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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

    “夜天!夜天!”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句话。

    “肚子!肚子!”

    第二句。

    第一句深情加惊惧,第二句只有惊,声音直直高了八度。

    在得到暮夜天柔声安抚,并确认她全身无恙后,千音尘猛然想起了木鱼。

    “木鱼呢?!”

    腹部平坦如旧,胃里也没有了翻腾的感觉。

    那双持惯了硬弓的手,难得温柔的抚上他肩头,

    “别担心,木鱼己经长成,被灵苒上神带走了。”暮夜天说着,又轻轻在他肩背处拍抚两下,虽然刚才他惊醒时已经这样做过了,这两下却更放柔了腕力,分外轻缓,像是在安慰他空虚加体虚的身心。

    千音尘确实很空虚:“带走了……”语气中的失落掩饰不住,伸手抚上肚子:“刚才,它还在动……”

    暮夜天咽下:“你都睡三天了”这一句,忍着没出声,手上又拍了两了,他挨了那一枝毒箭,差点没了命,有点幻觉很正常。

    千音尘:“男孩还是女孩?”

    暮夜天:“不知道。”

    千音尘:“从……”

    暮夜天:“从什么?”

    千音尘:“聪明吗?”

    暮夜天皱了下眉,移手向上:“你是不是头疼?”

    千音尘按住额上的手,拉下来握住,暮夜天由了他没动,

    过了一会儿,千音尘带着点遗憾的:“可惜,都没看上一眼,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模样。”

    “别想了,灵苒上神临走时说了,宜山上的东西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暮夜天终于忍不住:“什么样你们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不管灵苒上神知不知道那箭上有毒,也不管她是不是有意伤人,这都是个疯子,如果不是赤为体内有解蛇毒的灵液,如果不是她练过逆藏经,替他换出身上的血又重新运行回去,现在千音尘已经是个死人了。

    也许她没有克制住脸上带出了厌恶,千音尘察觉到了,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好,不想了。”

    又过了一会儿,

    千音尘“我们怎么在这儿?不是说,惟魂箭的毒无解吗,为什么我中了没死?”他四周看看,是在草芦,屋子床榻都一样,却多了些家什用俱,桌上有茶碗,还有一个水盆和布巾,这些之前都没有,不知道暮夜天从哪里搞来的。

    暮夜天无语沉默:看来伤的很重,还没有痊愈,大哥,你中毒当场昏迷,晚一分钟都ger了,除了这儿还能去哪?

    赤为瞥了一眼又趴了回去,有气无力:你猜,我这瘦了一半的小身板去了哪里……”

    千音尘也发现暮夜天气色不好,抬手欲抚上她脸,暮夜天垂下眼敛,他却犹豫的停下了,最终小心翼翼地替她理好耳边碎发,柔声道:“照顾我辛苦了,”又看看身边:“这些天你睡在哪里?”

    赤为又抬下眼皮:“你猜……”

    千音尘觉得暮夜天的身上热热的,他只穿一件里衫,她垂着眼坐在身边,呼出的热气扑在他颈间,似轻羽拂落,

    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揽住了她。

    暮夜天僵了一下,没有反抗,千音尘又搂紧了些,左手扶过她肩,右手滑过衣服,落在腰间。

    千音尘的手心很热,和她僵住的身体贴和出一个柔软的曲线,暮夜天觉得被贴住的地方热的发烫。

    他的指尖却又是凉的,指腹轻柔,似在克制什么……

    暮夜天由僵硬变为轻颤,又由轻颤转为紧绷,千音尘轻轻托住她过于挺直的腰背,将她整个贴在自已身上。

    暮夜天感觉到他身体的起伏,并渐渐变得热了……

    暮夜天没做声,由着他抱了一会儿,

    千音尘忽地把头转到一边,暮夜天马上担心:“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随即伸出手,千音尘没来得及反应,衣领已被剥至肩下,露出背上的箭伤。

    “没什么,”他急忙把衣服拉好,“已经不疼了。”

    脖颈间,因克制绷起道道青筋,未系好的衣带下,胸口起伏不定,结实的腰腹肌肉隐隐可见。

    暮夜天察觉异样,手指抚上:“这里怎么了?”赤为输灵液给他,曾用毒牙在颈间刺过几次,她仔细看过,没有留下痕迹,难道是……与原血不溶,有什么反应?

