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点进直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高级灰意式风轻奢书房,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半遮住落地窗。
这时镜头忽然晃了晃,一身形修长外套深色格纹毛呢大衣内叠浅灰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直播间,黑色的碎发下可见眉骨深刻,高挺的鼻梁上带着金丝边眼镜,静坐在鳄皮沙发上。
是许久未见面的裴竹新。
弹幕里有许多网友都是冲着谷溪竹来的,乍一看不是原来那人,纷纷刷弹幕询问。
“这个账号是我公司旗下的账号,之前一直是我在用。”裴竹新面向镜头解释道。
“今天我想在这个账号里说,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在用我妹妹的名义接近时鸢。”
时鸢愣了片刻,抱着电脑坐下。
原来竹子一直以来都是裴竹新。
直播间涌入更多吃瓜群众,一开始都被裴竹新过分帅气的脸庞晃了眼。有时鸢的粉丝见裴竹新讲话中一直保持着矜贵稳重的姿态,都不敢相信这是之前的活泼少女。
还有许多好事的网友顺着裴竹新的账号扒出了裴竹新的身份。
【这人就是在岛国靠吃播发家致富的SYS直播娱乐的老板】
【那也不过是个小老板而已嘛】
【你看他坐着的鳄鱼皮沙发像是小老板买的起的?】
【等等,猜我发现了什么,他还是新世纪集团的大公子,那个搞核心芯片研发的集团的大公子!】
【楼上太片面,这集团业务还涉及到电力、医药、水泥等】
【我靠,我看到真富豪了?】
【但是这集团不是就这么一个太子爷吗?哪里来的妹妹?】
【这就很难评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
【如果真有所谓的妹妹在,那我严重怀疑他是在帮她妹妹顶包!】
【对!说不定就是她妹妹在和那个博主卖腐,哥哥为了维护妹妹才出面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同意楼上!!】
“我的确有个双胞胎妹妹。”时刻留意着弹幕动静的裴竹新开口道,“但是我的妹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时鸢注意到裴竹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极为复杂,且一直在向镜头外看,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妹妹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哥哥却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裴竹新轻声说着摆了摆手,立即就有人恭敬地递过来一个相框。
“这是我和我妹妹的合照,”他将相框对着镜头,待直播间里的人看清楚后又叫人将相框拿下去。
“明日我将会在竹萃山庄为她举行迁坟仪式,正式接她回家。”
“新世纪集团从今日起不会再刻意隐藏她的身份。”
裴竹新话音刚落,一旁不出意料地传来一阵猛烈地甩门声,他垂下眼帘毫不在意地看向腕表,“我还有事,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
【奴婢不敢有问题,不敢有问题】
【从一开始我就很奇怪了,你接近时鸢用你过世的妹妹的身份是几个意思?】
【对哦!你有问题!!】
“非常抱歉这个问题不能告诉大家。”裴竹新目光真挚,“主要原因是我的心理问题”
【懂的懂的,哪个豪门没有几个不能说的秘密~】
【集团大公子男扮女装给小网红做配,我磕到了!】
【拜托~我早就磕到了】
【我剪了cp合集有人要看吗?】
【有钱人的消遣而已,至于那么上头?】
【劝大家别磕,迟早be】
“时鸢是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恋人。”
裴竹新严肃的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几分柔情,他看向镜头,眸色深深,笃定时鸢此刻一定在看着他。
“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
时鸢心里一暖,嘴角不由自主微微上翘。
直播结束后裴竹新和时鸢的名字迅速登上了热榜第一。
而时鸢的直播账号两小时几乎涨粉百万,许多广告商抛来橄榄枝,邀请她合作。
她考虑了一下,还是全部推掉了。
如果单是邀请她合作也就罢了,但是这些合作方都要求她和裴竹新同时在场。
毕竟裴竹新的身份现在几乎全网都知道了,她不能随便接合作给他添麻烦。
临睡前时鸢接到了木下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美食国际的海选赛。
时鸢知道这档综艺,据说是由岛国国宝级导演太田吉成筹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倾情打造的,还特意邀请了五个其他国家的顶级美食专家作为总决赛的评委。
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的机会。
时鸢立即就应下了。
木下说海选赛在三月末进行,那现在临近春节时鸢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准备。
海选赛是一块敲门砖,不能马虎,第一步要先确定到时候要做的菜。
第二日中午,时鸢抱着从老师家里带来的菜谱坐在客厅沙发上开始选菜系,但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到底该做哪道菜,于是决定寻求场外援助。
老师这会应该还在午休,她想了想干脆打开手机,拨通陆青青的电话。
嘟嘟两声后,电话那头传来陆青青的声音。
“……喂?”
