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半机械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猛地往窗口扫视过来。
还好小安静跑得快,要不然定是要被发现的。
“小安静,躲在窗下面听声音。不要再趴到窗户上。”江云祎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安静传过来的画面,还是决定换一个保险一些的方式。
楚伍站在江云祎的身后,如老僧入定一般。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前方的画面里,以至于她都没发觉自己站立的姿势是非常不适的。
这时画面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一卡一卡地听不太清楚。就像卡磁掉帧的画面,丝丝缕缕地闪着雪花。
江云祎快速地将声频进行了处理。没过多久,小安静传过来的声音就变得流畅了。
“那两个小兔崽子你到底有没有再找?”
这暴躁的声音一传出来,楚伍就认出来了。是那个杀手的脾气无疑。
另一个声音楚伍没听过,显然就是那个陆逐。
不知道什么缘故,陆逐说话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已经到处在找人了。”
“我警告你。以你的势力不可能连个毛都找不到。耽误了上面的事情,我第一个把你报上去。要不是我不方便出门去,那两个小兔崽子我早找着了。”
“呵。这么硬气,有本事你去找啊。公司最近丢了一批抑制含片,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你说得这么容易,我每天都火急火燎的,也没见你帮上什么忙。”
“这是什么话。不就是个抑制含片。找就找,我还能怕你不成。但是人我要你三天之内给我找出来。”
“四天。四天内你帮我追查抑制含片,我帮你找到那两个人。”
“好,一言为定。”
听着那头杀手爽朗地答应了下来,好像这件事轻飘飘没什么难度似的。
之后说的那些话都没什么要紧的。江云祎就让小安静继续监听着,而他则是拿起光脑做起了楚伍一点儿看不明白的代码。
“小少爷,那杀手为何如此自信,觉得足不出户也能找到那些抑制含片?”楚伍放松了下来挪动起双腿想去江云祎的旁边坐着。
结果刚迈出一步,楚伍险些倒吸一口冷气。两只小腿血管里的血液像是偷偷地被抽干了,而那些血管过于饥饿只能饥不择食地啃食着她的神经。
“有些人会利用封锁箱来反向定位。”江云祎一边回答着,一边动作不停。
楚伍扶着椅被缓了缓,才磨蹭到一旁的座位上。她抬起头看着一条条代码在光脑的投影上成形滚动,心里不断地思量着他们住的这个旅店是否还安全。
而且这么些天她一直在外面活动,陆逐查起她来那真是易如反掌。可是整个区都在陆逐的掌握里,根本不存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哪里都可能被发现。
忽然小安静给他们两个的光脑上投放了紧急的提醒。光脑上猛地震动起来,两人点开一看,居然是陆逐亲自带人朝他们的位置过来了。
陆逐竟然来得这么快。
楚伍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小少爷,收拾一下我们走。”
“好。”江云祎快速地输入一个指令后,便开始收拾自己桌子上的东西。
楚伍回房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后,往床底下扔了一只合成信息素,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江云祎也正好开门走了出来。楚伍上前两步,拉开信息素的盖子,顺手就往江云祎的床底下扔去。
“走吧。”楚伍拉起江云祎的袖子就往楼下走去。
这个时间点老板娘没在前头坐着,大厅里只有一个机器人在不停地工作着。
两人出门的时候,那个机器人仿佛没注意到动静一样,依旧低头做着自己的工作。
出门后楚伍拉着江云祎就往旁边的小巷子里拐去,就在两人刚拐进小巷时,小巷口就响起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看来这次陆逐带来的人还真不少。楚伍拉着江云祎就往前头奔去,陆逐要不了两分钟就会发现他们不见了。
现在并不是很晚,大概八九点钟的样子,但这些巷子里却什么人也没有。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的楚伍终于停了下来。
江云祎靠在墙壁上不停地喘着气,耳边充斥着剧烈运动之后的嗡鸣声。忽地嘴巴就被楚伍捂住了,被夺去呼吸的他下意识就要伸手拿开楚伍的手。
这时楚伍凑了上来,对着他使了使眼色。江云祎顺着楚伍示意的方向瞧见了一群巡卫机器人。
听到机器人飞过去以后楚伍就放开了江云祎。可能是憋气憋久了,被放开后的江云祎猛地往旁边跌去,楚伍连忙搀住了他的手臂,将人稳稳地扶住。
然后她缓缓地将头探了出去,眼神快速地在四周扫视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人后才扶着江云祎往角落里走去。
这里是个死角,门贴着墙的直角边设立。这些房子都很矮,屋檐里头顶只有不到二十厘米,房子的颜色本身就暗显得更加死气沉沉了。
这地方的排水系统有问题,石板上的空隙像是喝多了,吐了一地。脚底下是一滩又一滩的积水,倒映着那些矮屋。让原本贫瘠压抑的屋子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江云祎来回地打量着四周,心里有些抵触。
下一瞬楚伍就打开了屋门。门是向里开的,像一个鬼怪的嘴巴一样朝外面的人大张着。
进去后,小安静就关心地飞到了江云祎的身边,“云云,你怎么样?”
