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
在华国传媒界闻名遐迩之际,吴铭记者不晓得非普疫情已经暗中袭击首都京西市。他虽然早有不祥预感,但不能准确预测劫难的日期。常言道,菩萨畏因、凡人畏果。
非普,究竟从哪里传来?在哪一天传染进京?
作为华国首个深度采访具有超强传染力非普病的记者,吴铭在2月份通过自身渠道了解广南省的疫情状况,知悉越州、深海两市是疫情焦点、其它地市不严重,毗邻的濠港自治区可遭了殃。至于哪日传入京城?他就不晓得。
直到3月上旬,吴铭记者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一个半礼拜没出差,偶尔下班高峰坐公车进城,逛书店、看话剧、会友。平日快挤爆人的公交车,居然出现空位。两次回《京西信报》深度新闻部开例会,路上竟然零星有人戴口罩。靠,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吴铭记者,戴口罩吗?亲,不觉得发问很无零头么?
从而,他怀疑非普是不是北上首都?于是,3月10日他在《京西信报》的突发新闻部PP群、卫生防疫线记者PP群以及京西市突发记者PP群,悄悄问解。可是,他讨了个没趣,大家对此不“感冒”,反而吐槽他大惊小怪、神经过敏,不要自寻烦恼,吓唬自个儿。但是,他不为所劝,就是不安地直觉,自己生活的首都莫非像南国的越州、深海两市一样在劫难逃?他并不死心,加入京西市更多的媒体人PP群,继续打听、问询。可是,多数传媒人也不以为意,厌烦吴铭少见多怪,吃饱了撑的慌,没事找事?
好不容易,他几天后在线接触《华国青年报》记者叶爽,得知:前天,他采访了一个外地可能感染非普的严重病人3月1日进京看医生,却不为外界所知。“这个病患,京西市疾控中心追溯传染路径,估计她很可能本市最早的非普病例。”听对方泛泛而言,吴铭记者霎那间却一惊,好似过电,身子迥然颤抖:这天,是华国议会开幕的日子啊!该来的注定要来,难道逃也逃不掉?
3月份的首都,早春乍暖还寒。可是,娇黄的迎春花一片片扬起脸蛋,预告着百花齐放的春天就要来了。迎春花在京西市几乎随处可见,在公园、在大街小巷的路边,装点着京西市的春光,映衬着红墙碧瓦的古都更显风韵。迎春花儿开,为稍清淡的首都日月添了一丝亮色。
首都春日,也有特烦人的时候。既无风也无雨却下沙的天气,大风袭卷,黄沙漫天,尘土塞鼻。走在长街上,任你俊男美女,一样蓬头垢面。
此时,柳絮还没有满城飞。待到柳絮如天鹅绒飘飘洒洒,全城何处不飞扬?在极蓝的天空下,一刹那,人们便觉得首都的艳阳天真美。瞧,空中分明飘落着淡淡愁,回忆一丝丝,如梦如幻,弦轻拨、声低吟,那是悠远的骊歌......
话说京城里的奇花异卉,吴铭独爱母校东南门里的那两棵纯洁、优雅的白玉兰树,胜过紫荆校花,也胜过那一段热门打卡的金灿灿银杏小道。在隔壁学院的大门口,站着一株高高的玉兰树,隔着门道站着另一株大大的玉兰树,葳蕤繁华。
每到二、三月份,白玉兰暗地里忽然绽放,让吴铭感到不可思议。上学时,前两天路过玉兰树,树枝还是光秃秃的,瘦骨伶仃直刺天宇,枯干得几乎看不到生命的萌芽。笔直笔直的树干浅褐色,像威严的士兵守护大热学院大门。过几天,他不经意再走过,白玉兰花开满了两株高大的树,白花花闪眼。无叶的枝条细又长,树干俱浅褐。花开且随意,幽香犹飘远。枝头满含志,上冲天际线。众里明眸一回首,便胜却人间无数。
哇,一夜春风潜入夜,千朵万朵玉兰开。
白玉兰繁复硕大的花朵,花瓣片片精巧,似在雪海里浸过,似用玉石雕刻,美得高雅、质朴,溢满红尘中的纯爱。洁白如雪的花瓣环抱着黄花蕊,构成仿佛蝴蝶一样的火花,美到炫目。玉兰花像春日的精灵,飞落在枝头、林间。远远望去,白玉兰树上仿佛栖息着无数的白蝴蝶。轻风拂过,白蝴蝶婆娑起舞,摇曳生姿。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白玉兰花没有绿叶的衬托,不能与丁香的婉约、桃花的艳丽媲美,而以淡淡的芳香与无瑕的花瓣不落下风。白玉兰花,清雅且高贵,谁能比得上它?它贵而不俗、雅而不妖,雅致得不可方物。
白玉兰花是多么的清新,恬静地开放,熏染了一缕忽远忽近的芬芳。千枝万蕊的玉兰花清丽圣洁,朵朵向上,如削玉片片晶莹夺目,散发阵阵清雅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晨曦里,玉兰花披上一袭轻纱,霞光轻抹,恍若天上飘下的白云。月白风清之夜,玉兰花承受着月光的抚爱,亭亭玉立于深邃的天宇下,素雅娴静。它是下凡的广寒仙子,靓过世间一切富贵花。就此,曾经有才子为白玉兰赋诗,名扬天下:“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白玉兰是江南水乡的佳丽,移植到北国,依然典雅美观、清香远溢,经久耐看,天生丽质难自弃。宠辱不惊,优雅地开、沉静地谢。每一朵花都渲染一种雅致的心情,一份岑寂的心事。
每到燕清园春光明媚、杂花生树的日子,毕业数年的吴铭便回校踏青。徜徉在如玉似翠的白玉兰树下,赏花自醉:朝饮玉兰之坠露兮,夕餐菊桂之落英。料峭春风至,迎晨光熹微开,巧笑倩兮、美目盼矣。清风吹过,楼前列歌钟,只羡木兰霓裳舞。骤雨初歇,碧空如洗。花簇间散落着晶莹的珍珠。雨后的白玉兰,更显得袅娜多姿、清丽雅致。娉娉婷婷盛放,天然去雕饰。白色花瓣层叠累积间,缀着点点盈盈欲坠的雨露。花骨朵在世人未留意的时刻,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新颜初开,献与世人知。不由得,他总遐想出城春游的喜乐:“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白玉兰如云如霓,诗情画意。华国花卉,谁和它竞争能不分伯仲?惟有广南省红彤彤的木棉花,并驾齐驱。玉兰木棉一白一红,交相辉映。
吴铭,不能未卜先知自个儿与白玉兰的再生缘。
17年后的春天,将是华国普通国民毫不知情的一个特殊年份。他随蜂拥而聚的游客,干趟儿去广南农大观赏樱花海。游人如织,漫步在花海,一切刚刚好。偶尔,他邂逅白玉兰的姊妹——同属木兰科、绯红高雅的木兰花。驻足谛听,花开的声音......
