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

    夏亦纯又带宴随到了小镇上。

    梧桐村并不富裕,道路两旁是一排排的平房。女人们在屋前的水槽洗衣洗碗,老人们三五成群,相谈甚欢。一些小商贩骑着一辆自行车,载着一个泡沫纸箱,在大街上“叮叮叮”地骑行着叫卖:“麦芽糖,买麦芽糖了。麦芽糖……”,小孩子们举着小风车照顾追逐玩耍……

    夏亦纯问:“吃麦芽糖吗?我们这里的麦芽糖都是纯手工的。”

    宴随其实不喜欢吃糖,但对上夏亦纯期待的大眼睛,他微笑:“好。”

    夏亦纯忙叫住小商贩,小商贩拿起竹签,动作娴熟地绕起来。很快的,两大块麦芽糖递到夏亦纯面前。“一共四块。”商贩大叔和蔼地笑着说。

    夏亦纯正要掏钱,一张红色纸钞出现在商贩大叔面前。“不用找了。”宴随冷淡的嗓音在另外两人耳边响起。

    商贩大叔直接愣在原地,双手僵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夏亦纯急忙把宴随手压下来,小声问:“你干嘛呀?”然后把四块钱递给商贩大叔。大叔感谢后,飞快地骑上车,离开现场。

    “怎么了么?”宴随不解。

    “你有钱没处花是不是?”

    “我多给他不应该高兴吗?”

    “你收不是你努力赚来的钱你会不会良心不安?”夏亦纯固执地盯着宴随。语气中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我知道了。”宴随把钱收回钱包。平时他对一些店的收银员说不用找时,他们都是笑得一脸谄媚,不停地对他鞠躬感谢。但好像这一套在这个小村庄并不好用。

    “呼——”夏亦纯呼出一口气,把麦芽糖递给宴随,说:“走吧。”

    “嗯。”宴随跟上夏亦纯。两人吃着麦芽糖,在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夏亦纯看着手中的麦芽糖,有些感触地说:“我们梧桐村比较穷,不懂你们那一套。我们每一天都在为生活努力着,虽然不富裕,但也从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想买的,你按照店主给出的价格付就可以。”

    “好。”最后一点麦芽糖被宴随吞入腹,甜腻腻的味道滑过喉咙。

    “不赖吧?”夏亦纯笑着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麦芽糖了,但是因为我家的情况比较不好,我一个月只能吃三次。后来学跳舞,害怕长胖,家里经济也更紧,就改成一个月一次了。”

    夏亦纯的头发被风吹起,随风舞动。宴随情不自禁地把手插进夏亦纯的发尾,一次一次轻轻梳着。

    “怎么了?”夏亦纯转头望向宴随。

    “有脏东西。”宴随面不改色地把手收回,插进兜里。

    “谢谢。”夏亦纯温婉一笑。笑容甜甜的,胜过宴随刚刚吞下的麦芽糖。

    看着她的笑容,宴随也不禁微微勾唇。

    “诶?那不是夏老师家的一一吗?”

    两人循着声缘望去,是一个正在洗衣服的大妈,此时她停下手中的家务,对夏亦纯挥挥手。

    “吴阿姨。”夏亦纯礼貌地向那个大妈问好。

    “哎哟,一一,可好久没见你了。”吴阿姨把手中的泡沫冲洗干净,小跑过来,“你最近一直在家里练舞,我也正好很忙,没能上夏老师家拜访拜访,你看看你,这皮包骨头的,瘦成什么样儿了?”

    “谢谢吴阿姨关心。跳舞胖了就不好看了。”夏亦纯笑着说。

    “你呀,也别太累了。有空让夏老师来家里坐坐啊。”吴阿姨拉着夏亦纯的手,温柔地笑着。

    “好。”

    “这小伙子是谁?长得可真俊啊。”吴阿姨突然看到一直站在夏亦纯身后的宴随。

    “你好,我叫宴随。”宴随对吴阿姨伸出手。

    吴阿姨手忙脚乱地把手在围裙上擦擦,轻轻握上宴随的手,扫一遍宴随的着装,小心翼翼地开口:“小伙子不是咱村里的人吧?”

    宴随收回手,淡淡回应: “不是。”

    “这样啊……你是今天来收购梧桐林的人?”吴阿姨突然一拍脑门,指着宴随大声说。

    “吴阿姨,收购梧桐林的是他的爸爸。”夏亦纯赶忙说。

    “那行吧。”吴阿姨脸上的厌恶减淡一些,说声要去做家务后就转身离开。

    夏亦纯轻声向宴随解释:“其实我们村里不是第一次有人要来设厂,那一次资本家看上的是西北部的一片空地,但是后来没建成,因为在施工的时候,有个男孩死在那了。那个男孩,是吴阿姨的儿子。所以吴阿姨特别讨厌有外地人来村里建厂。听我爸妈说,你们家要买下梧桐林建厂时,吴阿姨就是第一个反对的。”夏亦纯语气有些忧伤。

    宴随听后顿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开口: “那个厂应该没建成吧?没听到有工厂运作的声音。”

