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遗传了言灵龙对药物的敏感度，小星星在药园里显得十分兴奋。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尤其当夫妻俩带着她走到雪莲区域。小星星呀呀看看言灵龙身上的衣服，又把视线转移到晶莹剔透的莲花上。

    女人惊讶，女儿这么小竟然分辨得出来相同物质之间的关系。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倍感惊奇。

    前来汇报的虚无在门口徘徊，言灵龙察觉到有人，当即守在南靖渊旁边，收敛了笑容。

    “主子，已经安排在诊疗室，需要即刻进行吗？”那个老爷子，虚无没半点好感，反而十分憎恨。

    南靖渊威声挥手，示意虚无离开。

    言灵龙摘下一缕花瓣放在小星星手心，懵懂的孩子立即咯咯发笑。

    猜到男人有事，女人预伸手接住小星星，被南靖渊制止：“老爷子经历过几次全身大换血，陪我过去看看。或许对母亲的手术有帮助。”

    闻言，言灵龙不置可否：“你如何得知他换过血？”

    “能让一个花甲之年的人一朝回春，除了医学界的禁术，可有其他方法？”

    医书上确实出现过回春妙招，不过早已失传。言灵龙罕见严肃：“撑不了多久，人体脏器运作时间有限，再好的躯壳抵不过各种风险。若长生不老，只有不断地汲取新鲜血液。阿靖，后山的熔炉，是老爷子掩盖罪行特意打造的吧。”

    如此残忍的手段，残害过多少年轻体盛的生命，言灵龙甚至不敢深想。

    生老病死，自当遵循应有的规律，而不是为了追求长生之术掠夺他人性命。

    她不愿当刽子手，但假设老爷子继续下去，就让她来结束一切吧。

    “嗯，所以他选择炸掉。”

    那日飞机撞进后山，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看清整个内部结构。

    一系列流程在墙壁上刻画得清清楚楚，饶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他亲眼目睹储存新鲜血液的冷库都跟着不寒而栗。那是，从多少人体内抽去的鲜血方能存满上千平米的冷窑。

    “真希望他受到法律的制裁。”言灵龙说不出其他狠心的话。

    “走，去看看。”

    老爷子觊觎小星星许久，今日必定有所动作。母女的安全，是他的底线。

    三楼诊疗室，言灵龙全副武装，根本看不出半点模样。房间中央，三五医生围着老爷子似在探讨着什么。见到她进来，不自觉让出一条小道。

    “仪器准备好了吗？开始手术。”戴上医用手套，女人眼底皆是一片清冷。

    果然，那层枯老的皮肤若隐若现焕发出层层生机，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由于距离特别近，言灵龙甚至注意到老爷子发白的短发中依稀生出黑发根来。

    他，不单单只做过换血，脑积液肯定也换过。这个杀人凶手，就该被处以极刑。

    设备启动，一旁的主刀医生有所忌惮门口那双眼睛，不敢靠近言灵龙。

    小心谨慎递上麻醉剂，浑身冒汗。

    帮主对待夫人，未免过于太不放心了些。

    其实，南靖渊不是放心言灵龙，而是担心她的安全。老爷子的奸诈，令他不得不防。

    防止手术中发生意外，女人举起针头，思索再三抬起老爷子后脖颈，找准某个穴位直接扎进去。

    这一针，够他睡上一年半载。

    切开血管，先将原来的血液全部放干净。言灵龙始终紧盯显示仪器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有那么几秒钟中止的想法。

    但她却不能。

    老爷子作恶再多，终究与南靖渊在血缘上有切不断的联系。

    假设自己利用此次手术杀了他，于心何安。

    将来南家祭祖，她与小星星，岂不是成了南靖渊的污点。

    权衡利弊，女人深深回望门口站着的某人，继而投入作战中去。

    几个小时的手术，结束时落日余晖将近。言灵龙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湿，极其不舒服。

    忙不迭回到主卧，刚匆匆忙忙洗完澡，鼻腔陡然钻入一股异香，紧跟着没了意识。

    书房，小星星有气无力趴在男人胸口，抽抽搭搭小泣。南靖渊只当她饿了，提前备了瓶奶，不似以往，此刻的女儿始终不喝一口。咿呀向外看，仿佛暗示着什么。

    忽地，虚无仓皇失措跑进来禀告：“帮主，老爷子不见了。”

    咚

    腿上的奶瓶随着男人起身的动作坠落在地，南靖渊当下高抬阔步，本能朝着主卧跑。

    该死，是他疏忽了。

    空荡荡的房间，哪还有言灵龙的影子。

    “虚无，立刻封锁全城海陆空，掘地三尺，把人给我完好无损带回来。把几个人带到审讯室。”

    是谁，在他的眼皮底下带走了灵龙。

    男人竭力控制发抖的双手，丝丝阴鹜顷刻间染满整个空间。怀中的小星星受到感染，嘤嘤抽噎，大哭不止。

    “星星乖，妈妈跟我们玩捉迷藏呢。爸爸带你看个好玩的，好不好？”

    那几个医生，绝对有问题。

    男子步子迈得很大，大手紧紧护住小星星整颗圆滚滚的脑袋。

    “丢进去，开口为止。”深不见底的凌迟眼神，南靖渊指使手下把几个医生吊起来。

    下方的透明盒子里，密密麻麻全是丣米亲手培养出来的黑曼巴。

    身后隔绝一切噪音与视线的安全范围之内，小星星手里赫然攥着在药园言灵龙给她的那片雪莲。

    “南帮主饶命，我们交代，求求您。”眼镜医生首先投降，鼻青脸肿含糊不清求饶。

    南靖渊没什么心情，他弄丢了心尖宠，杀了他们不足以解恨。

    骨指分明的手轻轻挥动，阵阵惨叫不绝于耳。

    转瞬即逝间，透明盒子鲜血四溅，只留下一堆白骨。

    “帮主，没有找到太太的踪迹。南府后山那边传来消息，老爷子并未回去。”虚无战战兢兢如实汇报。岿然不动的男人擦拭干净双手，扔掉订制西装外套，俯身抱起乖巧的小星星，唇角邪魅上扬：“宝贝，我们去找妈妈。”

    虚无听了，仿佛被人扒了层皮。有多久，他们家帮主未露出这般神情。

    夕阳如火，山庄上空腾空而起一架隐形飞机。循着落日方向，坚定不移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