每年三月,株株木兰树闻春而动。迎着春风化雨,花开妩媚,尽展玉面容颜。朵朵颤立于枝条,莹莹兮若水晶。花蕊染着粉红,犹如少女白皙脸颊的一抹嫣红,渗透出一种令人心动的美。木兰花尽情怒放,俯仰自得,且开且自落。它是朝阳升起时遗留的粉红色回忆,故人如相问,一片痴心宛在枝间。那一低眉俯首的温柔,是不胜春风的羞赧。粉面玉颊多含情,欲说还休。含情脉脉,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诉。
木兰花的花语是灵魂高尚,代表灵魂高洁。柳色映窗纱,风送炉烟斜。庭草随意绿,子规啼木兰。青瓦黛墙天仙家,世外桃源衬落霞。一涧碧云流不逝,木兰舟系木兰花。
早在2500多年前,华国皇家园林就栽培它,高贵清新。于是,墨客骚人赋诗“紫房日照胭脂拆,素艳风吹腻粉开。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作女郎来。”,开怀歌咏它。
白玉兰之高洁,吴铭记者视为尚需修炼的品质,警醒自己跋涉在新闻道路上不堕青云之志。
此外,他喜爱首都的空中精灵——雨燕。雨燕多少年来一直生活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俯瞰着历史的沧桑变迁。
“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外国电影《阿飞正传》的这句台词哀戚动情,令人难忘。雨燕,就是古都生活中最接近“无脚鸟”的一种。它四趾向前的特殊构造使其无法抓握,因而除了筑巢生产育雏以外,它的一生几乎都在飞翔。也许正是这种一生展翅不落地的特质,让雨燕有了别名无脚鸟。
不同于“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家燕,雨燕形体更大,单翼长度相当于体长的两倍,飞在天上就像挂着两把镰刀。比起家燕飞行时尾巴总是剪刀状张着,雨燕飞行时尾巴总是束起来,在调整方向时才打开。因此,它飞得高、远、极快,是鸟类中不折不扣的“飞行家”。
过段时日,雨燕将成群结队展翅翱翔在首都清澄的苍穹,化成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雨燕似镰刀的双翼擦过晨昏,扎进雾霭,自由、空灵地翻飞在蓝天白云。晨曦日暮时分,大片雨燕倾巢而出,掠过古都的飞檐翘角、雕梁画柱,在天空凑成一幅幅剪影相映成趣,成为历史悠久京城的标志景观。雨燕翔空,定格成一代代古都人童年记忆中挥之不去的空灵画面。居民们晓得,来年春天,它们会再度亮相首都的天际,无一年缺位。雨燕年年往返,和京西市相生相伴,从不失约于古老京城的春天。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是古人对春天的温情审美。如今的首都人,譬如吴铭记者,如果走在雨中,则抒发少年不识愁滋味的诗一般情愫。“雨丝就像她柔软的细发,深深系住我心的深处。分不清,这是雨还是泪?记起我们相见在雨中,那微微细雨落在我们头发上。啊!往事说不尽,就像山一样高、好像海一样深,甜蜜旖旎彩虹般。”
首都居民,总是记着到处可见的迎春花,忘了讨厌的沙尘暴。公园、商场热热闹闹,人气如虹。学校里书声琅琅,朝气蓬勃。大、中学生开始筹划,去哪里春游耍乐。胡同人家照旧上班,回家侃大山,过着红红火火的日子。京西市民哦,逢盛世喜乐年华,风调雨顺庆太平,人儿风流心也潇洒,总而言之,京西市民哦,生活依然悠哉游哉。这么和谐的生活,有哪个普通市民会察觉危机逼城?
又是一年迎春花绽放,预示姹紫嫣红飞满城。迎春花不止向皇城根儿的市民报春,春回大地呵,更凭着惊艳的金黄热情迎接每一个进京开议会的议员。但是,议员们还能如同往年一样作秀,开会无任何顾虑?
吴铭记者心急,向《华国青年报》记者叶爽继续打听,“哥们采访,咋一回事?”
“说来话长——”
“别卖关子啦。你,怎么得到新闻线索?”
“哥们,你故装糊涂?这种料,不外乎通讯员透露呀。”
“嗯,我一时迷糊,不好意思。”“快说,事情究竟如何?”
“别催我。兄弟,你急个啥?”
“我当然急,先不和你说缘故。”吴铭记者一个劲地催促,“你快讲!”(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