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折枝以为程烬在学校是神话的存在，自认为她说出这般话会引起男生的震动。
结果那男生啧啧嘴，冷不丁吐出一句话：“你他妈居然喜欢那种闷葫芦啊，他就是个破花瓶。”
姜折枝微微张嘴，双眼微微瞪大：“他才不是什么花瓶，他最好了。”
“美女你来得晚，你不知道高二那年发生了什么。”
姜折枝仰头，示意他继续说。
“他高二时惹了一堆人，那几个社会大哥直接把他拖厕所打了一顿，他也不还手的，出来时整个人血淋淋的，你说菜不菜啊。”
姜折枝瞪大了眸，嘴唇微微颤了几分。
还有这种事啊，他为什么不还手呢？
她不关心他遇到一群人时是否有招架之力，她关心的是为什么他就任由那些人打，是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吗？
所以他那种孤傲阴郁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呢，好像谁也不知道。
“谢谢，但是我依旧喜欢他。”
男生在震惊和不屑中离开。姜折枝望向窗外，阴天下学校的街道上，人迹寥寥，略显冷清。其他教室的光仍然亮着，只是随着上课铃的打响，沸腾的人声也渐渐静了下来。
姜折枝也曾未想过，自己能坦荡地道出心中的秘密。
不过这样能减少不少麻烦，还能挡掉一些烂桃花。听庞巷说，追程烬的人还蛮少的。
但是她也没想到，自己喜欢程烬的事情第二天就在年级传开了。
不少人议论着，姜折枝走在街上都能听见这种话——
“不是吧，她居然喜欢那个程烬，他是出了名的精神有问题啊。”
“......”
姜折枝拍了拍那位同学的肩，轻声笑道：“可能是因为我的精神状态也有问题吧，我就喜欢这种有神经病的男人。”
那女生惊恐地“啊”了一声，跟着朋友麻溜地跑了。
庞巷在一旁刷着手机哀叹道：“枝枝啊，你成学校名人了，你快看学校贴吧。”
庞巷将手机递给姜折枝，抱着臂。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些令人发指的信息：
【不懂就问，新转学来的小姐姐居然大方承认自己喜欢那个男的，高二的事情你们懂的都懂，她不怕被那些社会哥欺负吗？不说了，我先溜了。】
【程烬那种人可能只有某高三社会姐配得上了吧，毕竟她追他那么久。】
【那男的也就长得好看了，还被人多次目睹去禾川街，说不定私下女朋友换得可勤了。】
“......”
姜折枝叹了口气，不满地看着这些匿名信息。她决定找个时间去看看程烬，万一他也看到帖子了怎么办。
但是，他那样的人，可能也不会在意吧。
周五晚上，高三放了学，开始了又一个周末。
姜折枝背着书包跑到三班后门，又一次等着想见的人。
等程烬出来时，姜折枝把后门堵着，不让他出去。
“帅哥，一个人啊，要不要一起回家？”
程烬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吐出一句“让一下”。
“你看贴吧了吗？大家都知道我在追你了，我要是不表示一下，那不是我做人不够坦荡啊？”姜折枝盯着他的眼神都在发光，嫣色嘴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不需要，我不是你的工具人。”程烬扯起书包就要走，姜折枝张开双手拦住他，结果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坠入他的怀中。
“......”
