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行的星期五

    一上到帕里斯通专用的那架私人飞机后,朝奈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趴在座位前的那张桌子上一动不动。

    情况已经没早上的时候那么严重了,但她仍然感到疲惫席卷了全身,如果她头上顶着精力条,那上面的数值肯定都快见底了,可能要随着时间的流逝才能缓缓恢复,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像体力回复药草这么方便的道具。

    只能说不愧给专门这个人用的东西,质量非常不错。飞机里坐椅都是那种非常柔软的真皮沙发椅,还配有头枕,是直接在上面睡一整晚都不会腰酸背痛的程度。

    每个位置上面还挂着一面大大的薄晶显示屏,看旁边配置的遥控器功能,应该还可以接入互联网。虽然对于目前的朝奈来说没什么用就是了。

    所以说,是为什么这么累啊?

    把头埋在自己臂弯的少女并不知道自己同时也被另一股视线注视着。

    帕里斯通神情复杂地望着此时如同死尸一般的朝奈,仅从表面无法看穿他心底里的思绪,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从来都没向其他人露出过这种眼神。

    他没办法从少女的痛苦中汲取能量,这是他今天早上想通了的一个道理。该说是好事吗?抑或者说是坏事?无法判定。即使体内的本能已经根植于心,已是组成他这个人的一部分,但是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

    会被另一股感情压过去。

    「毁坏他人」的本能在那种感情之下输得一败涂地,在上一次的事情当中,已经完全体现出这一点了。

    无法被他掌控的情感,虽然会破坏他的计划,但这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令他觉得相当有趣,好像到达了一个全新的陌生领域,怀着兴奋的心情打算开始探索的冒险家一样。

    呀—如果这么想的话,或许会变得非常危险也说不定?万一它其实并不是诗人所描绘的那种心神荡漾的美酒,而是一触即死的毒药,毕竟他已经尝过后果了。

    他伸手卷起一缕少女披散着的发丝,今天出门的时候稍微有点赶急,并没有仔细去整理,某些地方仍然显得有些许杂乱。他随手用指尖梳顺打了结的位置,她的洗头水是柠檬的味道。

    想必,目前带着心脏跃动的那不知名的旋律,也是那种感情所附赠的。

    “...不要玩我头发,帕里斯通。”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呢,小朝奈。”

    朝奈自然还未进入昏睡的阶段,她只是感受到了头皮处有被拉扯的感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干嘛要玩女孩子的头发啊?这种事情只有小学男生才会干吧,严重怀疑这位堂堂二十有二的猎人协会副会长的实际心理年龄。

    “如果困的话,有咖啡或者茶哦,你想要哪种?”

    面对着帕里斯通好心的建议,朝奈沉思半晌,虽然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舒压。

    “都不要,我要热可可。”

    “诶?认真的吗?会引起反效果哦。”

    “怎么了?反正我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提神。”

    科学研究,食用含有糖分的食物能够引起多巴胺水平的变化,刺激多巴胺的释放,从而使人感到愉悦。用一般人能听懂的语言表达的话,就是吃糖能使人快乐。

    帕里斯通站起身去往机枪后方的一个专门用来冲泡饮品的台前打开侧面的柜子,里面大多都是各式各样的咖啡豆还有茶包,当然还有一罐可可粉,一般来讲他除了在晚上觉得冷的时候都不会喝这个所以几乎只用了四分一。

    如果有她在的话,或许很快就会把这罐喝完也说不定。虽然是没经过思考而冒出的想法,但金发的青年似乎已经把这位嗜糖症患者当成会一直跟着自己的存在了。

    巧克力的甜香传来。

    闻到这股味道的朝奈立马就精神了,但是她不想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帕里斯通,所以她故作矜持地转头假装在观赏窗外的风景。

    端着一杯热可可的帕里斯通看着她的这副模样,眨眨眼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其实把真实的心情向我表达出来也没关系的哦?小朝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泡好了吗?给我给我。”

    “用一个吻来换?”

    “理论上来讲你的身份还是我的上司,所以我去协会告发你职场性骚扰也没关系的对吧?”

    “诶—真的吗?好可怕,但是那些投诉信最后其实都会交到我的手上,我会好好给你写反馈的。”

    “你厚脸皮的程度简直堪比城墙了。”

    帕里斯通倒也没再纠缠下去,他把那杯热可可放到了她的桌面上,上方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而且,明明我们上一次都已经那么亲密过了...”

    听见帕里斯通这句话的朝奈差点把口中的热可可直接喷出来,万幸她还是忍住了,但还是不小心呛到而咳了几声。

    “你...你你!还有脸提啊!而且这句话无论怎么看都超级奇怪!”朝奈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我完全是被强迫的好吧!谁教你用那种方式回答问题的!”

    “好可爱啊小朝奈,耳朵红了。”

    “......”

    “痛!”

    用力掐了一把这个男人的腰,朝奈没好气地又向他伸手要一包砂糖,虽然这家伙一脸惊讶口口声声地说热可可已经够甜了,但还是让她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撕开包装,白色的碎晶体落入浅棕的液体中,差不多放完一包后她才停手,一副自己刚才做的是相当正常的事的样子,缓缓用勺子在杯中搅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朝奈还真是非常可怕的人呢。”

    “谢谢夸奖?”

    她瞥了帕里斯通一眼,喝了一口手中对普通人来说应该会甜到腻喉咙的液体,但是对她来说,压力好像确实减轻了一点。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吃甜呢?”

    “忘记了,好像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话说这些是个人兴趣吧,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试一下...唔哇!不行了!小朝奈,糖分中毒,要死了,真的要死了,需要你的人工呼吸——”

    “不要随便喝别人喝过的东西啊!还有收收你那浮夸的演技!”