    “嗯。后来资本家说这是不详的征兆,就没有继续施工。现在那就是一个半成品,堆满钢筋。”夏亦纯点点头。

    宴随没有继续提问,气氛压抑下来。

    时间很快过去,宴随跟随着宴父离开梧桐村。

    梧桐林没有被砍掉,厂也无法建起来。

    梧桐村的村民们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

    听着宴随的叙述,夏亦纯才慢慢想起来,在自己小的时候好像是遇见过他,难怪第一眼见到宴随时,她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旁的陈晨露眼中也是大写的震惊,嘴巴撑得能吞鸡蛋。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个,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说罢,向宿舍楼飞奔而去。

    “露露!”夏亦纯对背影无助地大喊,但陈晨露却没能听到。

    “听到我表白这么害怕?”宴随帮夏亦纯把碎发别到耳后,轻笑着问。

    夏亦纯的脸红得像西红柿,手指紧张地握在一起,心脏“砰砰”乱跳。她抿起唇,轻轻说:“我们不太合适……”

    宴随冷静的外表下是一颗乱窜的心,此刻却因为夏亦纯一句话停滞片刻。在其他事上顺风顺水,爱慕者无数的他第一次向人表白就被拒绝了,他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我们地位过于悬殊。”

    “我不在意这些,给个机会,好么?”宴随抓住夏亦纯的手腕,急切地说。

    “我想安稳过完一生。”夏亦纯捏紧拳,有些犹豫地开口。

    夏亦纯的话不知让宴随想到什么,他没有继续说话。

    “谢谢你的喜欢。”夏亦纯脱下外套还给宴随,转身就要离开。

    “那……我能追你吗?”宴随看着夏亦纯的背影,问。

    夏亦纯顿住脚步,不知道要回什么。

    “等你厌烦了,你就喊停。”宴随柔声补充。

    “随意,我配不上你,你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夏亦纯回眸,报以一笑,最后小跑离开。

    “怎么会……你是我梦寐以求的珍宝。”宴随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

    夏亦纯一路奔回宿舍,风吹拂着她的脸颊,但却没能将双颊的温度降下。

    她搓搓自己的脸,一种后悔感涌上心头——她拒绝了。但是,他们两人,一个是海城宴家人,一个只是A国一个边远贫苦小镇的人。

    夏亦纯劝自己不要瞎想,围着操场跑几圈后终于让心平静下来。

    夏亦纯推开宿舍门,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刚下去的燥热感突然又上来了。

    对着三双亮晶晶的眼睛,夏亦纯尽量保持淡定:“干嘛?”

    “一一你别装傻。露露可告诉我们了啊!如实招供!”舍友钱菲菲一脸猥琐的姨母笑。

    “就是就是,都是好舍友,不许隐瞒啊!”另一个舍友江程晚也是一脸八卦。

    “一一,谈没谈呀?”陈晨露更是夸张,半个身子都探出床,眼睛直勾勾盯着夏亦纯。

    但是,夏亦纯却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失望的答案:“没谈。”

    “太棒了一一!!!!牛逼!!”钱菲菲蹦起来抱住夏亦纯。

    突然,她反应过来什么:“等等,一一,你没接受?”

    “嗯。”夏亦纯有些紧张,怕自己因紧张而加快的心跳声会被钱菲菲发现。

    钱菲菲直起身,双手抱住夏亦纯两肩,震惊而疑惑地问:“你怎么想的?”

    江程晚也问:“一一,你怎么不接受啊?”

    陈晨露也凑热闹:“是啊一一,宴随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要腹肌有腹肌,你为啥不接受?”

    刹那间,宿舍陷入寂静。

    “那个……露露,你怎么知道宴随有腹肌?”钱菲菲先颤颤开口。

    “这不是霸道总裁的标配吗?”陈晨露瞎编也编的理所应当,“宴随难道不是妥妥的霸道总裁吗?”

    “我以为你见过。”江程晚说。

    “我没那能耐,我跟他见面的次数比一一跟他见的还少呢。”陈晨露解释,“不过话说回来,一一,你为啥拒绝啊?”

    “不合适。”夏亦纯从衣柜里拿出睡衣放在床上,准备去洗澡。

    “怎么不合适了?”钱菲菲说。

    “他是宴家的,我家只是在边远一个贫苦农村。”夏亦纯神色黯黯。

    “一一,你是不是忘了你得过′天鹅杯'啊?你怎么配不上他了?你的未来可是世界上的芭蕾女王好迈?你怎么就配不上他了?”陈晨露恨铁不成钢。

    “那也无法改变我们地位悬殊的事实。”夏亦纯叹了口气,抱起衣服向浴室走去。

    “一一,我问你,抛开其他因素不说,你喜不喜欢宴随?”陈晨露改变平常玩笑的语气,正经地问。

    夏亦纯顿住脚步,犹豫开口:“我不知道……”

    说罢,夏亦纯走进浴室,关上门。

    三人面面相觑。

    陈晨露低声对另外两人说:“我觉得一一喜欢他,你们呢?”

    “我也觉得。”另外两人疯狂点头附和。

    “咱们帮她一把,怎么样?”陈晨露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满怀期待地看着钱菲菲和江程晚。

    “嘿嘿嘿。”三个人都露出“阴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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