少年身上干净好闻，又是熟悉的那股葡萄柚夹杂着威士忌的味道，扑面而来。
“姜折枝，少碰瓷。”
姜折枝有些尴尬地从他怀中撤出来，嘴上却是惊喜的：“原来你记得我的名字啊。”
姜折枝让程烬出来，自己跟在他身旁。她像个小麻雀，一直叽叽喳喳的，吵得程烬脑子疼。
“你又要跟着我去喝酒？”程烬轻启薄唇，声线不屑。
“我跟着你走，你别让我喝酒了行不行？”姜折枝两根食指指尖相互戳着，面露委屈，“咱们去吃点夜宵吧。”
程烬没有说话。他这次没有打车，选择直接走路。
“到底去哪里啊？”
“去把你卖了，你真的烦死了。”
姜折枝咂咂嘴，“我这么美丽善良大方坦荡，你居然要这样对我。”
夕阳欲坠，最后一抹霞光湮没在星光之城的大厦之间，也沉沦于世间的贪欲与发泄。
两人走在城市之中，路灯已起，影子开始袭着路面。
“话说咱们还是姐弟恋呢，你这个未成年。”
程烬瞥了一眼她。“谁跟你恋，我成年人。”
“原来你成年了呀，我还以为你是个弟弟。”姜折枝回头望着他，“你话倒是变多了，怎么了，心动了？”
少年加快了脚步，又把她甩在后面。姜折枝不服气地加快步子跟上。
市中心，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段。益城虽是三线小城，但近些年也发展得很迅速。他们面前是一个公寓小区，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我们来这里干嘛？”姜折枝瞥了一眼程烬。
程烬向前走着，顿了一下脚步。“我回家你也跟着？”
“也不是不行......”姜折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愿意邀请我去吗？”
“滚。”程烬冷笑一声，进了小区。
“......”姜折枝愣在原地，咬牙切齿。合着她跟了他这么久，结果就是护送他回家？？？
她还真成了程烬的保镖。
此刻保·姜小枝·镖还没意识到自己和程烬先前发生的动作被人偷拍了，已经发在了学校贴吧。
她呼了一口气，边走边刷着手机。不一会儿，庞巷给她发了微信：
庞巷：很不错啊，这么快你们就好上了？
庞巷：【发送了一张图片。】
庞巷：恭喜你，喜提学校贴吧“热搜”。
姜折枝深呼一口气，戳开图片。屏幕上是一个暂停的视频，定格的一帧是她跌入程烬怀中的画面。姜折枝看到这，打算自己下个贴吧看看。视频大约十秒钟，完整记录了她拦住程烬，随后跌入他怀中的过程。
不过点开评论区一看，全在说：这女的这动作挺心机啊，故意投送怀抱的吧。
她往下翻，终于看到一条有脑子的评论——
梦叶：怎么有了绯闻全部都在骂女生啊?这个角度看那个女生的表情完全很惊慌好吧，哪里是故意的，建议你们去看看眼科。
姜折枝笑了一声。她确实不是故意的，但她也没想到会有人帮自己说话。她这个人表面上不在意这些言论，看得还挺起劲，其实内心还是会埋下种子。
姜折枝注册了一个账号，明子就叫自己的真名，发了一条帖子——
姜折枝：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的事情。今天我确实是一不小心摔的，我跟一些同学无冤无仇，也请问为什么骂我这么厉害，我需要一个道歉，谢谢。还有，我单方面追求他，请不要骂他，与他无关。
帖子发送出去以后，姜折枝合上了手机，在程烬家小区附近一个角落里靠着蹲下。
真好啊，有人惦记也行。
虽然不是充满善意的惦记。
姜折枝仰起头，回想着过去的事。她从未被人光明正大地如此侮辱，以前会有人记恨她，可她也不怨，她想做自己。
可真的么多年了，她也没能真正做回过自己。
耀眼的少女终将于夜幕之下退出了熠熠的舞台，以失败告终。十七年的辉煌落幕，她迎来了十八岁的新生。
可见到程烬时，姜折枝会止不住地开心，她会忘却伤痕累累的过往，会投入新的生活，想要追上他，和他并肩。
姜折枝拍了下稍有泛凉的脸颊，有些颤抖地扶着墙面站了起来。她在内心里做了个决定。
嗯，毕竟为了和程烬待在一块都被骂了，不来点实际的都说不过去了吧？
姜折枝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向小区门口。这小区安保能力还挺强，出入管理得挺严的。
她来到出入口区，有点语无伦次地对保安亭里的人说道：“你好......请问可以帮我开一下门吗？”
“你是哪家户主啊，还是进来找朋友的？”保安打量着她，心想这年头姑娘长得都挺漂亮。
“我是来找朋友的，但是我忘记他在哪栋了，能不能帮我开一下呀，一个小时后我一定出来。”姜折枝噘嘴，利用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躲过了保安的驱逐。她成功进入小区后，打算转一转，看能不能遇到程烬。
姜折枝踩在鹅卵石地板上，将双手背在背后，优哉游哉地在小区内到处转着。
这是个高档小区，什么设施都有，户主们看起来也都挺金贵。
她来到东门边的篮球场，场上几个少年正打着球，大汗淋漓，风华正茂。
只因随意的一瞥，她却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程烬坐在一旁的红木公共座椅上，手臂搭在膝盖上，黑发垂下，微微湿润。
姜折枝连忙跑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笑嘻嘻地看着他。
程烬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又见面啦。”姜折枝冲他眨眨眼。
程烬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这个人比较聪明，用聪明的方法进来的。”
程烬低着头，玩弄着手中的篮球。
姜折枝视线微移。这人白皙的手搭在篮球上，修长好看。
有点想牵。
“要不要和我玩个游戏？”
姜折枝靠近他，在他耳边吐气道：“我和你比三场篮球，你让我一只手，我赢一次就给我你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