    间接kiss,这个不知何时被自己万般拒绝的事物,在如今好像不怎么重要了。...可能是因为已经被他做了更过分的事吧,啊不可以这么说,听上去太怪了,但总而言之都是帕里斯通的错就是了。

    不喝了吧,她还是要主动去保持适当距离感的。

    这个时候,朝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虽然去的还是同样的地方,要找的也是同样的东西。但是给出那张提示的纸,内容会产生变化吗?毕竟在上次的时候,纸上说了格斯会是戴上手链的那个人,但是据帕里斯通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格斯应该会在一开头被处理掉,那么这个提示就不成立了。

    受到好奇心的驱动,朝奈从身上掏出了那张泛黄的提示纸并将其展开。

    果然。

    其上的文字改变了。

    『代表回忆的物品落在了一切重启之地。

    最初会被鸠占鹊巢的鸠所霸占。

    或许在最后也会物归原主?』

    这下是真的看不懂了,朝奈默默地下了这个定论。上一次还算是写了人能看懂的人话,这次完全就像是零线索的解谜游戏一样,根本一句话都解不出来,令她一头雾水。

    “好深奥的话啊,小朝奈看得懂吗?”

    “你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还有,距离、距离!!”

    朝奈一把将帕里斯通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打算落到她肩膀上的下巴推了回去。

    虽然她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但是。

    莫名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

    “侠客,你什么时候买了这种款式的项链啊?没想到你是这种风格的。”

    穿着运动服的男人在人潮汹涌的宴会厅某角落跟一位娃娃脸的金发碧眼青年打趣着。这也不怪他,毕竟在西装外面戴这种闪亮亮的透明水晶吊坠确实有点奇怪了,看上去像是什么新时代的时尚。

    “啊...这个啊。”

    侠客犹豫冸晌,不知要如何作出回应。这条吊坠是在他早上起床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脖子上的,但是他对此没有任何印象,也没有相应的记忆,一片空白。

    按照一般的思路来讲,都会觉得这是个超级可疑的东西然后扔掉吧,或者用谨慎小心的态度保存起来留待日后观察,可能是敌人的念能力攻击也说不定。

    用常理思考的话,是应该要这么做。

    但这条吊坠仍然挂在侠客的颈上。

    他在早上,并没有将此取下。

    “不是用钱买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在身上了。有种这是很重要的东西的强烈预感,虽然我不像玛奇那样有相当敏锐的直觉,但果然还是戴在身上比较好——有果必有因嘛,没有事会是无缘无故的。”

    侠客笑着应道。

    “哈?”芬克斯显然对他的这个答案不知所云,“喂,说清楚一点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今天吗?昨天你好像...”

    他停顿了。这么说来,为什么回想昨天的时候总感觉非常遥不可及,明明只是二十多小时之前的事,但好像已经如隔三秋。而且,他现在这么积极跟侠客搭话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心中莫名出现的跟侠客的...同甘共苦战友感?虽然并没有能让他们互相产生这种感情的事情发生就是了。

    “啧,没趣。”

    原本期望着能从侠客口中听见什么新鲜八卦的飞坦转过了头,毕竟那条吊坠无论怎么看都是偏女式的,自然会让人想上太多。

    “辜负了你的期待真是抱歉啦。原本想听到什么啊,飞坦?”侠客可以看见飞坦那明显透出失望的眼神,心中冒出了点点无语。

    “哈哈哈,侠客你别装傻了,当然是能惹起人兴奋的消息啦,例如说你小子终于谈恋爱了,当然这个还是有点无聊,如果是那种被女友甩了之后把她的东西戴在身上以解思念之苦的就更加——”

    “诶?!信长你凑什么热闹啊!你所说的剧情无论怎样都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吧?我才不要当精神寡妇。”

    “嗯,也对。深情这个词跟你的匹配度大概最多只有0.5%吧。”

    “...玛奇,我想问问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在那边几个人打打闹闹的时候,一名头上缠着绷带的黑发男子并没有加入他们,虽然他理论上是他们的领导者,而是倚在了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墙面之上。

    刘海所造成的暗影微微遮住了他的面容,在灯光下有明暗交织之感,双眸是一片纯粹的墨色,此时正微微垂下望着地面,闪烁着不明意义的情绪,似是陷入了沉思之洋。整齐得体的西装衬得他整个人斯文儒雅,想必仅从外表看来,不会有人会猜到他的身份。

    幻影旅团团长。

    库洛洛·鲁西鲁。

    “团长,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一名身形庞大,戴着金环的耳垂长到锁骨之下的刀疤脸男人向他询问。

    “...没什么,多谢关心了,富兰克林。等一下去那个杂物间集合吧。”他轻声回道。

    “是。”富兰克林点了点头便去往团员的那个方向了。

    库洛洛不为人知地叹了声气,虽然他口中所说出的谎言可以说是数都数不清了,但是对他自己的团员说谎却是极少的,但是某些事情,他并不打算让人知道。

    做了一个梦。

    变成了一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偶的梦,当然用这几个字并不能够准确形容,但是若是要概括的话,这么说是最合适的,他这么想道。很混乱的梦,似乎在各种各样不同的场景中闪回,但表达出的都是梦的主题,大概就是这种内容。

    梦这种事情,不去在意就好,毕竟是虚无飘渺的事物。但是,无论怎么样都甩不掉沉重的情绪,这样就稍微有点麻烦了,他不喜欢被情绪引导,也鲜少出现这种情况。

    又或者说,不止是梦这么简单?

    在与自己的思想做斗争的期间,一个声音把走神的他从自己的世界唤醒了。

    “侠客!!等等你干什么啊,团长还没说话呢你跑去哪啊,喂!!”

    芬克斯的喊声。

    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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