时鸢打开免提,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几声激烈的争吵,时鸢顿感不妙,脸色稍沉,“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陆青青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没……隔壁邻居在吵架呢。”
“到底怎么了?”时鸢下意识紧握手机,心里惴惴不安。
电话传来的争吵声几乎越来越激烈。
陆青青捂着手机,悄声道:“没事没事,我这里有点忙,先挂了。”
电话挂断前,一道尖锐又熟悉的声音忽然逼近。时鸢听得很清楚,这是她那位妈妈的声音。
看来是一定得那一笔钱出去了。
可是她上哪里弄那么大一笔钱,老师那里不行,最近国内中药业行业不景气,她不能去给老师添麻烦。
时鸢瘫坐在沙发上,歪过头视线正好对上了前几天被她摆在木桌上的相框。
对啊,他男朋友是个有钱的主。
时鸢点开与裴竹新的聊天记录,激情输入了一大串文字后又全部删掉。
她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在沙发下小憩的小猫一下跳到的她的背上,时鸢痛呼一声,将罪魁祸首捞到怀里接着打字。
正在她重新输入完正纠结着要不要发送过去时,聊天界面弹出添加好友提示,时鸢想了想,点击同意。
对面几乎立刻发来了消息。
l:时鸢女士您好,我是您父亲时奋斗的代理律师,我叫李盛,来和您谈谈赡养费的问题。
时鸢试探着问对面所期望的赡养费,对面回话回的很干脆,只要五百万。
……五百万。
一个人脸皮厚起来居然能到这个程度。
时鸢皱眉回了两个字“没有”。
明明才在陆青青电话里听到她妈的声音,这才多久律师都请过来了。
时鸢重新拨打陆青青的电话,这次却怎么也打不通。太阳穴突突直跳,时鸢坐直身体拧着双眉,心中仿若压着一块大石头。
直到下午四点,时鸢收到了李盛的短信,告知她她的父母要求她立刻回国,不然就要起诉她。
时鸢几度站起来又坐下去,心里烦躁怎么也压不下去,这些年的不公平对待在胸腔被无限委屈冲刷,她手指轻敲飞快输入一行字打过去。
而对面似乎也早知道她会怎么回,紧跟着发来了一句话和一段视频。
果然,几乎一整日的不安被印证。
陆青青不是不接她电话,是不敢接她电话。
她的父母为了要钱,跑到她的老师那里百般诋毁,扬言要起诉她,要让她成为过街老鼠。
时鸢颤抖着手指点开那段视频,老师苍白着脸躺在救护车上,陆青青守在一边。她粗重喘息几声,划开视频打了个电话过去。
“我老师怎么了?”
“时女士您好,您的老师现在没有大碍,只是高血压发作了。”
只是高血压?
时鸢上牙磨着下牙,胸腔里翻腾倒海,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如果不是被人气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被送医院去了?”
李盛久久沉默,他虽然也觉得这事是他的监护人做的不对,但他是律师,“时女士,我建议你尽快回来处理这些事情。”
“好,我会尽快回来。”时鸢撰紧拳头,“在我回来之前,请别让你的两位当事人去医院见我的老师,不然我们没的商量。”
“这是自然。”
“如果我的老师再出现什么问题,我就配她们奉陪到底”时鸢冷笑两声,接着说:“别以为我不懂法律,像她们这样从小将我半弃养的父母,法官不会判我过高的赡养费。”
她查过,曾经也有过一个和她相似的案件,那个女儿最后被判了一个月60元的赡养费。
“时女士很聪明,但是……”李盛话锋一转,“但是就算赡养费判下来,这事情想完美解决还是很困难的,你觉得呢?”
她当然清楚这件事不可能就靠一个月不到百来块钱的赡养费完美解决,如果不给出让那两个人满意的金额,只怕是还会被一直纠缠。
她从来不是怕麻烦的人,她只怕会麻烦引给她在乎的人。
与李盛通完电话后,时鸢给裴竹新发了一条她要回国的消息后就火速订了第二日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