的尘埃,打断了米瑞尔发散的思绪。

    里德尔板着面孔向后退了几步。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缓,越来越轻,尾调甚至带上了一丝橡木苔味的幽怨委屈。

    “你大可把我丢在一旁,不要管我。”他半阖着眼,漂移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面前积灰的烛台,厚重的蛛网,泛黄褪色的相框,最后又重新凝望回来,“别说只是被用魔杖指着,就算格林德沃当场杀了我,那也对你没什么影响,不是吗?”

    废弃的昏暗旧屋内全靠凝聚在半空中的几颗星光魔法提供照明,明暗晃动着映照在他漆黑的双眼中,仿佛斑驳的涟漪。

    “我从来就不需要这种怜悯,妄图伤害我的存在,我会亲手让他们付出代价——我没欠你什么。”

    米瑞尔动了动指尖,成型的黑夜魔砾在失去魔法支撑后慢慢消散。她在那双深邃眼眸的注视下,将重新变得空闲的右手覆上了自己寂静的源辉石心脏。

    “哇。”

    这声突兀的感叹显得空洞又怪异,她向前靠近了几步,缩短了两人间被刻意拉开的距离,勾着想要再次后退的少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领结,将那张写满了不情愿的脸拉向自己,像是为了钻研什么稀奇玩意般细细打量起来。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心中衡量利弊的天平似乎在一瞬间又发生了不合理的倾斜,让她觉得放任汤姆·里德尔活着或许也个不错的选择。

    “……你想干什么?”被勒住咽喉的人沉声问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但绷得越来越紧的躯体却暴露了他的内心大概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我要走了,放开我。”

    “嘘,闭上嘴。”

    “怎么,难道你也打算强行绑架我不成?”

    米瑞尔将他又拉近了一点,脸贴着脸,用最便捷直接的方式封住了吵人的声源。

    她似乎琢磨出了点什么。

    她想起了曾经的史玛拉格。

    那只幼年小兽失去了雌狼的保护,孱弱且无助,如果离开了她便会迅速沦为利耶尼亚沼泽地里的一道小小加餐。但是它却用软绵绵的乳牙咬了她一口,即便被吓得瑟瑟发抖,即便知道她是它生存的唯一保障,也依旧龇牙咧嘴地挣扎着想要离开。

    米瑞尔并不认为自己会去怜悯弱小的生命,她只会关注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并遵循着彻底的弱肉强食法则。但那一天,她却罕见地逗留了很久,直到耐心地说服了这只倔强小家伙跟着她离开。

    她想,大概是因为她天性喜欢可爱的小动物,才会纵容一只没用的废物留在自己身边。

    汤姆·里德尔与幼年时期的史玛拉格十分相似。他抱着膝盖坐在黑湖旁的样子,活像是只刚从湖里爬出来,正甩着毛瑟瑟发抖的小狗。

    这样她矛盾的心态似乎就能够说得通了。

    她并不是以学生的身份在纵容汤姆,而是以狗的身份,和曾经的格威迪翁一样。

    终于想通了的米瑞尔心情愉悦地偏过头,放开了温热的唇舌。

    “无论如何,你害我弄丢了我的新学生,都必须得补偿我。”她亲昵地贴了贴里德尔僵硬的脸颊,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要你当一天我的狗。”

    “你是在羞辱我吗?”里德尔努力保持情绪稳定地回答。

    里德尔的情绪一点都不稳定,他紧张得都快要窒息了。即使在得知邓布利多和他一样重生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如此心惊肉跳过。

    米瑞尔突然想要杀了他,他通过魂片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要他的肌肉产生哪怕一瞬间的松懈,露出哪怕一丝微妙的破绽,那个疯子就会像一只锁定猎物的猛兽般攻击他,连灵魂都不会放过。

    里德尔小心翼翼地远离了她几步,脑海中急速演绎着如何以最大的成功率顺利脱险。他并不介意在危急的情况下短暂示弱,逢场作戏的虚情假意就像融入他的骨血般得心应手。

    “是你自己来找我的。”他斟酌组织着语言。

    “你大可把我丢在一旁,不要管我。”放低姿态,试图唤醒对方并不存在的良知,以寻求逃离或者先下手为强的契机。

    但是……但是,他想,或许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虽然他的确在不情不愿下接受了邓布利多的建议,将米瑞尔拖在原地,好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破解魔咒,救出那个狗屎波特,假装今天平平安安,无事发生。

    虽然他早就察觉到米瑞尔对他的耐心越来越少,总有一天会和他翻脸。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有数不胜数的人想要他去死。

    但是这一刻,他似乎依旧无法接受米瑞尔如此轻易地做出了杀死他的决定,为了一个如此荒谬的理由——因为他救走了一个波特。

    里德尔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犯贱。

    他真是疯了才会希望这个疯子能够好好活着。

    他警惕地盯着几步之外拥有碾压实力的怪物,甚至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最差打算。然而突然之间,那股扼住灵魂的沉重危机感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还没来得及松懈片刻,就被米瑞尔以符合一个神经病的精神状态强行亲了一口,然后告诉他——我要你当我的狗。

    里德尔觉得自己正常的思维大概没法理解这魔幻的现实,以至于一时之间,他甚至难以区分究竟是直接死了更好,还是放下尊严给人当狗更好。

    “你在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试图进行新一轮的斡旋,“我想这大概不太公平。”

    “公平?亲爱的汤姆,魔法可不是用来和人讲道理的。”米瑞尔笑了起来,一脸理直气壮的嚣张,“真是奇怪,我以为这点你该最清楚不过了。”

    里德尔失去了继续开口拯救自己的机会。

    因为下一秒,他就变成了一条狗。

    字面意义上的。

    “汤姆,你是与众不同的。”表情愉悦的神经病用力在他毛茸茸的脸上蹭了蹭,然后高举起双手,托着他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

    “因为你是一只可爱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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