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凡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待在一片虚无中，隐约看见一个生灵。
    那生灵挺奇特，不知什么原因陷入了昏睡，大部分本源衍化成一块遮天黑布，左眼衍化成一只火焰缠身的神鸟，右眼衍化成一团闪耀星月光芒的圆球，心脏衍化成一扇纯黑的神门，肚子衍化成一只丑陋的黑山羊......
    “祂”的灵魂崩碎，其中一块变成一口神钟，被火焰神鸟吞噬，其中一块变成一支玉笛，被一棵树抢到，其中一块变成一面神鼓......
    十七尊外神手持十七件真实禁忌物，对“祂”进行了封印，在阻止“祂”的复苏。
    梦中，严凡目睹这一切，颇感疑惑：
    为什么？
    “祂”明明是祂们的母亲，为什么要反过来束缚“祂”？
    画面一转，严凡立于高山悬崖边，身旁站着一位男子。
    这男子与严凡一模一样，一袭红衣，黑发及腰，红丝绸束缚，朴实无华的脸颊。
    男子眺望远方，开口询问：
    “你能救我吗？”
    严凡一愣，这才后知后觉身旁站着一人。
    他上下打量对方，蹙眉反问，“你是谁？”
    “我？”男子低下脑袋，沉默半晌，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忘了一切，只记得活了很久，我应该是累了，想睡一觉......”
    严凡看向男子。
    男子看向严凡。
    “你与我长得一样。”
    “我长什么样子......忘了，所以模仿你的样子出现，介意吗？”
    “介意！”
    “嗯，好的。”
    严凡：“......”
    好的？然后呢？你不换个样貌？自己看着自己很别扭，你懂吗......严凡腹诽吐槽。
    随后，两人一直站着，谁也没说话。
    【严凡，你如果失败，如果消亡，我就......我就哭......】
    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耳畔，严凡心头一震，下意识说出：
    “夜香。”
    旋即，他褐眸黯然。
    “我失败了吗？”
    “我不想修大道，想超脱大道，走出一条宇宙灭，我不灭的道路，可......好难。”
    “我尝试自创《红尘法》，我尝试舍弃道与法，我尝试修自身......终究一场空。”
    男子半转身，口吻不确定道：
    “你在对我诉苦？”
    “随口的感慨。”严凡往前一步，半只脚悬空，准备通过跳崖的方式醒来。
    “等等。”男子忽地开口叫住，面无表情告知，“你忘了吗？你早已创造了自己的道与法，名曰《初始之书》，一切的初始，一切的起源，一切的终焉，独属于你的道法，还未完善罢了。”
    “路就在脚下，我希望你走下去。”
    “希望你有一天站在我面前，救我。”
    “救我......”
    梦中环境再次骤变，高山与流水宛如镜子般支离破碎。
    严凡伸手，想要抓住男子，想要追问详情，可两人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一步之遥，却恍若隔世，遥不可及。
    “你到底是谁？”
    男子摇摇头，“忘了。”
    咔嚓，咔嚓，梦碎！
    严凡睁开眼帘，那白裙染血的女子在苦苦支撑，手中的葬天剑不知斩了多少生灵。
    牧长生同样惨烈，衣衫褴褛，一柄断剑杀了三千年，披头散发，挥剑动作沉重。
    “长生。”
    听见呼喊，牧长生猛回头，惊喜交加。
    “老祖！你终于醒了！”
    众人被困一百年后，严凡明悟，仅凭他们的实力，永远无法逃离此地，迟早会被白骨大军耗死。
    于是乎，他将葬天剑交给修为最高的夜香，请求夜香守护自己。
    谁知，一守便是两千九百年，严凡打算借助这里的死气与神话时代生灵残留的本源冲击圣人境，并走出一条特殊的路，放弃大道，只修自己的本源。
    事与愿违，他失败了。
    但是，梦中男子一句话点醒了他。
    《初始之书》，严凡创造的道与法。
    夜香回眸，眼眸含泪，泫然欲泣，“严凡凡，我撑不住了！”
    这一战，她太苦！
    无数白骨生灵，圣人境不少，夜香为了守护严凡，没有休息过一秒，手中葬天剑挡不住，就用瘦弱的娇躯去挡。
    一次次险死还生，一次次濒临灭亡，一次次咬牙坚持。
    她太单纯与善良了，答应过严凡：我一定会守护你，直到你成功！
    为了这句承诺，守护严凡两千九百年。
    哪怕白泽劝导，喊她放弃，去寻找别的路逃走，她依旧坚持了下来。
    严凡望着那双美眸，千言万语汇聚成两个字，“谢谢。”
    “凡哥，快逃吧，我们真的撑不住了！”白泽与牧长生一样惨，雪白毛发染满自己的血，头顶的角被斩断了，后腿受伤严重，一瘸一拐。
    两人一瑞兽，直面半个神话时代的生灵，即便那些生灵已经死亡，即便实力不如生前，可海水般的数量也令人绝望。
    严凡站起身，走向两人，左手轻拍牧长生肩膀，右手轻抚夜香秀发。
    “逃逃逃......面对羽化神宫的时候逃，面对天行一族的时候逃，面对柳家圣主的时候逃，现在，还要逃吗？”
    “我逃累了，不想逃了。”
    “凭什么要逃？”
    “凭他是一具帝尸！”白泽接话道。
    夜香给了白泽一巴掌，“闭嘴！”
    “本来就是嘛。”白泽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嚷。
    它从小跟随夜香生活在神仙谷，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磨炼，性情胆小又话多。
    严凡从夜香手中接过葬天剑，血红剑刃微微抖动，似在鸣叫，似在激动，似在渴望。
    “你感受到了吗？”
    牧长生与夜香一脸懵。
    “老祖，你在问我？”
    “严凡，你说什么呢？”
    严凡盯着手中三尺长剑，前方是亿万神话时代的生灵尸骸。
    他一步迈出，无形的威压扩散，一具具白骨生灵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像在俯首称臣。
    “圣人三境，斩过去，斩现在，斩未来，无外乎就是一个升华的过程，斩了过去，因果难以缠身，斩了现在，道法与本源永恒，斩了未来，一切归于混沌。”
    严凡一边往前走，一边自言自语：
    “我自创《初始之书》，以自身衍化初始，高于宇宙，凌驾大道，我就是一切道与法的源头。”
    “什么斩过去，什么斩现在，什么斩未来。”
    “今日，我要一剑......斩我！”
    葬天剑飞起，一剑斩向严凡！
    这一剑，玄之又玄，不存在任何攻击性，如同光影，穿过严凡身体。
    霎时，严凡超凡入圣！
    牧长生哈哈大笑，“成功了！老祖......成圣了！”
    夜香瞪大眼睛，看出一丝端倪，“他没有斩了过去，而是一剑‘斩我’，他在走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什么意思？”牧长生愕然，没听懂。
    夜香三千青丝飞舞，俏脸上的血迹增添几分凄美，摇摇头，又点头，绵言细语道：
    “我不太清楚，可以肯定的是，他并非正常的圣人，你仔细感应，他的气息比我强大千万倍，估计超越了第三境的圣人。”
    “嗯～没猜错的话，他修了一种特殊的道法，创造了全新境界，一步跨越圣人三境，至于算不算准帝，不得而知。”
    “准......准帝！”白泽瞠目结舌，“我勒个去，凡哥这是要逆天啊！”
    严凡何止要逆天。
    他要弑杀大帝！