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苏将军、余将军,我打听到了,你家师叔被那个阎王抓去种瓜了,现在他还要逼迫你那女师叔嫁给他当他的妻子。”一个小个子的坡头怪一瘸一拐地飞奔向营帐前正在商讨军事的众人。

    “这个罗晋,现在连强抢良女的勾当都做了,真是太龌龊了。他不配审判恶鬼。”

    “打倒罗晋!”

    “打倒罗晋!”

    “打倒罗晋!”

    讨伐阎王的声音在营地里声声不息,映着苏婉儿和余世天的担忧更加强烈。

    当初,那只叫缥缈的大兽随意甩了甩尾,就把他们甩到了这边附近,他们莫名其妙地加入了反叛军,听着阎王的暴行,他们帮忙打退了很多的阴兵和阴兽,他们的实力很快就得到了反叛军领袖的重视,才几天的时间,就成了营地里的将军。

    反叛军的领袖是一只四血的混血儿,问天,自称天命之子,立志要带着众坡头怪推翻阎王的□□,让坡头怪过上好日子。

    “罗晋什么时候成婚?”问天问那个来报告的小坡头怪。

    “据说是五日之后。”

    “那我们就在阎王大喜的那天攻城,给他送上一份重重的贺礼!”问天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天阎王城城破狱灭的模样。

    “那我们的师叔?”

    “放心,我会让将士们注意,让他们不伤了你的师叔们的。”问天向苏婉儿和余世天保证着。

    余世天和苏婉儿这才安心了些,商讨完政策就回去休息了。他们现在知道了师叔们在哪,可还不知道祁崖和花木容在哪,睡觉前难免有些失眠叹气,希望大家都不要有事。

    “老大,到时候打起来,哪有时间顾虑她家师叔啊,再说我们都不认识,万一误伤到了怎么办?”问天身边的一个小副官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最近问天特别看重这两个新出现的青年,他都被冷落了好久。

    问天嫌弃地看了眼他:“伤了就伤了。我们的目标是阎王城,挡路的统统杀了。”

    “那到时怎么跟苏将军交代?”

    问天的另一个心腹给了那个小副官后脑勺一个大逼兜:“你个蠢货。老大心里都是大义,苏将军算什么。不过最近好多坡头怪都倒向苏将军,不得不说苏将军收买人心的本事还真不小。”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问天,问天传来了他的另一个本事不错的心腹,交代他等那二人跟虚无缥缈二兽打得两败俱伤之际,务必要取二人性命。

    祁崖和花木容趁乱进了城,寄住在城里的坡头怪村落里,里面的坡头怪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就是三更半夜的时候总是有一两个反叛军的宣传员上门宣传加入反叛军,很烦。

    接纳祁崖和花木容的那户坡头怪家庭家里人不多,做主是个老坡头怪,每次谈起反叛军他都忍不住大骂,说那些反叛的坡头怪忘本,人家老阎王给了他们一处安生之所,现在那群年轻的坡头怪却要老阎王后代的命,他每每想到这都觉得寒心。

    老坡头怪的儿子可不这么想,他虽然不想加入反叛军却乐于见到反叛军带来一些新的可能性,在他看来,自己日子过好才最重要。为此老坡头怪有时候会跟他吵起来,一吵起来,就要祁崖和花木容来评理。花木容和祁崖头疼,总觉得他们都有理,只能想办法调和他们,不过他们发现在这儿的食物真的比在野草根粥还要差,这里真的是寸草不生啊。

    老坡头怪说这土地就是不长东西的,但有时候又会突然冒出一两棵植物,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前任阎王死的那年倒是出现了很多植物,有人说阎王吞并了此处的生机,有人说是阎王的死反哺天地,有人说是前阎王心善上天降下福祉,反正老坡头怪肯定是相信最后一个说法的。

    “连个吃食都种不出来,你看看别人家孩子都长不起来,这破地方鬼都不来,也就你感恩戴德说老阎王好话。”

    老坡头怪的儿子忍不住怼了老坡头怪一句,老坡头怪气得拿起拐杖狠狠砸在自家儿子身上。

    “你这种不知感恩的,死了也是个恶鬼。你以为外界那么好?你根本就不知道被人唾弃、赶杀、虐打的日子是怎样的。活在这方土地的庇护下却不自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老坡头怪边砸边流了泪,许是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不幸的事。

    “孩儿知道错了,父亲你别哭了……”每次到这个时候,老坡头怪的儿子就会认输,他知道父亲当初一定很苦,但他们现下的生活对他来说确实也不好。

    祁崖和花木容退到一旁,不去打扰父子二人和好。老坡头怪的孙女从外头兴高采烈地回来,手里拿着一株植物,她很幸运,玩耍回来的路上摘到了一棵植物,今晚的晚饭会香很多。

    祁崖和花木容很早就知道了苏婉儿和余世天在反叛军营,但他们不打算去加入反叛军,而且出城后想再进城就难了,所以就没去找他们。他们两还知道两位师叔在阎王殿,因为新鲜瓜果对于鬼界简直是稀罕物,当初那两位师叔端着西瓜走了一路,没人能忽视他们。

    进阎王殿不容易,所以祁崖和花木容一直在等待机会,结果等来了阎王娶妻的消息,娶的还是自家宇师叔。

    想起孙琦瑶说过的狗血内容,花木容的脑袋里已经想到了宇师叔在阎王爷床上哭泣,白师叔痛失挚爱被下狱,阎王爷挺直了腰板,笑得他头上的冕旒的珠帘晃来晃去的画面。

    宇藿甜若是知道花木容的脑补,一定会告诉她,不可能,想多了,阎王的腰直不起来的!