“这是什么地方?”江云祎直直地看着屋顶问道。
“啊。”楚伍笑着解释道,“这是一处姚家遗弃的仓库,暂时比较安全。周围的屋子我没收拾过,今晚可能需要小少爷和我将就一下了。”
“怎么会想找这里?”江云祎又问道。
“之前我不是查死神吗。怕出什么事情,就在这里临时找了一个地方。”楚伍从桌底下拖出两个凳子,拿出纸巾细细地擦了擦然后才推给了江云祎。
“谢谢。”江云祎拿过凳子后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强打起精神,解开自己手上的光脑,开始解决剩下没弄完的东西。
在这方面楚伍自觉地帮不上什么忙,就去里头收拾起今天晚上要睡的地方了。这个屋子宽度不算大,大概只有一米六七左右。楚伍自觉地将位置分成两块,中间还放上了一个帘子。
一切都很平静,就像无风的湖面一样,一点涟漪也不存在。楚伍很平静,因为她就像株野草,生命力强劲,不论是什么环境,她都能生长。江云祎也很平静,一直沉默着将自己手里的工作完成了。
直到半夜的时候,楚伍被黑暗中断断续续的□□声惊醒。刚刚醒来的楚伍有些懵,但是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是江云祎。
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楚伍赶紧打开光脑上的灯,调到夜间模式。就在她快步靠近江云祎后,发现对方像是做噩梦了。
江云祎的额头湿漉漉的,紧皱着眉头,发白的嘴唇不停地在呢喃着什么。
“小少爷?小少爷?”楚伍轻寒了两声,但是江云祎没有半点反应。
她往四周看了看,想找小安静。
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安静被派过去监视陆逐和杀手了。
也许是梦魇了,楚伍打算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问题,伸手想将江云祎推醒。可当她的手刚碰到江云祎的手就想缩回来,实在太冰了。
但是江云祎比她的动作还要快,一下子就抓住了楚伍的手心。这是一种生来的本能,想抓住温暖的本能。
楚伍试着抽出来却没成功。她叹了一口气,正想换另一只手将江云祎推醒的时候,江云祎突然清晰地喊着,眼角划下了一串串泪珠,“不要。不要。不。”
这模样不太像是简单地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更像是真实生活中发生过的事情在梦境里再现。人被困在其中,清醒地痛苦着,却走不出来。
楚伍也有过那样子的体会,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被人喊醒后,在一段时间内那个人会非常清醒以致于失眠睡不着。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稍稍凑近了一些,轻和地安慰着:“江云祎,不要怕。你很勇敢,不要害怕。昨天很糟,现在也不好,但是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不要害怕,江云祎。不要怕。”
楚伍一遍又一遍地轻哄着床上的江云祎。光脑有些昏暗的光从一旁照了过来,楚伍觉得这场景可能似曾相识,她透过光阴的缝隙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个自己。
“一切都会好的,不要怕。”
等到第二天早上,江云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腰上有东西膈着。他稍稍一侧头就看见楚伍的头就靠在他的身旁。
正当江云祎要把身体往里面挪时,却发现自己的手紧紧地抓着楚伍的手,而这个屋子本身就小根本没处让他可以挪。
经江云祎这么一动,楚伍也动了动脑袋,一副即将要醒过来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旁的什么,江云祎下一瞬就将自己的手从楚伍的手里抽了出来,速度快得他自己都没来得及思考什么。
察觉到动静后,楚伍彻底清醒了过来。看到醒了却将头转到一边的江云祎,楚伍猜江云祎是不想过多的交流什么,她也没什么喜欢打听别人过往的癖好,索性也就没说什么。
察觉到楚伍走开了,而且一句话也没说。江云祎偷偷地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心里又不停地猜想着楚伍的想法。
他好像希望楚伍说些什么的,又害怕楚伍说些什么。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话音刚落下江云祎就有些懊恼了,这不是十分明显地没话找话说吗?
但是楚伍好像没听出来什么。只是道:“可能是到我们走的那一天吧。小少爷,我今天可能都不在。墙角的那个红袋子里有营养液,你记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