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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服务吗

    照英宫本是天上最华丽的宫殿,从前大殿下爱奢靡,宫内日日笄歌不断,到处锦帘绣屏,宝华盈灿,连廊下照路的琉璃夜灯,都是远东之滨所产最珍贵的浦水珠镶嵌而成,紫贝绚烂,颗颗大如巨斗,大殿内外日夜通明。

    现在却完全变了,一人多高的明珠被蒙上了云纱,珠镶玉缀的绵帘换成了青竹素屏,殿阁四周艳丽精致的花草都不见了,换成了浅黄薄晕的槭枫,落英铺石,恍然远逸山野间。

    暮夜天踏进宫门时微微一怔,千秋奂已含笑迎了上来,拉她手道:“又有什么事绊脚,耽搁了这么半天?”

    他肩上落着几片枫叶,不知道在树下站了多久,暮夜天轻轻避开那只手,千秋奂本来明亮的眼神立刻暗了下去,略一用力扣上她腕间,并牢牢握住了。

    暮夜天倏然抬眼,头顶那双眼却更冷的压下来,手上的力量更是像铁一样冷硬,暮夜天忍不住哼了一声。

    千秋奂惊觉低头,暮夜天手上已被握出几道指印,皓腕红痕,煞是惊人。

    千秋奂忙松了手,轻轻去抚,暮夜天又哼了一声缩回手笼在袖中。

    千秋奂眼底失神,幽幽道:“我在这等了很久,种完了这些树,又备好了热酒,酒已经热过三遍,枫叶也落了一地,这里终比不上浮苍山水土宜人,连树叶都不愿在树上呆了。”

    暮夜天静静听完,淡淡道:“找我何事?”

    已平静下来的眼神陡然起了风暴,千秋奂一把抓住她瘦薄的肩,怒声咆哮:“你说呢!”

    赤霜微染的枫叶片片震落,

    落英中暮夜天语淡如水:“属下不知。”

    “你——!”风暴迅速卷为赤焰,干秋奂已怒气勃然。

    然而有些人是不怕烈焰的,

    千秋奂再一次抓紧了她,怒视良久,忽然松手,“进来陪我喝酒!”

    甩下重重的一句话,人已转身。

    “我不会。”暮夜天回答一句,便不再留,亦转身向来路而去,

    甬路上两人背道而行,渐渐离远。

    千秋奂脚下不停:“丘陈!去请烁神殿下!”

    猰狼在暗处应了一声,却没有动身。

    往外去的一双脚停住了,暮夜天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大殿。

    殿中没有设酒,偏厅西窗下,摆着一几简单酒菜,千音奂面无表情坐在案前,殿中极静,连一片落叶声也听不到,诺大的照英宫除了他们俩一坐一立对峙,好像根本没有别的人。

    暮夜天迟疑片刻,走了过去。

    千秋奂无声冷笑,卷起一觥酒丢到她面前,“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原来世上也是有人能叫你暮夜天担心。”

    话语冷如严霜,少年的眼亦寒如冰雪,带着狠戾的讥讽一字一句从齿间迸出。

    然而暮夜天的眼神却渐渐柔和,走过来坐在他对面,自己斟一杯酒喝了。

    千秋奂皱一皱眉又松开了,眼中波光不定,却也没有了刚才的戾气,看不出喜怒。

    “这一杯敬你,”暮夜天拿过酒又斟了一杯放在面前,“谢谢你费心种下这片枫林,辛苦了。”

    千秋奂眸光一闪,指节发白的手慢慢松开,却没有说话,慢慢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暮夜天为他斟酒,那只冰冷的手忽然伸过来覆在她手上,执壶的手一抖,停在了半空。

    千秋奂两只手伸过去握住:“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可你也知道我喜欢你,只要你肯陪着我,做神仙也好,扮男装也好,绝没有人拘管,只要你陪着我。”

    暮夜天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凉凉的有一些湿腻,千秋奂眼底更是从未有过的深情,他的心意她虽然早有所感觉,但从未当面说的这么直白,暮夜天看着那双因热切而起了雾气的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千秋奂抓住她手贴上自己的脸,暮夜天微微一震,没有抽开,千秋奂露出满足的表情,侧头在她掌心轻轻蹭着,

    “你不原换装,不想封神号,都由你,有我在,九州三界任你横行,从此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苦……”

    暮夜天:“谢谢你,千秋奂。”

    千秋奂满意的闭上了眼。

    “但我不能答应。”

    动作忽然停住,柔情厮磨戛然而止,空气一度凝滞。

    暮夜天:“你的心意虽重,应该也知道我的心性,早晚是要走的,我们做个朋友不好么?”

    千秋奂:“你想和谁一起走?”

    暮夜天:“谁也不和,我一向独行。”

    千秋奂恶狠狠道:“想也别想!”