    她温软的指尖抚的他一个激灵,呼吸不由加快了,猛地捉住那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也握紧了拳,不许她再动。

    暮夜天没意识到什么,以为是怕她担心,被按住的手又他胸前移动,想要抽出来继续查看。

    千音尘倒吸一口冷气,生硬地挪开身体,转了过去。

    暮夜天这才发现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下,忽然明白了什么,默默站了起来。

    “给,”一个凉凉的东西碰碰他手背,千音尘接过她递来的湿巾,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又递了回去,暮夜天接过,随手放在床边,另一只手又被拉住了。

    千音尘没再说话,来来回回抚着她的指尖,指尖痒极了,暮夜天咬牙忍了。

    看他忍着胸口起伏,和不太平稳的呼吸,暮夜天默默无言。

    她是有所为而来,动机并不单纯,千音尘对她有好感,一开始就被视为可以利用的条件,就算他没有受伤,没有这一路种种温柔维护,只是一个贪图美色的天族子弟,强行索求,做为达到自己目的的交换,她也会考虑。

    可是刚才……他在忍,而此时此刻她的心,却真的有了一丝悸动……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千音尘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情中,声音也带着些呓语的沙哑,

    “嗯?”她轻声应他。

    “不,是好多梦,”见她神色温柔,不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的,千音尘心中一动,一丝喜慰从心底缓缓漫生。

    “这几天,我好像一直都在做梦”,努力克制想要吻住她的冲动,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起伏不平,是真的,昏睡的这几日,他沉梦不断。

    “嗯……”暮夜天认真听他说,她侵入他体内,用自己的血和他的循环互换,排出剧毒,又以真气充入他四肢百骸,守住他灵关不至于神魂泄散,数个日夜,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痕迹,他……不知都梦见了什么……

    千音尘:“我梦见秋兰没有死,对了我还没告诉你吧,秋兰父母死了,她自己也跳了崖。”

    暮夜天:“我在山脚下听说了。”

    千音尘:“我梦见她跳崖时被我救了下来,还把她送到了一个地方,是座很高很高的山,到处都很美,我自己也从来没去过,却又对那里很熟悉,是哪里呢?……”他皱起眉努力思索。

    暮夜天柔声安慰:“别想了,不论哪里,肯定都是个好地方。”

    千音尘释然:“是啊,万物往复始,否极泰而生,我总是看不透,她定是去了一个更好的所在。”

    暮夜天:“嗯……”

    千音尘:“我还梦见自已又被师傅用火烤,却是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四周都是黑的,不分白天晚上,好像在地底下一样。”

    静了一会儿,暮夜天才问:“你害怕吗?”

    千音尘:“不怕,不过有点难受,心里酸酸的。”

    暮夜天:“酸?为什么是酸的?”

    千音尘:“感觉好久出不来,见不到了某个人,心中酸楚。”

    暮夜天:……

    千音尘:“我还梦见……千秋奂了,”说到这里顿住了一下,

    暮夜天没问也没动,

    千音尘:“梦里他没说话,但好像……对我很好……”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梦中的他们是在一座宫殿中,只有他和千秋奂两个人,千秋奂看他的眼神岂只友好,简直……温柔,他到现在还有点恍惚,梦果然是梦,这种荒诞荒唐的情景,现实中再过一百万年都不可能发生。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更意外的话,

    “千秋奂造反了,”像是回应他的震惊,暮夜天对他呆住了的眼神点了点头,“他在空桑山圈养尸人,做成青泥饲养龙兵。巨蚕守在那里就是替他收集尸人的,用三颅軨这个疯兽身上的毒血给活人喝下,活人就变成了鬼尸,鬼尸又去吸活人的血,一个传染一个,再互相繁殖,就成了他取用不尽的血饲,我们杀了巨蚕和三颅軨,他做的恶事败露,被锁进天狱,当天晚上就逃了出去,一起不见的还有丘陈和那些龙兵。”

    “他,真的要造反?”尽管早有猜测,事情发生的还是太突然太意外,千秋奂一直是天帝最器重的人,最有希望继承天位,他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天帝早已经发现他怀有异心,这次空桑山之行是故意设计好了,逼他现形的?”

    “恭喜殿下!”

    暮夜天忽然起身行下礼去:

    “你现在已是天帝亲封的烁神殿下,领各族仙首,十万天兵,追讨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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