    哎,都怪孙琦瑶太喜欢给身边人送话本,特别是她最近又迷上了一个叫山石大大的作品,真的是太上头了,连嗑几本,疯狂推送给身边人,花木容也是受害者之一。

    花木容和祁崖决定等阎王大婚那天,去阎王殿确认下师叔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要是被迫的,他们就大闹阎王殿救人。

    阎王殿里也十分热闹,都说阎王要娶妻了,结婚对象就是那个种瓜的村姑。

    “听说了嘛?我们五天后结婚。”饿熊猫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问对面的宇藿甜。

    宇藿甜顶着轻微的黑眼圈,她已经连续抄了三天三夜了,阎王说必须在五天内抄完,她感觉她跟阎王已经有夫妻相了——都有黑眼圈了:“你去澄清一下?”

    “我不成亲,我对你没意思。”

    “不是,我是说澄清……”

    “不成亲……”

    宇藿甜嫌弃地看了眼阎王,发现对方的神智已经困得云里雾里了,算了,还是不要跟神智不清的人掰扯。

    “不行,我必须去睡觉了。你继续抄。”阎王爬起来,扑进了一旁自己的被窝里。

    宇藿甜心里狂骂,忒么的,这个可恶的资本家!接着又想到了白钰,他最近也怪怪的,自从那天自己私下和那白面书生见过,那家伙就成天旁敲侧击问白面书生和自己说过什么。

    宇藿甜第一次见白钰那样,当然故意不说,就钓着他,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到孩子的小脑了,白钰对着宇藿甜扯什么师弟大了就不可爱了吗,有了姐夫忘了弟,爱果然会消失的……宇藿甜头皮一麻,刚要制止白钰那完全不符合他人设的变态发言,就被阎王的鬼仆拉来抄书了,连着好几天没见到白钰,也不知道白钰变正常了没。

    宇藿甜脑子里想着白钰的事,结果发现自己笔下怎么连抄了好几个姓白的鬼的名字,这些名字的下面还都有一条横线,甚至有的名字上面出现了横线,若是名字上面出现横线,说明那个魂体已经灰飞烟灭,不可能再回归于天地。

    宇藿甜笔下的白姓越来越多,又抄了二十几个后,宇藿甜停住了,犹豫了两下,紧接着翻了几页生死簿,一看,口中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压着思绪返回前页继续抄。

    许是感觉到自己本命法宝的异样,罗晋从被窝里跳起来,来到桌前,看到宇藿甜眼上带着泪花。他看了眼那片名叫“生死簿”的玉帛,刚刚切最后一块西瓜的时候太困不小心切歪了,切到自己手了,估计血就是那个时候沾到玉帛上的。罗晋挥手收了生死簿。

    “我想上厕所,出去一会。”宇藿甜随便扯了个理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整理情绪,那么多的白姓经过自己的手,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一次性失去那么多同族人,那家伙如果在现场,能承受的住吗?

    结合师弟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一些信息,她认为他一定在现场,若换自己在场,自己一定承受不住。她这师弟怎么这么惨,所以是个惨坏惨坏的人?

    天啊,我不管,他真的好惨,那些魂魄不是被困住就是灰飞烟灭,到底是谁造了那么大的孽。

    宇藿甜想起了自己逝去的亲人,自己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这么想来,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年轻时,她心硬,泪也硬,老了,泪腺老化,管不住,一点生离死别的事就让她难受,泪水也常夺眶而出。

    她以为修仙治好了她的老花眼,泪腺也该一起年轻化,现在想来,或许只是因为岁数大了,经历的事多了,才发现缘有多珍贵,过一天就少一天,都有尽数。

    看到他人的缘尽,就会想起自己的缘尽,几百年了,自己看得淡自己的生死,却看不淡亲人的生死,所以才说,活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最痛的。

    宇藿甜哭罢,拿帕子将眼角的泪擦拭干净,却瞥到桌边有两盆鬼界黑土栽培的西瓜竟从那漆黑干燥的黑土里快速发了芽,抽了苗,开花败花,现在正在结果。

    宇藿甜看愣了,突然发现手上吸过泪的帕子已经变干爽,毫无水渍,当下就发现了什么,抱过另一盆黑土,试着又想了些更久远的故人,果然又得到了一个瓜。接连试了两次,宇藿甜有些欣喜,冲出房门,拉着白钰进屋,让他赶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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