    暮夜天一怔:“是你……”

    千秋奂:“是我,漓月痕只是收走了你们的一丝觉魂,我下的咒才是真正困住你们的灵力,除了我谁也别想解开!”

    暮夜天:“为什么?”

    千秋奂嘿嘿冷笑:“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暮夜天:“我不懂,为什么要连他也困着不放。”

    千秋奂:“当然是为了你这个混蛋!混蛋!因为你喜欢他!混蛋!”

    他突然发了狂,掀起桌子一把甩出,杯盏碗碟携着酒水四面飞溅,洒在身上,头上,又顺发丝流落,滴上脚面,他呼呼的喘着粗气,一步步逼了过来。

    “我得不到你的心,却可以得到你的人,刚刚你不是还为了他留下来,假惺惺陪我喝酒么,如果不是怕我杀了他,你会这么乖乖的让我碰你,这么温柔的跟我说话吗?嗯?暮夜天!”

    喷着酒气的热唇猛然覆下,下一秒又倏而退后,捂住了脖子。

    “咝——!”

    赤为恶狠狠呲着细牙,金黄舌信鲜艳可怖。

    千秋奂惊怒交加,捂住脖颈的指缝已渗出血迹。

    暮夜天伸出手掌,赤为沿她指臂游回弓上,仍高高昂着头。

    “你嫉妒千音尘,”暮夜天的眼神冰冷,声音更冰冷,“不止为我,还有自己的权欲和猜忌,而我暮夜天,从不受人威胁。”

    反手抚上惟魂,“我不吝一死,何况一缕觉魂,不信的话随时可以试试。”

    千秋奂捂着脖子说不出话。

    暮夜天转身跨出偏厅,出门时又回头道:“刚才那句谢谢是我真心诚意,殿下想多了。”

    风卷落叶,院中已覆满一地,照英宫宽阔的大殿空空荡荡,只余一个高大阴影,在昏暗中久久伫立。

    暮夜天仍旧住在五明宫,她其实不需要当值,只是为了找一个拒绝千秋奂召唤,和搪塞千音尘不能时常过去看他的借口,他们都为天柱重铸立了大功,虽然拒绝了其他封赏,但却保留了神君的职务,否则留在天上终日游荡总是奇怪,天尊依旧闭关修炼,天上没有人拘管她,继西台将军之后,她成了天上第二个不用当值的仙官,只除了千秋奂,这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纠缠。

    他处理政务,便召她在身边陪着,十次里称病推了九次,他更是次次都会亲自来看,若哪一日白天忙的没顾上,晚上必要再召她去照英宫赏月看花,或淡淡相对或温情关怀,叫人无所适从又没有借口拒绝,她只好依旧住在这五明宫,这里是他唯一不能随便闯来的地方。

    泉池里热气蕴然,小仙童寻真和司官千承已经对这位神君冷峻的性情很熟悉了,每日备好药浴的池水便消失不见,诺大的五明宫安静极了,好像一直以来都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暮夜天的心却静不下来。

    她留下养伤已经快一年了,共颐的理由是他们在魔阵沾染太深,从漓月痕里安全剥离非常困难,拖了很久,始终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她走。

    她明白自己是被困住了。

    千音尘抢过惟魂时推她的那一掌,把从前她注给他的灵力又还给了她,她看懂了那个决绝的眼神,与其说是决裂,她更相信那是一种牺牲,牺牲自己保护她的生命,虽然知道她已经早就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他伤了心,最后却还要用性命保护她,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像浸陷在冰与火中,一半是苦的,一半已烧成了灰。

    千秋奂时而温柔时而粗暴的纠缠,共颐看似温和其实威胁的暗示,都在提醒她事情没那么简单,千音尘把灵力还给了她,也留下了一些零星不全的记忆,从那些记忆中推断出的种种隐秘亦是残破不全的,叫她伤透了脑筋,而如今最先要做的是想办法恢复两人的灵魄,他比她伤的更多,要这么日久天长被困在漓月痕里,可就真入魔了。

    想的头疼,暮夜天揉着额角闭上了眼睛,刚被千秋奂握过的肩头,手腕,还有些红肿,面前又浮现出那双暴怒的眼睛,千秋奂虽然性情乖戾,心思却很深沉,像今晚这么暴燥直白的表露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失控的表白让人觉得危险,暮夜天用力的搓着手上被碰过的地方,想要把刚才那张魔鬼一样的脸从面前赶走,被用力搓过的手臂更加红肿,刺目的颜色仿佛在提醒刚才的屈辱,暮夜天烦燥的闭上了眼,直直沉入水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浮上水面,雪白轻衫被水波飘漾成片片莲瓣,深吸一口气,睁开眼面前多了一张英朗的脸,暮夜天吓了一跳,少年明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发着光问:“需要服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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